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國去種田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女中子房

作者 ︰ 易月半

華佗的手術做得很順利,當他從船艙里出來的時候,就很肯定地告訴大家諸葛玄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只是依然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不過眼下諸葛玄依然不適合移動,旅途的長途顛簸很可能會讓他的傷情有所反復,最好能就地暫且休息一段時間再行前往豫章上任。

听了這個意見,諸葛均本來輕松了一些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如果是太平時日,諸葛玄修養一段時間自然不要緊,可如今的情況是,劉繇既然已經派遣太史慈對諸葛玄動手,那麼他對豫章的野心那就已經是昭然若揭。而朱皓,這個歷史上把諸葛玄從豫章趕走的漢朝任命的正牌太守,很可能已經在路上了。甚至如果從壞的方面來說,或許他已經趕到了諸葛玄等人的前頭也說不定。

也就是說,如果要保住豫章,那麼就不得不抓緊時間趕路;但如此一來,諸葛玄的傷情很可能就會惡化,甚至性命不保。但如果要顧惜諸葛玄的性命靜養,則豫章郡那邊情勢不等人,很可能遲則生變,屆時進退兩難,諸葛家很可能還是得去投靠劉表,種那隆中的幾畝薄田。

投劉表是諸葛均打從心里不願意的。荊州本地勢力盤根錯節,而北方來投的名人才子也都居于其間,這水是極深的,在其中想要出頭非但不易,一不小心恐怕還要受到打壓。只看前世的歷史記錄里,龐統、諸葛亮、馬良、劉巴等人才都很難冒出頭來就可知道其中難為了。一個外來家族要想在這種地方推廣後世的種田辦法那阻力可想而知,在荊州這種事情干得好了招人眼紅,干得不好招人嘲笑,可說處處都是掣肘。何況豫章郡乃是一郡之地,良田何止千頃?比那小小隆中可就強得太多了,既然這輩子穿越了,要種田諸葛均自然就想要種個大的,即使不能種一國之田,那一郡之地也就湊合了吧?

諸葛均在心里轉著這種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念頭,一個大膽而危險的想法就隱隱在他心里冒了出來。只是其中細節卻一時難以推定,這時候他就感覺自己身邊是多麼缺乏一個軍師型的人才。雖然正太哥哥諸葛亮聰慧,可他今年也才十三歲多一點,在這種事情上恐怕還未必就能給自己出主意。看來日後一定要多找幾個參謀才成啊。

但目前可能也只能湊合著和諸葛亮、劉詳、左慈三人商議一下,諸葛均能拿得出手的班底也就這些人了。華佗目前還沒表態要跟隨自己,而且他是科研型人才,那性格一看就不擅長勾心斗角,因此還是不要麻煩他了。至于應惜兒,她倒是諸葛均覺得眼下最適合扮演參謀的人才,可是這女的實在心思難測,很難對她推心置月復。

說也邪門,諸葛均正想著自家這位開玩笑似地招攬到手的秘書呢,應惜兒就自己找上門來了。這位美人兒見了諸葛均,行禮完畢後卻不立即說話,而是站在原地靜靜地觀察了諸葛均臉上神色片刻,直把諸葛均看得有點發毛,這才嫣然一笑說道︰「諸葛府君如今傷勢好轉,按理說三公子應當高興才是。但妾身如今觀三公子臉上似有憂色,以妾愚見猜度,莫非三公子是在為豫章之事發愁?」

諸葛均猛然被她點破心事,登時大吃一驚。他本來還想把此事暫且瞞著應惜兒,以免她生出異心,使得薛家和自己的約定生出反復,卻不想這女子端的是聰明得緊,竟不知從何處窺見了破綻。諸葛均心中狐疑,口中便笑道︰「如今家叔父傷體需要靜養,但此間距離豫章尚遠,均的確是怕叔父因此耽擱郡里事務,引起袁使君的怪罪啊。」

應惜兒聞得他此言,秋水似的眼波便在他臉上轉了一轉,輕聲笑道︰「三公子此言倒是對袁使君忠心耿耿——只是妾身恐怕三公子之憂,不在袁使君,而在劉使君呢。」

這話就說得確實無疑了。諸葛均聞言,猛然立起身來,急急踱了數步,卻忽然展眉一笑道︰「應秘書果然明見。均心中確實存有此憂,但您既然能料到此事,想來定然有辦法緩解均的憂心。這就請您不吝賜教了。」

應惜兒也不推辭,緩緩前行兩步,這才說道︰「妾身不才,卻也願意效我大漢之子房,為三公子借箸畫策。自妾身听得諸葛府君遇刺,便已經懷疑是劉使君遣人所為。如今揚州境內,能與袁使君勉力抗衡者,也唯有劉繇而已。待得後來和左先生詳談,妾身以此詢問,他便說出刺客乃是劉繇手下的太史慈。至此妾身心中便已經斷定諸葛府君此去豫章,遇到的第一個大敵必然便是劉使君無疑。」

听到此處,諸葛均才知道原來應惜兒是從左慈處探得太史慈之事。他不由得暗怪自己忙亂里竟然不能顧及全局,及時吩咐左慈勿要泄露此事,看來自己的應變處事能力依然需要進一步加強才成。

應惜兒略一停頓,又接著說道︰「劉繇此人事跡妾身經商時也曾听聞︰劉繇的伯父劉寵,官聲極好,在會稽郡為官時外號‘取一錢太守’,後來官至太尉。他的兄長劉岱,也官至兗州刺史,後來為黃巾所殺,如今的兗州刺史曹操這才得以入主兗州;由此觀之,劉繇的家族在朝中應該頗有影響,在會稽等地更有聲望,而且能得朝中清流支持。難怪他能出為揚州刺史,或許根源也在此處。」

諸葛均听到此處,這才對劉繇此人有了進一步的了解。而劉繇居然便是那位在曹操之前被黃巾殺死的兗州刺史劉岱的弟弟,諸葛均更是映像模糊,仿佛記得有,卻又不肯定。

應惜兒繼續說道︰「劉繇當年叔父為賊人劫持,他便親自前往奪回;後來為官,又曾經甘冒危險奏免中常侍的親戚;以此二事觀之,劉繇此人頗有膽魄,而且稟性剛直。這種人斷然不會甘心坐視袁使君坐大,而自己一事不做。他之前驅逐孫家的孫賁、吳景,又遣人隔江和袁使君對峙,就是行動之一;但江東之地,如今丹陽周尚傾向袁使君,豫章周術原本也是如此。此時周術卻忽然病死,登時露出老大一個空缺。而袁使君為人倨傲,署任官吏往往不通過朝廷就自行任用,這一點更是老大一個破綻。」

諸葛均心下凜然,一方面是因為劉繇的個性、背景如今听應惜兒一分析,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無能;另一方面卻是因為眼前的女子侃侃而談間,竟然就將一個漢末方面大員的出身、事跡、性格等情報資料如數家珍一般地道來,說的頭頭世道,一個活靈活現的劉繇便鮮活得如同親在眼前一般。——情報處理能力的重要性,諸葛均在前世可就听得多了。這應惜兒的情報處理能力在諸葛均看來端的厲害,實在是一個可堪大用的人才。

應惜兒自然不知道諸葛均的心理活動,此時她的精神全部都集中在自己說出的情報整理里面︰「妾身此時便以己身揣度劉繇的心理,覺得此人必然會立時派人告知朝廷周術的死訊,同時或許還會私下活動下一任豫章太守的人選。畢竟此類清流人物都講究忠心,此時更想要師出有名。而一旦活動有了成績,他便會與朝廷新任豫章太守合流,入主豫章,對抗袁使君!如此一來,江南的豫章、丹陽、吳、會稽四郡劉繇便有其三,實力大增,只要再攻下丹陽,就能和袁使君隔江對抗,進退自如。」

諸葛均此時已經听得入了神。他雖然知道劉繇必然設法佔據豫章,而漢朝也必然會遣來新的太守,可那是自家前世讀過三國志,這等于是作弊得來的答案,全然算不得是他自己的實力。而這應惜兒卻是從人物家世、事跡來推敲人物性格,再由人物性格推敲他接下來的可能作為,所言竟是一一合拍,除了沒能點出來者乃是朱皓之外,其他的事情竟然和歷史上說的完全不差。這可就是妖孽一般的能力了。諸葛均甚至忍不住想要問一句︰大姐,究竟這從現代穿越到三國的,是您還是我啊?怎麼你對這歷史細節的推敲比我的記憶還要來得給力?

但此時他這句話當然不可能問出口,諸葛均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請教人家呢。他便做虛心受教的學生狀,開口說道︰「不瞞應秘書你說,你剛才的推測,其實也就是均心中的隱憂。想那劉繇既然派人前來攻擊家叔父,只怕朝廷的新任太守也已經在路上了,甚至劉繇的軍隊也已經進入了豫章也未可知?」

應惜兒卻搖頭微笑道︰「三公子這個擔心,妾身以為並不全對。妾身大膽揣測,朝廷太守的確已經到了路上,甚至或許已經過江,但是所去的地方卻不是豫章,而是劉繇的治下吳郡。而這位太守和劉繇見面之前,劉繇也不會輕易出軍攻擊豫章。甚至這次那位太史慈攻擊諸葛府君,可能都不是劉繇或者這位太守的意思。」

諸葛均听得微微動容,身體不由得傾前問道︰「應秘書何以見得會如此?」

應惜兒便分析道︰「豫章郡北連豫壤,西接荊州,既容易招致荊州劉表的窺探,又可能引起袁使君部屬的攻擊,而且袁使君能遣諸葛府君輕軍入豫章,其中主事吏員必有暗中投靠袁使君者,此點很容易想到。再加上豫章之側,丹陽周尚也是袁使君之人,鄱陽水賊實力也是廣大,如此凶險之地,豈是易與?那位太守只要略有頭腦,必然先從劉繇處借兵,然後率眾進入豫章,宣揚朝廷使命,如此實力與大義皆在手上,反對之人就會不戰自潰了。是以妾身敢斷言,此太守必然前往劉繇處,而若他竟然寡眾輕入豫章,則此人必是寡謀之輩,更加好對付!」

諸葛均回頭細想,歷史上朱皓似乎的確是這麼干的。雖然關于諸葛玄的記錄大有矛盾,但這一節倒是沒什麼自相矛盾的地方。他便又問道︰「那麼何以見得太史慈不是受到劉繇的命令呢?而且為何劉繇不會提前派軍隊入豫章?」

應惜兒笑道︰「這豈非更簡單了?那位太史慈將軍的確厲害得緊,妾從左先生處听說,他非但武功高強,箭法如神,而且部屬進退如風,彪悍驍勇。先制造混亂再行刺殺諸葛府君一事更見其謀略——只可惜這也是暴露他的不足。若其人受劉繇之命攻擊諸葛府君,首先必然會有足夠的人數,而不至于一接戰就人少勢寡,只能退走;而刺殺諸葛府君之後,他也只能選擇立即退走,不能趁群龍無首之亂趕盡殺絕,也就說明他手頭實力的空虛不足道。故此太史慈將軍必然不是受命而來,因為聞說劉繇部屬數萬,此時攻殺一郡太守豈能如此小氣?想來定是那位太史將軍過此地見到諸葛府君的船隊,便臨機決斷下手了。此人倒是厲害得緊,劉繇若是重用于他,那就是一個大患。不過按照這次遭遇看來,太史慈既然手下實力單薄,想來在劉繇處就不太受重視,這倒是一個可以緩緩圖之的人物。至于劉繇,他是個自命清流的人物,一般不會亂了朝廷規矩,既然周術死的時候他不曾立刻派兵,那如今自然也就不會在朝廷太守到來之前出兵了。「

听到這里,諸葛均心中早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按照他自己所知道的歷史細節一一印證過去,太史慈在劉繇處的待遇的確如此。而應惜兒的分析也確實切合了劉繇和太史慈之間的關系,看來多半是正確的了。不過他卻依然不願意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便措辭說道︰「既然豫章如此凶險,而且叔父又受重傷,那看來我諸葛家多半是去不了的。既然如此,看來我等只有去投叔父的故友荊州刺史劉表呢。」

應惜兒斜睨了諸葛均一眼,淡淡地說道︰「三公子何必如此試探妾身?想那劉表對豫章也是頗有野心,其佷劉磐窺視本郡已非一日。縱然諸葛府君到得荊州,只怕也會被打發回來呢。何況豫章雖然鄰接各方勢力,但只要周旋得當,非但不會受困,而且還有進退的空間。如今天下大亂,豪杰蜂起,各方勢力都頗有野心,這是英雄豪杰的用材之時啊。三公子既然欲如天命一般雄起,豈能無一深根固本之地?豫章便是天賜于三公子您的良田,來日棟梁參天,支持日月,端的就看今日之開墾播種了。豈能畏懼艱難險阻,而把形勝之地拱手讓與庸才,自家卻去做那附庸人質,寄人籬下呢?」

說道後來,應惜兒臉上已經漸漸作色,便見端莊嚴肅之態,她翠袖招搖之際指點江山,眉宇間英氣勃發,那里還是那個笑語盈盈暗香浮動的禍世尤物?分明便是一個揮袖定乾坤的紅粉軍師!

諸葛均此時更無猶疑,當頭便是一拜,口中說道︰「今日問得應秘書一席話,實在讓均茅塞頓開!只是眼前之事實在難為,還望應秘書您為我出謀劃策才好。」

應惜兒應聲答道︰「昔日姜太公之趕赴封地齊國,逆旅之人對他說︰我听說東西總是很難得到而容易失去,而您卻睡得如此安心,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去開創封地國土的人物啊!姜太公听了此言,猛然驚覺,于是不再休息,晝夜兼行,很快就到達了齊國,及時抵抗了敵人的進攻。——妾身寡謀,只覺得如今之計,莫過于此。」

諸葛均听她所言與自己心中所思暗合,不由得大喜。但轉念一想,又問道︰「可是叔父如今傷重,恐怕是行不得啊?」

應惜兒道︰「難道三公子不曾听說,周公因為朝廷事務不能就封,因此派遣自己兒子前往代替麼?長者有事,晚輩代勞那是常理。如今之事,卻不在諸葛府君,而在三公子一人身上!只要三公子持印信前往,再聯絡那傾向袁使君的官吏把持住一郡要害,而我上繚宗民在外呼應,大事不難平定!」

諸葛均又問道︰「可是若那朝廷太守來犯,我等出兵抗拒,是不是會招來天下大忌?」

應惜兒冷笑道︰「如今朝廷不過被李、郭等奸人把持的傀儡而已,一道詔命又能如何?想那兗州距離朝廷更近許多,可金尚當日受命為兗州刺史,曹操一樣將其抗拒打敗,又有誰來吭聲抗議曹操擔任兗州刺史?而豫章遠在江南,誠所謂鞭長莫及之地,看的端是實力與德政,卻不在朝廷詔命如何。」

諸葛均听到此處,心頭一片豁然開朗,隱隱間更騰起幾分豪氣,激動之下不由得有些忘形,搶前數步,緊握著應惜兒的手大聲贊道︰「惜兒,你真是我諸葛均的女中張子房啊!」

他自家忘形,全然忘了避男女之嫌,稱呼居然直接叫對方的閨名,完全便是前世握手時的做派。但應惜兒卻被他抓得猛然一愣。雖然握住她縴手的其實只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但此時應惜兒心中早已經把諸葛均的智能當做一個成人般看待,是以此刻心里登時有些困窘,只覺得抽手似乎太過刻意,畢竟對方看來只是孩子;不抽手卻又總覺得不太對勁,這眼前人她實在覺得表現和成年男子差別不遠。應惜兒一時間進退為難,臉上竟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羞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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