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國去種田 正文 第十八章 翠盤玉膾生瑩光

作者 ︰ 易月半

待得諸葛均回到舟上,諸葛家三兄妹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了。

他們雖然都經歷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但是卻並沒有如今日般真正有一人陷入讓彼此擔憂的分離境地,是以三人對諸葛均都分外擔心。便是諸葛亮雖然在大人面前裝著冷靜分析,其實心中也是火燒火燎一般。諸葛秀更是每隔一會兒便牽著諸葛慧問道︰「慧姊,均哥他沒事吧?過一會兒便會回來了對不對?」諸葛慧便微笑著對妹妹點頭稱是,但妹妹一轉開眼楮她的臉上便泛起深深地愁容。

因此當他們三人听說諸葛均安然無事地回來了,心頭都是大為歡喜。依著諸葛秀的意思,便要一齊下船去迎接自己的三哥。但諸葛慧、諸葛亮比較穩重,想到還有客人,就拉著她依照叔父的吩咐留在船上等待,只是叫僮僕前去打听。因此諸葛均還未回到船上,三人卻都已經知道了諸葛均對諸葛玄的說辭。

一見到諸葛均,諸葛亮便猛地站了起來,想要對這個頑皮的弟弟好好說教一番。但他踏出一步,只說了一聲「均弟」,卻覺得眼楮里的濕潤似乎再也維持不住,便轉過頭去,伸手假裝整理頭發,悄然將淚水擦去。諸葛秀卻不管不顧,猛地撲上前去,大叫一聲︰「三哥,秀兒擔心死了你了。」一邊抽噎一邊抱著諸葛均不肯放開。諸葛均正在手足無措之際,只听得「啪」地一聲頗為響亮,臉上登時傳來一陣**辣的疼痛,卻是忽然有人扇了他一記耳光。

諸葛均呆了一呆,抬頭看去。原來打他的人竟是平日里一向溫婉的諸葛慧,此刻諸葛均的這位大姊眼中含著淚水,嘴唇微微顫抖,但口中卻依然擠出了聲音︰「均弟,今日之事,你可知錯了?」

這一下不但諸葛均,連諸葛秀和諸葛亮也是大出意料之外。諸葛均忽然被打,心頭一陣混亂,待要發火,但一眼看見諸葛慧那蘊含無盡關懷和傷心的眼神,心中卻是猛地明白過來。他轉頭看看一旁偷偷擦拭眼淚的諸葛亮,還有緊緊抱住自己正對著諸葛慧叫道「慧姊別打三哥。」的諸葛秀,更是不由得深深感動。

諸葛均前世父母早亡,也無兄弟姐妹,雖然有些朋友但到底無法代替親人。對他而言,所謂親情那是渴望卻無法觸及的一道風景線,而後來得了癌癥後這種孤獨感更是讓他淒惶。如今在漢末的這一個夜晚,他看著眼前的三兄妹,想起船外那慈和可親的諸葛玄,忽然覺得心里某個深深地空洞中涌入了一些溫暖的東西,讓他心中暖洋洋地好不熨帖舒服,連臉上的疼痛感也都減輕了些。

他一念及此,胸中那股火氣便轉為了脈脈溫情,當下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慧姊教訓得是,均知錯了。您不管如何責罰都是該當的,均絕不會有怨言。」他初時極力逃避諸葛玄的責罰,所謂當面認錯不過是以退為進的權宜之計;但如今這幾句話卻是發自內心,說得誠誠懇懇,毫不矯揉造作。

諸葛慧見他如此,鼻子一酸,淚水直如斷線珍珠一般滾落下來。諸葛秀本來護著諸葛均,這時忽然看見姊姊也哭了,小人兒一時間亂了手腳,便又上去安慰諸葛慧。諸葛慧擦了擦眼淚,先模模妹妹的頭道︰「秀妹乖,慧姊沒事。」又對著諸葛均道︰「均弟,愚姊知道叔父定然不忍責罰你,但今日你之所為,不只是讓人擔心而已,更可能是會讓你自身遭災。如今父母不在,因此姊姊越俎代庖教訓你。愚姊心中只為你好,你卻不要再如此莽撞粗心了。」

諸葛均如今深感諸葛一家人的溫情,自是誠心答應。諸葛秀見狀,小眼珠轉了幾轉,忽然叫道︰「慧姊,秀兒肚子餓啦。您快快去弄幾道好吃的吧,不但秀兒,叔父和客人們可還等著呢。」

諸葛慧聞言,不由得溺愛地拍拍妹妹的小臉蛋笑道︰「就你嘴饞,偏還這麼多理由。好好,慧姊這就去叫廚下幫著弄些菜肴,今天果然卻是吃得晚了些。」

諸葛均笑道︰「慧姊,今日就讓均幫你做菜。叔父他老人家已經答應了。——均也想要略盡綿薄之力,好用來將功折罪呢。」諸葛慧這些日子知道諸葛均的廚藝進步極快,竟似天授一般,許多細微精妙處自家都覺得不如,而且又听說諸葛玄也同意了,便點了點頭笑道︰「若是做得不好,可要二罪並罰的哦?」

諸葛均見諸葛慧能開得玩笑,知道她心情也已經好轉,不由更是高興,便應道︰「屆時便由慧姊您來裁定均的手藝如何。」諸葛秀在一旁笑道︰「好啊好啊,秀兒也要嘗嘗三哥的手藝。」她又拉著諸葛亮笑道︰「二哥你也要來,一起判定三哥的手藝如何。——若是不成,我們便罰他多講一倍的故事。」

敢情這小丫頭還念念不忘諸葛均的故事呢。諸葛亮此時心情已經恢復平靜,又知道自家小妹精靈乖巧,其實是為了弟弟拉開注意力,也不說破,只是頷首微笑道︰「那是自然,為兄也要試試均弟的手藝。」

諸葛慧帶著諸葛均下廚做菜時,諸葛玄卻在前面接待左慈一行人。他見薛清漪是個年幼的女孩子,便叫女僕將她引去和諸葛家姊妹一起玩,卻叫諸葛亮出來見見客人。左慈和薛果見諸葛亮年紀雖幼,但言談條理分明,從容不迫,自有一股雍容氣度,便已經暗暗稱奇;待得互相談論略深,又覺此子胸中已然甚有丘壑,更是刮目相看。薛果存心交好自己郡中太守,左慈也想和義弟家人好好相處,兩人都刻意親近諸葛叔佷,一時間賓主相談甚歡。

另一邊薛清漪和諸葛秀一個直率明快,一個天真乖巧,見面不久就甚是相得。薛清漪心想諸葛均那小賊如此邪滑,自家妹妹卻是可愛得緊。她又听諸葛秀對自己的幾個哥哥都甚是看重,說道諸葛均時更加親近,心中倒是有些擔憂這小女孩不要被帶壞了。諸葛秀嘰嘰喳喳地說著諸葛均講的那些故事,薛清漪初時不以為然,但漸漸卻被那曲折動人的故事情節吸引,听得入了神。

她發了一陣子呆,心想那可惡的小賊怎地懂得這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不但能和那左慈講說那些荒唐無恥的羞人之事,也能和自己妹妹講述這許多曲折離奇的故事。若他不說那些無恥的話兒,只說這些精彩的故事,那自己也是很願意靜靜听他說話的。

想到此處薛清漪卻忽然臉上一熱,輕輕啐了一口,心想誰要听那小賊說話。所謂少女情懷總是詩,雖然薛清漪此時對于男女情事尚在懵懂,但卻也有了一些女兒家的心事。她雖然極力表示對諸葛均不以為然,但是又忍不住把話題往這小賊身上扯,待得听到諸葛秀說起這小賊竟然要下廚親自做菜待客,心頭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她便極力慫恿諸葛秀一起去廚下看看。諸葛秀被她一說,也覺得去看看頗為好玩,便帶著薛清漪前往做菜飯的地方偷窺。

諸葛玄一行人是出門在外,條件自然不若在家中方便。因此菜肴多是干果干肉以及一些容易保存的蔬菜,比較值得一看的也就是從江里抓的一些魚蝦貝類。諸葛慧一邊利落地親自做菜,一邊還出言指揮著廚下的幾個僮僕,竟是有條不紊,不見絲毫倉促。薛清漪躲在一旁觀看,又見諸葛慧容貌端莊秀麗,不由得暗暗點頭,心想這小賊的家人倒是個個不凡。

諸葛均這時候卻在仔細地挑選從長江抓起的魚鮮,將其中肉質緊密細膩者一一挑出。他這時候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手上的活魚中,手中的菜刀既穩且準,殺魚破月復,清理干淨後更剔除魚鱗骨刺,其中仔細之處更超過女子繡花。

薛清漪原本看的有點失笑,但眼見這小賊眼神專注深邃,透出一種執著堅毅的氣質,漸漸便斂起了笑容。

諸葛均上一輩子為廚甚是努力,這一應動作于他而言本來就是熟極而流的程序。只是這一世轉生的諸葛均的**卻不比前一世那樣經歷過三十年的廚下錘煉,感覺運用起來依然生澀。饒是如此,旁邊的諸葛慧等人卻也已經看的大為吃驚。須知中國的廚藝也非一蹴而就達到後世的繁華境界,漢時的許多廚藝刀工也還未曾面世,加上諸葛慧等人更非當世出色的廚師,所見也不廣博,因此和諸葛均這麼一比較之下自是相形見絀。

諸葛均如今所用這把菜刀是他刻意挑出,和前世所見能派上用場的刀具最為接近,經過一段時間練習他也已經熟悉了輕重。此時只見他用刀穩準柔利,下刀時刀身微微右傾,先行將魚皮流暢地削去,然後將去掉魚皮的魚身向上,厚處置于對面,斜斜劃開後立刀細切,或片或縷,自有章程。其間動作進退若有節拍,仿佛一位舞者在跳著一曲美麗的舞蹈。

在薛清漪的眼中,那一刻的諸葛均並非自己熟悉的那個滿口胡話的小賊,而是一個身上散發著吸引人氣質的男子。她卻不知道這才是諸葛均的本來面目,是一個以廚藝為生,半生不停努力,只望能攀登其巔峰的男人的本質。薛清漪只知道看著這樣的諸葛均,自己心里忽然一陣陣莫名其妙地發慌。

一時間周圍眾人變得鴉雀無聲,都圍過來觀看諸葛均的刀工。諸葛均切完後,便以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將魚肉捻起,輕柔地放置在一旁自己之前挑揀好的青瓷小盤上。但見切好的魚肉細薄如同一片白色絲綢,籠罩在瓷盤的底部,但那油潤光澤又幾乎透明的質感卻不是絲綢所能具備的。透過那薄薄的魚片眾人甚至都可以看到瓷盤底部那天然的淡淡青色。

諸葛均擺的極快,裝盤的同時轉動盤子,同時還以自家采來洗淨的蓮葉作為裝飾。擺好之後眾人都看得深吸了一口氣︰諸葛均竟然又將那魚肉薄片裝飾做成數條小魚的形狀,雜以蓮葉點綴其中,青瓷黛色為底,夜色昏暗的火光中看去,竟是一副活靈活現的晶瑩玉魚戲蓮葉之圖。

一時間眾人盡皆無語,良久方有一個僮僕情不自禁地嘆道︰「似此等做魚膾之法,真是世間絕藝也。此等魚膾,或者便該稱為玉膾了!」

這話此刻听入眾人耳中,竟然都覺得非常貼切,更無一人反對。薛清漪看得心動神搖,平生第一次覺得原來廚房中的天地遠比自己想象中遠為廣闊。同時,她的心中,不,應該說是包括諸葛慧在內,在場的女性心中幾乎都閃過一個荒唐的疑問︰這孩子如今廚藝就已經如此高妙,將來必然更是了得。這麼一來卻要他日後的新娘子如何好意思獻丑,為他洗手下廚做羹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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