在持續了幾個月的學生運動後,全國的輿論都朝著不利于政府的方向在發展,現在就連北京的市民都知道政府在賣國,而學生們是愛國的。∣我∣搜小|說網
5月25日當天,吳炳湖曾主張調軍隊進來實行抓捕行動,因為參加鬧事的學生已經達到了二萬五千人,而且還不斷有來自天津,上海,武漢,南京的學生前來匯集聲援。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北京警察廳下屬警察的總和。指望靠警察來維護眼下的局勢,無異于痴人說夢。
代理總理錢能訓現在非常的煩悶,一方面是學生運動的不斷升級,已經嚴重打擊到政府的威嚴了。另一方面,總統府在這次學生運動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已經深深的威脅到政府的利益啦。
自己這個代總理其實也是名不副實,沒有財權,沒有兵權,沒有人事權。說的好听點是代總理,不好听就是個傀儡。段吉祥黑啊,見到情況不妙就躲到後面遙控指揮,好處全他拿了,罵名全自己背了,早知道自己打死也不當這個狗屁代總理。現在這個局面,自己不鎮壓學生,大佬們要飆了自己,自己鎮壓學生,則很可能被當替罪羊推了出去。
真正的成了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的局面。
錢能訓郁悶的不行,他這些天總在家里嘆氣,幕僚們合計了半天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段先生那里催的很急啦,希望他盡快解決當前的亂局。陸軍總長段芝凡也不是什麼什麼省油的燈,天天在那折騰,鼓吹調兵入京,血腥鎮壓。
錢能訓再蠢再傻,也還沒傻到同意段芝凡調兵入京鎮壓學生,那槍炮一開,學生們到是被鎮壓了,政府的法統也跟著動搖了,自己這個代總理無論從那一個角度來看都是第一責任人。真到了那一步,那可就真的是身敗名裂了,這個官也沒什麼當頭了,曹潤田現在就是這麼個下場。雖然還沒公布,但是總統府和總理府合議的結果就是免去曹,陸,章三人的職務。陸宗祥還好說,人在國外,而且這次說懲辦國賊,他的名字也沒頂頭。曹潤田就不一樣啦,家被燒了不算,政治前途完全是斷送啦。本來段先生就在打擊日益膨脹的交通系,這會可逮著機會啦,還不狠狠發作一回。
別人當官,出了事,還能謀個復起。可這曹潤田不一樣,再想復起那是沒什麼可能啦,做官,也是需要官聲的。
錢能訓以老好人著稱,但是老好人不等于大傻瓜,什麼都可以讓,但是涉及官聲的一概不能讓。
如今這個代總理的位置都變成燙手的山芋啦,如果可以錢能訓真的希望有人能非常義氣的出來接手,當個代代總理。
可惜啦,現在誰都知道時機不好。這個總理當著就是個虛名,好處是半分沒有,黑鍋那是肯定要背。
錢能訓那個悔恨啊,當初自己怎麼就昏了頭,當這麼個不招人待見的代總理呢?
段芝凡和吳炳湖都是主張鎮壓學生運動的一派,其實他們也只是沖在前頭而已,段吉祥才是後頭的老板,他對于學生們妄自評論國家大事是非常不滿的,如果是在前朝,那是要誅滅九族的。看來政府的言論環境還是太寬松啦。
因此陸軍第一師和陸軍第八師開入北京的命令最終還是繞過錢能訓由陸軍部下達啦。
北京的老百姓從來沒有這麼膽大過,這半年來的學生運動,讓本來就對政府失望到極點的他們也變得勇敢起來。∣我∣搜小|說網
當陸軍第一師開入北京的時候,讓人哭笑不得一幕發生了,首先是滿大街的大糞,臭氣燻天!
沒關系,我們是軍人,我們忍啦!第一師的官兵踩著大糞走了過去。
然後就首都市民組成的人牆,就橫在那里,一些家具,比如椅子,桌子,甚至是床都被搬到了街頭,擋在軍隊必進之路上。
大批的市民把軍隊堵在路上,這讓軍隊很無語,一些軍官在卡車上很焦急,上頭是下了死命令的,下午三點必須趕到天安門廣場,執行警戒任務。因此他們大聲呵斥百姓︰「把路讓開,我們有任務,出了問題,你們擔當不起。」
老百姓就是不讓,有些老大媽還抓著士兵的說︰「我知道你們是要進去向那些愛國的學生開槍的,你們家里也有弟弟妹妹吧,你們家里也有念書的吧,不要開槍啊,真的,他們都是愛國的學生,你們要是听你們長官的這麼一殺,那還有天理嗎?這個國家還有希望嗎?」說著說著老大媽就哭了起來,他男人連忙過來拉她︰「這些大事是你婦道人家參合的嗎?」
老大媽哭道︰「婦道人家怎麼啦,我這婦道人家都明白的道理,他們那些大人物不明白,我看他們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
士兵們面面相覷,開始猶豫起來,他們是沒文化,但是不代表他們都是豬腦子,那麼多人反對的事情,自己還要干,那肯定是不對的。是人總得講理,不講理的那肯定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士兵們不肯動了,軍官們自然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畢竟具體執行還要落實到這些士兵的身上。
軍官們開始私下商量起來,個別激進的軍官甚至這樣說︰「要把咱們干脆把政府推翻得啦,平日就靠老百姓供著,遇到洋人就扯蛋,這樣的政府你以為還能維持幾天啊?不如咱們兄弟送他們一程。」
這個宏偉的建議立刻被其他軍官槍斃了,政治很復雜,咱們呢這些武人最好被參與。
「兄弟你別開玩笑了,說正事,眼下這個命令咱們是執行不了啦,弟兄們現在情緒都不太好,說真要听段總長的進去殺學生,那就跟漢奸沒什麼兩樣啦,所以咱們還得為自己以後考慮,為子孫考慮,開槍容易啊,將來算賬算誰的?」一個營長如是說。
一個帶隊的副團長听了有幾分道理「那兄弟你說怎麼辦?」
「撤吧,法不責眾,咱們隨便那一個撤退都得倒霉,大家一起跑,保證師長那里不能把咱們怎麼樣」這營長到是個賊大膽。
大家一听,大善,紛紛跑回各自部隊,下達了讓段吉祥氣得要命的命令,退出去。
下午三點,遲遲等不到軍隊的段芝凡等人嚇得要命,難道自己手下的那些軍隊都反水啦?那問題就嚴重啦。
大家紛紛去段吉祥府上,半路得知不是反水,只是士兵們不願意執行命令而已。大家才松了口氣,對于他們來說,老百姓怎麼反對都沒關系,老百姓算個屁啊,只要老子槍在手,那就得跟著老子走。可軍隊要反對自己,那可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啦。
段吉祥這次很傷心啊,對于這些自己的嫡系部隊,他何曾虧待過半分。可到了關鍵時刻,居然跟自己玩這麼一手,果然是和平時期的軍人和政客沒有半分區別。這些老油條的手段玩起來那是溜溜的,熟手的很啊。
「看來這活,一師和八師這樣的老爺子兵干不來。」段吉祥坐在沙發上道「調十五師和十六師來做吧,把他們的軍餉給發下去……」
段芝凡立刻去執行啦。
既然鎮壓的方向已經確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配合性工作了。
吳炳湖開始發揮作用,大批的便衣警察換上學生的衣服,搶砸店鋪,焚燒設施,反正怎麼破壞怎麼來。
在天安門廣場,吳炳湖指使憲兵開車沖入廣場,撞死撞傷學生數人,然後用讓手下的便衣冒充學生上去,把開車的憲兵活活打死,吊在樹上,結果很多不知道內幕的學生還跟著叫好。到是一些經歷過方世旋黑暗恐怖時代的老師看出些不對了,這都是些用爛了的手法了。他們上去制止學生們參與暴行,並質問那些年齡和服裝不符的學生是哪個學生的,便衣們的目地已經達到了,自然是不予理睬迅速離開啦。
老師們感覺到事態的嚴重,他們主張大家暫停游行示威抗議活動,立刻返校,因為從這一個事情上看,政府又要耍流氓了,但是學生們不同意,他們認為老師們是保守,是膽小,是妥協。
果然第二天,即5月31日,政府的一些報紙就刊登消息,說學生們在京搗亂生事,搶掠砸毀商鋪多少多少間,殺害軍警多少多少人,婦女多少多少名。另外還附有證人證言,總之怎麼恐怖怎麼來。文章的最後,評論員指出︰「政府決不允許任何人在北京搗亂滋事,為維護當前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政府必將采取果斷措施,結束目前的這場動亂。」
隨後的一天里,錢能訓簽發了北京市戒嚴令,宣布全城戒嚴。
陸軍第十五師,第十六師,以及首都憲兵部隊被指定為戒嚴部隊,全面封鎖北京。
所有來京的火車被停開,警察廳在陸路設卡,限制入京人員。
徐世興對此十分不滿,5月31日當天,他抱著病體,來到天安門廣場看望愛國學生,對于他們的愛國行為予以肯定,同時不同意他們絕食的做法,徐世興希望這些學生能夠保護好自己。法新社的記者記錄下了這一幕……
6月1日,北京局勢風雲突變,政府要求學生在當天晚上十點鐘準時離開天安門廣場,屆時政府將開始清場行動。
學生聯合會為此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段錫友等人主張先行撤離。最終還有6000多名愛國學生留在了天安門,他們喊出了「我以我血薦軒轅的口號」下定必死的決心。
6月1日晚上十點,陸軍十五師第四團到達天安門指定位置,政府派出官員對學生們做最後一次勸離工作,遭到學生們的拒絕。
行動總指揮吳炳湖立刻下令,實施鎮壓。如狼似虎的大兵們沖入了天安門,學生們大多餓了幾天了,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部分反抗的學生還遭到了無情的射殺。
當士兵發射第一顆子彈的時候,學生們知道,流血的時候到了。
當天晚上,天安門的子彈響了足足一個小時,不過時候北洋軍吹噓自己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就完成了清場行動,事實上,對付手無寸鐵的學生,他們也好意思吹噓!一群不要臉的軍人。不,他們只是穿著軍裝的野獸。
一共有170名學生死傷,800名學生被逮捕,來自英法美日的記著真實的記錄了現在天安門發生了這一幕慘劇。
陸軍十五,十六師本來是直系的軍隊,馮嘉雲的嫡系,馮嘉雲下野後不久就病死啦!這兩個師變被政府接受了,段吉祥再進行一系列人事調動,就變成了皖系的軍隊,但是因為不太可靠,軍餉總是延發,士氣一直不高。鎮壓行動開始後,十五師打得也狠,對著學生就亂射,軍官也有點控制不住,說了打腳的,結果全往身上招呼啦。結果就流血了。
學生們開始逃走,有翻牆的,有裝死的。有幾個中槍的學生好不容易逃出天安門,結果暈倒在宅院門口,大宅的主人開門一看,立刻示意門房把這些學生拖進去,然後用水沖一遍,倒點黃酒,警察牽著警犬追到這里就找不到了……
清場行動之後,金水橋上,染著學生們的血跡,吳炳湖指揮警察開始了清洗工作,這個效率還真高,半個小時,天安門就回到了五四運動之前的樣子,干干淨淨的。
英國泰晤士報記者魯尼在自己發回國內的通訊稿中如此寫道︰「中國政府用一種近乎無恥的手段,殘酷的鎮壓了這個國家最愛的學生,拿破侖曾經說過,中國是一只雄獅,他們現在只是睡著了,等他們醒來,整個世界都會為之顫抖……既然他們現在睡著了,那還是別讓他們醒來吧。任何一個被流氓統治的國家都是沒有希望和未來的,所有的繁榮和安定都只是人造的假象而已。」
六一事件很快就傳遍了全國,北洋政府的當權者變得洋洋得意起來,在他們看來,中國的這些愚民們只要看到了血就會害怕啦。但是局勢的發展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六月二日,三日,江蘇督軍李純帶頭,包括直隸督軍曹世昆,湖北督軍吳子玉等多位督軍聯名通電中央,憤怒譴責血腥鎮壓學生的做法,並且要求法辦總理錢能訓和第十五師四團執行任務的官兵。
三日,廣州政府發來電報,憤怒譴責北京政府的流氓手段,宣布獨立。
四日,首都各界紛紛通電,譴責這一暴行。
6月5日,上海工人開始大規模罷工,以響應學生。上海日商的內外棉第三、第四、第五紗廠、日華紗廠、上海紗廠和商務印書館的工人全體罷工,參加罷工的有兩萬人以上。6日、7日、9日,上海的電車工人、船塢工人、清潔工人、輪船水手,也相繼罷工,總數前後約有六、七萬人。上海工人罷工波及各地,京漢鐵路工人,京奉鐵路工人及九江工人都舉行罷工和示威游行。
6日,上海各界聯合會成立,反對開課、開市,並且聯合其他地區,告知上海罷工主張。通過上海的三罷運動,全國22個省150多個城市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
鎮壓沒能取得預期的效果,那麼接下來就只能妥協啦,政府撤走了駐扎在學校附近的軍警,釋放了被捕的學生,15日,政府下令,免去曹潤田,章正祥,陸宗祥三人的一切職務,永不敘用。
16日,國務院代總理錢能訓宣布對六一事件負責,辭去代總理職務,並接受北京市檢察官的調查。
28日,政府命令,巴黎和會中國代表團,不得在巴黎和會上簽字。
至此由巴黎和會和山東問題引發的學生運動終告結束。
六一事件成為了一次失敗的政府鎮壓行動而被寫入歷史的教科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