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國去種田 正文 第二十章 化菜為刀宰肥羊

作者 ︰ 易月半

諸葛均見薛果猶豫,便又勸道︰「借糧與官府,此舉非徒有利于豫章百姓,更有利于薛壯士的上繚宗家。第一,薛壯士為此善事,家叔父自當為你傳書郡內,好使百姓都知道你的義行,共同感戴你的恩德;第二,薛壯士本身有才,又復有義舉,國家舉薦孝廉,舍你又有何人?第三,家叔父為人慈和重義,受人恩德自是銘記于心,以圖後報。薛壯士義舉又能得豫章太守為友,日後互相關照也是應當;第四,薛壯士今日之谷為借不為送,來年可計算利息歸還,其中還有增加,豈不勝似放在家中發霉?」

這第四條薛果倒不放在心上,如今世道積累糧食更勝金銀,畢竟糧食短缺之時金銀也難派上用場,況且明年收成如何也很難預料。但前面三條卻就讓薛果動心不已了。他本身既無官職,和周邊的官府勢力也是若即若離的關系,總是尋不到門路出仕郡中。而薛果既不甘心當個順民徹底從屬,卻也不能真個撕破臉面,因此竟是進退為難。如果真能如諸葛均說的一般結好諸葛玄,而且還有望舉孝廉,對他日後進入官場自然是大大有利。而且諸葛均言及讓百姓對自己感恩戴德一樁,也符合師父于吉要其收買人心一項。

這時眾人的目光都灼灼盯在薛果身上。左慈是真的關心義弟,黃蓋、劉詳更是知道糧草對于行軍打仗的重要性,是以三人五只眼楮便如釘子一般釘住薛果,而諸葛玄雖然強自鎮定,但他卻連出言指責諸葛均說話太過僭越都給忘記了,應該說他此刻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豫章郡的情況,諸葛玄多少也從自家結交的一些朋友口中听說。豫章西接荊州,劉表的勢力每每來犯地界;東臨鄱陽,其中水賊也是沿岸擄掠百姓;加上江東以山越為骨干的山賊也是不容小覷,因此郡中竟是難得安寧。這樣下去,百姓生產自然低落,因此糧食也就出現了短缺。諸葛玄一路都為此憂心不已,只是苦無良策。如今忽然听得自己佷兒這麼一說,他的心頭登時豁然開朗。心想向上繚宗家借糧倒也是一個辦法。

豫章上繚一帶萬余家宗民聚集自保,周邊勢力都不敢輕犯,儼然便是亂世中一處安寧樂土,故此還有一定的富余糧食。但這些宗民卻往往不把官府放入眼中,課稅極為困難。這點諸葛玄是知道的,因此輕易倒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但如今諸葛均卻借著魚膾的寓意向薛果借糧,他的年紀幼小,卻也就留下了進退的余地︰若是薛果不允,則諸葛玄大可斥責諸葛均孩童胡鬧,大家不至于沒有轉圜空間。是以諸葛玄便索性靜觀其變。

薛果沉思中猛地一抬頭,恰好迎上左、黃、劉三人的凌厲目光,轉頭又見諸葛玄神色平靜,雙目微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頭便是忽然一跳。他心中暗想︰適才這番話卻不該是個小孩子的見解,想來定是諸葛玄暗自授意。便是此事諸葛玄原本不知,諸葛均真是聰明能干自作主張,但諸葛玄竟無一語斥責,那豈非也是暗示他自己亦有此意?

他轉念又想︰諸葛均這話中對自己開的條件如此優厚,若我還不知進退堅決不同意借糧,那豈非把諸葛家得罪地死死的?如今諸葛玄即將上任,看他所帶兵將頗為精銳,而且他家佷子又和師父都忌憚的雅帝左慈義結金蘭,這卻不是好相與的貨色。為長久計,看來不答應是不行的了。

心中打定主意,薛果面上便回顏作色,義正言辭地道︰「均公子言重了。果一介草民,雖然力量薄弱,但能為國家出力卻也知道是件榮幸之事。何況均公子的請求那是為了果之鄉土,果又豈有不從之理?此事果自當一力承擔。非只是草民,便是家中的宗親,果也當親自勸說其幫助此事——只是畢竟事情重大,果還需要回去和族中長老商議,方可決定借糧的數額,這其中的關鍵,還望諸葛府君明察。」

他卻也細心,話不說死,只是虛虛應下。心想此事還得回去同師父以及門中一眾兄弟商議再行決定,方可從中漁利。

听了薛果的話,諸葛玄以下人人都是歡喜。雖然事情還不算議定,但是得了薛果的承諾便如同在上繚開了個無形的口子,日後交涉起來自然容易許多。諸葛玄便笑道︰「小佷適才對壯士真是多有冒犯了。難得壯士如此深明大義,體念國家困難,玄心中甚為歡喜。來來來,請滿飲此杯,今日我等共謀一醉。」

諸葛玄舉杯勸酒,薛果自然不敢不從,便恭恭敬敬地立起將杯中酒干了,方才坐下。諸葛均卻在一旁笑道︰「叔父,佐酒豈可無佳肴?均還親手做了一道菜,想要奉上為諸位長輩下酒。」

諸葛均剛才所作的魚膾大是精妙,眾人都還記憶猶新,听說他還做了另外一道菜,便都期待起來。唯有見過他做菜的諸葛慧、諸葛秀、薛清漪三人的面色都頗為古怪,諸葛秀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住低聲勸道︰「三哥,那道菜秀兒覺得不太好,你還是不要拿出來罷?」

小姑娘這話一出,其他人反而更加好奇,心想難道諸葛均前後兩道菜的水準竟然相差至此?諸葛均听了諸葛秀的話,倒也不惱,只是微笑道︰「秀妹,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待會兒可不要吃太快哦。」

他一面說,一面講自己放在分食處的大盤子上所覆蓋的蓋子拿開。眾人一看之下都不由得一怔。原來那大盤上所盛的是數團黑漆漆的物事,蓋子拿開後隱隱散發出一股焦臭的味道,仔細看來竟似是烤焦的污泥。

左慈不由得大皺眉頭,說道︰「義弟,不是為兄失禮,可你這道菜賣相似乎和前面那一道差得也太遠了吧?讓人一見就沒了胃口。」

他這話也說中了在場其他人的心聲,是以大家都默默點頭。諸葛玄臉色微沉,心想均兒畢竟還是膽大頑劣。剛才所做已經是僭越長幼自作主張,不過看在他畢竟全是為了自己考量也就算了;如今這麼做卻不把好好的氣氛搞砸了?

諸葛玄欲待出言斥責諸葛均,卻听得諸葛均回答左慈道︰「義兄你且稍等片刻,便會知道這道菜的好處。」說完,他便拿起放置一旁的菜刀,以刀背輕輕敲擊那燒焦的污泥團。那泥土已經烤脆,是以很容易便能將其敲開。諸葛均小心翼翼地剝開泥土,里面卻是層層青翠荷葉包裹成一團。待得荷葉漸漸也被剝去,一縷白氣便從中飄出,其中帶著淡淡的甜香。眾人此刻其實已經不餓,但是聞到這股香氣卻依然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左慈「咦」地怪叫一聲,說道︰「這是烤魚的香氣?不對,似乎又有不同,這香味要比烤魚的味道更加香甜而少了幾分腥味,真是奇怪了。」

諸葛均笑道︰「義兄的鼻子好厲害。」他口中說話,手上不停,將那荷葉利落地完全撕掉,于是一條細致白女敕的魚身邊展現在眾人面前。諸葛均手腳利落地將數條這種烤魚都給清理掉外面的包裹,然後分給眾人享用。

左慈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只覺得魚肉雖然略燙,個中的鮮味卻不似一般烤法那般流失,依然保存了下來,而且還隱隱雜著荷葉的清香。而魚月復中諸葛均卻已經塞入了一些作料,其味道也都隨著熱力滲透入鮮魚的女敕肉中,使得魚肉的滋味變得深厚而有層次,竟似要將舌尖包裹起來一般,美妙無比。一口下去,左慈這次連「好」都顧不得說,下箸如飛,竟連佐酒都忘了。

非但是他,便是席中其他人也都忙著吃魚,一時間竟然變得鴉雀無聲,沒有人出口稱贊諸葛均一句。但這種場面本身卻就是對廚師的至高贊美了。諸葛均先為眾人分食完,又對叔父行禮,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吃飯。他看著眾人吃得一臉愉快,心中又找回了幾分前世做廚師的感覺。

這道烤魚卻是諸葛均采用了類似叫花雞的做法。他如今條件簡陋,後世的炭火烤魚、烤箱烤魚那是想都不用想,而以火堆將魚串烤非但不夠衛生,而且也難以控制火候均勻。但前世諸葛均作為一個吃貨,親自在荒山野嶺中尋找高級食材的時候卻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此類狀況。當時他便受到叫花雞制作方法的啟發,將魚料理干淨後塞入作料,以干淨材料包起,然後再裹上泥土,埋入火堆中借熱力傳導燒烤,做成功後魚肉別有一股鮮美的滋味。只是魚肉遠比雞肉鮮女敕,耗時、火力等方面那也是大不相同,諸葛均一開始頗吃了些苦頭,失敗了很多次才算將其掌握。如今他穿越來到東漢末年小試牛刀,卻讓眾人都吃得頗為歡喜滿意。

左慈落筷如飛,一氣將整條魚都吃掉,這才意猶未盡地抹抹嘴。他抬頭看看諸葛均,忽然覺得有點尷尬,便找著話頭說道︰「義弟你做的魚真是好吃,剛才我卻看走眼了。果然看菜也不能以貌取人呢——難道這便是第二道菜的寓意?」

其他人其實吃相也和他差不多,這時听左慈說話,大家都有點覺著吃得太快了,便放緩了筷子,唯有小蘿莉諸葛秀全無顧忌,依然努力加餐,只是她人小嘴也小,自然比不上左慈的速度。

諸葛均在席上微微欠身回答左慈道︰「義兄此言對了一半。這道菜倒也有勸人莫以貌取人的寓意。不過更重要的是,這道菜卻是那貧苦無依的乞兒,想要做菜也尋不到廚房灶頭,更沒有鍋碗瓢盆,百般無奈只得出此下策,將那偶爾偷拿到的魚或者雞如此弄熟。因此這魚便叫做‘乞兒魚’。」

說到這里,諸葛均卻又側身對著薛果笑道︰「因此這道菜的意思卻也有請大人君子憐那貧賤乞討之意。如今天下戰亂未休,草民存身不易,在坐各位大人長輩都是有能有勢之人,均便代豫章一郡百姓,在此向各位乞一個安樂田園。」

薛果听他句句扣著百姓生計,旁敲側擊地對著自己說話,心頭不由得大為郁悶,連好吃的魚肉也都變得食不知味。他心想這小子好生奸猾,做的菜也是玄機暗藏,如今看來竟是道道菜都沖著自己來的。旁人酒席之上雖也是談判周旋,那也只是言辭上的交鋒,卻又那里像這小子一般厲害,竟真的都把酒菜都化作了勸說的名刀利器?只是薛果雖然如此想,但卻又那里能說出口?也只得唯唯諾諾應承下來罷了。

諸葛亮听了自家弟弟的言辭,覺得大合自家襟懷,不由得暗自贊好。諸葛玄听了這話,胸中也被激起了幾分豪氣,心想自己既然為一郡太守,便當盡力才是,之前只想要得過且過平安就好似乎有些不該。諸葛慧眼見弟弟今日所為,心中大為寬慰,坐在一旁微笑不語。左、黃、劉三人也都覺得諸葛均此話之中頗見其胸襟氣度廣闊仁慈,對此子登時高看幾分。

薛清漪這時也從美食中回過神來,狠狠盯了一眼諸葛均,心中只想︰「這個小賊、這個小賊、這個小賊……至于「這個小賊」後面接的究竟該是什麼話,其實這位暴力蘿莉自家也想不太清楚。

但其實眾人都高看諸葛均了。他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其中卻只有一半真實。能照顧好豫章百姓他自然不會不願意,但諸葛均的舉動更多的卻依然是為了自己和諸葛家的前途著想。自從發覺歷史細節已經悄然開始改變,諸葛均便知道自己不能光靠著穿越者光環帶來的歷史預知能力混三國了。自家偉大的種田之路多半是道路曲折而且前途未必光明,既然如此,諸葛均就決心要將一切能掌握的東西盡量掌握住才行。而豫章郡,則是放在諸葛家嘴邊的第一塊肥肉,讓人好生垂涎欲滴,偏偏如今孫策已經插手進來,未來朱皓也將殺到,而豫章的州郡兵能否掌控在自家手中也很成問題,整體情況完全不容樂觀。

待得今日和薛果、左慈在回來路上交談後,諸葛均更發現豫章面臨一個大問題,那就是缺糧。仔細想來歷史上也曾記錄豫章少谷,因此劉勛跑來找後來的豫章太守華諳借糧的時候,便被打發去上繚。這也導致了後來劉勛攻擊上繚,非但沒能打下。反而被孫策給抄了老巢。

這歷史上的前車之鑒觸目驚心,諸葛均自然不想再犯。于是便打起了和平演變的主意。要說飯桌上的談判貓膩他前世可就見得不少了,而且薛果又是自家叔父治下管轄的百姓,要對談那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雖說如今世道亂了,兵力不夠的太守就是個不值錢的貨色,但畢竟還是可以扯來當虎皮,利用價值尚有幾分。而且薛果看樣子也頗為忌憚義兄左慈,偏又肯跟著來諸葛家營地做客,這飯局宰肥羊的天時地利人和都全了,要不下刀豈非有愧自家上輩子為廚?

薛果那里知道,就在這一段路途上他已經成為身邊這位外表人畜無害的正太眼中的最佳肥羊?諸葛均甚至連何時宰他、如何宰他都已經一一算計好了,畢竟諸葛均前世的三十年也不是白活的,沒吃過豬肉那也看過豬跑路啊。

如今諸葛均見薛果已然入巷,口中依然大義凜然,心中卻已是暗暗竊喜。他心想靠著義兄左慈的恩情,劉詳及百余兵士必然會站在自己一邊;而現在又搭上了上繚薛家,豫章郡民間最大的糧倉也將為諸葛家打開大門。想不到老天如此開眼,竟然在前往豫章的路上便為自己解決了兩個大難題

要種田,須得先有地;要養兵,就得先有糧。如今有地有糧,有兵有槍,諸葛家的手上便將擁有在亂世中生存的第一股力量。諸葛均一念及此,自是免不得有些手舞足蹈。若不是顧忌旁人的目光,他差點便扯起嗓子來上一段《沙家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百十號人七八條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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