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國去種田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暗度陳倉

作者 ︰ 易月半

遠遠看去,船隊營地里呈現一片歡騰熱鬧的氣氛。

諸葛均下令,向薛家的車隊購買牛羊糧酒,並且宰殺船上攜帶的牲畜,用以慶祝自家叔父諸葛玄的得救。在這漢末亂世,兵士僮僕們一年也難得吃上一次這麼豐盛的大餐,因此眾人都大為歡喜,紛紛都稱贊諸葛家豪爽大方,又一起舉杯祝諸葛府君身體盡快康復。

而在大船的船頭,也出現了諸葛玄的身影。雖然只是略微停頓,說了兩句話就退回了艙中,不過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諸葛府君是病人嘛。而諸葛家的二位公子中,諸葛亮親自下船周旋于眾人之中,他那得體的態度和親切的言辭更是博得大家的好感,那些漸漸喝得酒酣耳熱的兵士們都拍著胸膛保證說,若賊子再敢來犯,自己定會拼死護得二公子一家周全。而諸葛均則端坐船上,陪著劉詳、華佗等人喝酒聊天,一眾女眷自然不會拋頭露面,卻另在艙中用餐。

此時薛家運送牛羊糧食的車隊來來往往,而且看守的兵士們似乎也都迷醉于現場的氣氛,守衛就漸漸松懈了下來。是以沒有人發現,在營地附近的蘆葦叢中,四雙眼楮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這一切。在謹慎小心地觀察了一段時間後,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往蘆葦叢深處退去,在那里靠近江邊的地方,停泊著一艘用水草蘆葦偽裝起來的小舟。

然而出乎那兩個人意料的是,小舟上面不知何時,卻已經站著一個眇目人。他獨立舟上,大袖飄飄,頗有一種卓然出群的氣質,口中卻笑道︰「兩位,貿然而來,又不告而別,這可不符合做客之道吧?不如隨我回去,諸葛府君必當好生款待于你們。」

此人自然便是左慈。

那兩人面面相覷,都是目露凶光,彼此發一聲喊,拔出腰間刀刃便撲將上去。左慈口中笑道︰「不識抬舉!」擰身錯步,閃過兩人刀鋒,然後一掌便截在其中一人手腕之上,那人吃痛,把握不住手中長刀,將刀墮落在地;左慈這一招卻是連貫,截刀之後便橫起一肘,恰好擊中另一人心窩之處,那人悶哼一聲,身形便立刻軟到在地。

那失刀之人看得心頭大駭,知道這次遇上了高手,那里還敢上去硬拼?他也狡猾,虛晃一招,轉身便往江邊奔去,飛身躍入江水之中,潛水而逃。左慈立在原地,也不追趕,卻低聲自語笑道︰「水性倒是不錯,也好,省得我還要賣破綻讓你逃走。」

他俯身將那昏迷之人提起,轉身奔行而去,偌大一條漢子提在他手中竟是行若無事,全然不會對其行動造成影響。左慈一路奔行,一直到了一座樹林旁才將那漢子放下。此時樹林中一隊人見他來到,便都迎了出來。這些人為首者是一個孩童,年紀不過十二三歲,分明便是那在船頭飲酒的諸葛均。而劉詳、應惜兒、樊阿、鄧大、薛清漪人竟然也都在其中。

左慈一見他們,便哈哈笑道︰「均弟,你和應秘書真是算得奇準無比。慈按照你們說的,在左近細心探查,果然發現兩個家伙在附近鬼鬼祟祟不懷好意,而且又在江邊預備小舟方便月兌逃。于是慈便按照均弟你的吩咐,出手擒下一人,卻放另外一人逃走。」

原來諸葛均和應惜兒計議已定,便尋來眾人分說目前的局勢。劉詳行伍出身,又曾隨袁術參加討董、伐曹等三國知名戰役,見識過孫堅、曹操等當代名將的用兵,是個血戰余生的將領。他听了二人分析後便說道︰「若按照昨晚領軍之人的能為,縱然實力不足而遠走,必然也會留人就近跟隨監視,以確定諸葛府君的生死,以及我等之後的動向。詳一直有此懷疑,只是左近蘆葦甚多,而且手下人手不足,一時間沒能派人搜索探視。若三公子要分人急渡過江,此點卻不可不察,否則太史慈一得此訊,當頭截殺,以他的本事和領軍能力,卻是防不勝防。」

諸葛均等人都听得心中一驚,覺得此點的確大有可能,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其實他們到底不曾真的經歷戰陣,自然也就在這方面反應慢了一些,比不得劉詳這樣實戰經驗豐富的將領。此時眾人便又合計對策,諸葛亮卻提出先派警覺的人四周查看,散布四周待機,再放出叔父已經被救治過來的消息,那暗處的敵人必然會聞風而動,回去稟告消息,屆時或許就可以一網打盡。

這個法子卻是「打草驚蛇」的策略。雖然此時還沒有這等說法,但諸葛亮的計策已經暗合此意了。听了此計,非但諸葛均暗暗叫好,便是其余人等也都刮目相看,深覺二公子雖然不若三公子城府難測,但也的確是聰明過人。

應惜兒听了此計,想了一想,卻又提出不如放那暗中偵測的人離去,借諸葛府君的船隊吸引劉繇的視線,而諸葛均等人卻喬裝打扮,混入薛家的僕從中離開船隊。然後借薛家在前面渡口備好的民船急渡過江。

諸葛均听了不由得擊節贊嘆。應惜兒此計果然更妙︰若劉繇等人知道諸葛玄未死,船隊還在路上,則必然會急于搶先進入豫章。因為諸葛玄未至,他們此行就不會有所防備,又是倉促進軍,必然情急。無備則容易攻擊,情急則破綻更多。屆時諸葛均學那姜太公晝夜兼行先入齊國之策,先掌握豫章,以有備從容之勢對抗那無備忙亂之軍,則雙方雖未開戰,優劣之勢已經是清楚不過了。

諸葛亮、劉詳等人一加分析,也都紛紛贊成此計。劉詳老于軍旅,又提出不如諸葛均出發後,薛家車隊可與諸葛府君船隊合流,然後再暗中將諸葛府君送往附近安全之處靜養,以免那太史慈听說諸葛府君未死,說動劉繇出動人馬先來突襲,又生出許多變故。

應惜兒雖然覺得諸葛家水行舟船,縱然遇敵一旦遠揚自然蹤跡飄忽,劉繇等人必然有鑒于此,自會以佔據豫章為重,多半不會行此下策,但她也贊成劉詳老成持重之言,便答應了讓薛家和諸葛玄的船隊合流。此時諸葛玄、薛果都還未蘇醒,于是應惜兒吩咐薛家下人安排一應事務後,又寫了一封書信,里面備敘詳情,留給薛果︰「我家夫君若見此信,必能體諒妾身一片苦心,而不至于見罪于我。」

听他如此說,諸葛均等人也自放心。但在安排渡江人選時,卻又起了爭執。諸葛亮見此事危險,有心自己承當,留弟弟在安全之處照顧叔父。但諸葛均如何肯干?此事如此重要,讓一個十三歲的正太前去處理,他是萬萬不放心的。只是這年紀一節,他倒是不好說出來,便極力勸說諸葛亮以叔父傷情為重,而且慧姊秀妹也需得長兄照顧;這時候應惜兒卻也在一旁極力贊成諸葛均前往,更說薛家和諸葛家的契約是由諸葛均簽訂,此事非他親自處理不可。最後諸葛亮不得已退讓,只是一再囑咐弟弟行事小心。

諸葛均有意留劉詳處理防務,但劉詳去堅持要護送諸葛均前往。諸葛均轉念一想,這次入豫章最緊要的就是收編郡兵,那身邊非得有一個通曉軍事之人不可,而且劉繇多半會舍叔父而直取豫章,屆時豫章防務也要仰賴于他,看來是非得帶劉詳同去不可了。只是這樣一來,船隊這邊就需要一個年長的主事之人,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安排義兄左慈留下。

于是諸葛家此時分為兩撥︰諸葛均、應惜兒、劉詳、薛清漪為一撥,先行急渡過江入豫章;諸葛玄、諸葛亮、諸葛慧、諸葛秀、薛果、左慈、華佗及其兩位弟子又為一撥,卻與薛家船隊合流後緩緩而行,釋放一個諸葛玄傷重遲緩的假象;眾人安排已定,便各自依計而行。左慈卻又擔心義弟,于是向華佗要來弟子樊阿作為隨行大夫,劉詳自去選了二十名手下最可信任的精銳隨行。諸葛均想了一想,又提出叫鄧大隨行。鄧大此時萬事都不由自己做主,而且滾油洗手一事後更隱隱對諸葛均大為懼服,因此也乖乖從命。

諸葛慧听得諸葛均要去冒此奇險,心中大為擔心。但她也是知道如今諸葛家的處境,而且本性深受我國古代男人主外事思想的燻陶,卻也不好出言反對,便只是垂淚吩咐弟弟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安全歸來與家人見面。

之後左慈當先出去查探。他老于隱蹤潛行,連偷入要地窺看美人沐浴那也是全不費力,實在是一個偵察與反偵察的能手。左慈一看之下卻發現那太史慈極是小心,竟然把偵察兵士分了兩處,每處兩人,以防備被人一網打盡。

听了這個消息,諸葛均就下令慶祝叔父傷勢得治,放出風聲。更令人喬裝打扮做自己和劉詳、左慈的模樣在船上飲酒,——扮作他的卻就是姐姐諸葛慧。而他們一行二三十人就喬裝成薛家搬運牛羊糧食的僮僕,悄然混出了船隊營地。

那太史慈派遣的眼線果然中計,一對依然留在原處監視,另一對卻急急退走。左慈便按照計劃現身放走一人傳訊,卻抓住一人方便詢問口供。

此時左慈尋到等候在外的諸葛均等人,大家便著手拷問那太史慈的手下兵士。這人雖然硬氣,奈何左慈花樣繁多,樊阿對人體研究甚多,再加上諸葛均這從後世看文學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手段,三人一起上來逼供,他又如何招架得住?最後還是乖乖招了。

原來太史慈這次突襲諸葛玄果然不是劉繇所派。他本來在劉繇之處不受重視,平素也只被派出去干些偵察之類的事務,這一次卻是因為劉繇活動朝廷,使得朱皓上任豫章太守,但如今揚州江北一帶幾乎都入袁術掌握,劉繇擔心事情生變,卻派太史慈率領十多人偷偷過江接應。而太史慈自覺人少,又私下自去招募山越精銳數十人同行。這一路倒也順利接到了太守朱皓,但同時更听說袁術也早就派遣諸葛玄前往豫章上任,只是不知何故遲遲未發,如今才上路不久。

依著太史慈,便要先突襲殺了諸葛玄,然後由自己和朱皓先往豫章引動山越佔據郡縣。但朱皓見他人數甚少,心中先就不信;再看太史慈手下多是山越,反而更添幾分狐疑。要知漢時山越多不服從朝廷,往往就佔據山頭抗拒官府,是以在漢人心目中多以為山越蠻夷難訓,朱皓自己也是類似的看法。加上太史慈此人朱皓並不了解,難免就懷疑他是要利用自己勾結山越做那割據之事。因此朱皓就極力反對太史慈的做法,更要前往吳郡劉繇處借兵。

太史慈一番好意反而招人懷疑拒絕,心中郁悶又無奈。但他一世英雄,如何甘心眼見諸葛玄搶得先機?便先好言安頓朱皓,自己卻率領部屬急急趕來,終于就在這一夜展開突襲,更施那「渾水模魚」之計,差點就讓他給得手殺了諸葛玄,改變了漢末的一段歷史。

諸葛均听得一頭冷汗,更和應惜兒面面相覷,兩人都看見彼此眼中那一絲驚駭。朱皓和太史慈若是寡眾入豫章誠不足論,但若按照這士兵的口供,太史慈在山越之中頗有威望,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若讓他引動山越,入據南昌,諸葛家那里還能翻過身來?

應惜兒因此感嘆道︰「妾身自以為算計已經不錯,誰知道竟還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諸葛均想了一想,卻釋然笑道︰「劉繇、朱皓,此二人有一太史慈而不能用,真是空負才名,妄作才子!這等人物,也想學人佔據郡縣,拱衛萬里疆土,真是貽笑大方!既然太史慈之謀不見用,此去豫章,均之成算又添三分,只要郡中事權入手,劉繇縱然親來,也不足畏懼了。」

其實他心中的驚訝恐懼只怕比應惜兒更甚,這太史慈的能為實在超出他的預料,此人在劉繇手下和自己為敵,真的便如芒刺在背。但是當此情景,身為領袖,萬萬不能弱了氣勢。便是打腫了臉也要充胖子的,是以諸葛均也只能強撐著表現一副豁達大度的模樣。

眾人卻那里知道這小子是在死撐門面不倒?都以為他果然胸有丘壑月復蘊雄才,一個個都有些心折,便連應惜兒也覺得這位三公子臨大敵而自若,大是不凡。其實某人衣袍下面的小腿卻有些發軟,只要一想到若是朱皓從了太史慈的計策,那後果恐怕就是很嚴重了。不過諸葛均倒也有些迷惑︰前世翻看三國志,倒是不曾記得太史慈和山越關系很好啊?難道該死地自己又看漏了緊要的記錄?

其實諸葛均果然是看漏了。在他前世的歷史記錄里,太史慈當年為孫策所敗,退到涇縣立營,當時他就是靠著自家威望而廣收山越人馬來和孫策對抗。後來還是孫策親自出馬才將他給打敗收服的。

不過諸葛均也沒時間去管這些了。既然太史慈的計謀不見用,那再可怕的計謀都是空談。如今一切都按照應惜兒和自己的估算進行,那麼便只要奮力將後續計劃進行下去便可。他便將俘虜交給左慈帶回,義兄弟二人依依惜別,各自奔向自己的路途。

是日陽光熾熱,諸葛均一行人喬裝改扮,匆匆而行,全然不顧那夏日炎炎趕路的辛苦。便在下午就已經到了薛家安排好的渡口。此時薛家隊伍里的一應馬匹干糧也早已備好在大船之上。眾人便立即上船,揚帆擊槳,渡過長江。

諸葛均站在船頭,回想自穿越以來的一切遭遇,登覺人生便如那滔滔逝水,湍急中難以自主,更是一去而不復返。卻不知道自己日後是否還有機會再一次渡過這條大江,進入那漢家的月復心之地——中原?

但無論如何,眼前應惜兒的計策卻是已經成功了,自己的道路也有了一個好的開始。那麼便奮力走下去吧,為了那夢中的萬畝良田!未來難以預期,回顧也是多余,惟有眼前當下,才是最需要把握的不是麼?

後世史書雲︰袁術使諸葛玄渡江入豫章,而揚州刺史劉繇使人截道。玄傷重不得行,乃遣其佷諸葛均暗渡先入豫章,其時乃漢初平四年夏。

示之以動,利其靜而有主,「益動而巽」——此之謂「暗度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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