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絕境,也只能苦中作樂,否則人生過的豈不乏味。
只是這種本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非但需要超人的勇氣,也要有超人的氣量,更要在心中有一個遠大的目標,否則勉強做了的效果也僅是小丑顏色罷了。
六人笑罷,季三拿出六個冷硬的饅頭分給大家,同時坐于中間處,其它五人都聚攏過來,季三這才低聲道︰「哈,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我幾可斷定只要適當留好空隙,等我們拍拍走的遠遠後,保證再會給這里的那群王八龜蛋和些個假禿驢牛鼻子好看!」
李錢鄭重道︰「老五,咱們真這樣做了之後,豈不是連這里的可憐勞力亦一起害了麼?」
陳水听了這話,神秘一笑道︰「大哥放心,關于這個我和三弟另想了個絕妙的主意,保證只讓那些王八蛋知道一下厲害!」
季三笑道︰「再有兩三個晚上就可以打通容咱們走人的密道了,想想確叫人振奮。」
富田冷靜的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小心謹慎。好了,大家抓緊休息吧,看樣子今天晚上這群王八蛋極有可能又要讓咱們熬夜開工。」
果然外面已響起了呼喝叫罵「開工了!開工了!」的刺耳之聲。
天下大亂,南北三分,塞外西域強國峙立。自大晉「八王之亂」始,政權宕起,天下的戰亂從未有一刻平息,數百余年來民生潦倒,百廢難興。
每一個政權的建立,首要之務便是解決錢的問題。此時的中土,北方以周齊裂土,陳朝苟安長江以南狹小卻肥沃的土地,因此周齊兩朝皆對其虎視眈眈。
中土幅員遼闊,長江黃河南北皆有肥沃之地,比如北周便有三百里秦川,而齊朝則水陸兩路暢通,又東踞大海,若單論商貿的興旺而言,首推北齊。也因此周齊陳三國私底下都有借重之心,但礙于國事的復雜,根本沒誰能放的下那個心,就連正常的國與國之間商賈互貿都常常查察極嚴。
不過朝堂政權或許今天有統一,明天就一定又會大亂,結果又被統一,但江湖卻不會有這種事。因此朝庭做不來的事,江湖上就能做的來。
朝庭可能分為許多個,但江湖卻永遠只有一個,至少從古至今還從來沒听誰說過他統一了江湖,如果有,那完全只是扯蛋。江湖跟朝庭是風馬牛不相及,但卻又是息息相關,所以兩者完全可以成為生意伙伴。
時勢所趨,江湖勢力如雨後春筍,紛紛崛起,或為人為朝庭所用,或自己單干大發橫才,民生或者稍有回轉,但真正的甜頭都被各江湖勢力所吞,頭湯也盡歸朝庭,普通百姓的生活依然起色不大。
凡有識之人都知道,除非天下再歸一統,否則百姓只會永無出頭之日。
富田等六兄弟所在的巨大礦場正是位于北周之西山區之中,但真正把持這處礦源的卻並非北周朝庭。而是以道門、佛門中的數個頭領和北周轄內江湖最大勢力之一的「天風幫」合作開發的。
不過,他們竟能瞞過北周朝庭,想想這其中必定有許多曖昧之處,讓人回味無窮。
關于戰事疲乏百姓貧困的問題,在這個天下卻沒有太大的疆域問題,比如塞外強國突厥,若單論疆域的廣闊,突厥已可與整個中土相比。可惜的是突厥疆域內的情況並不樂觀,這不但也因長年戰事,國力已經不濟,最重要的是突厥所統的皆是游牧部落,中央完全沒有集權可言,每一個部族更是各懷心思。
而中土就正是他們的緩沖之地,對于這一點,西域各國也是如此一般,因此在江湖之上,就少不了塞外西域之人也來攪風攪雨一翻。這個時候,國與國之間反而相對平靜,但江湖上的形勢卻日趨復雜,難下定論。
富田等六兄弟听到外面的呼喝聲不由的一陣厭惡,都慵懶的站了起來,還是得去受這一夜的罪。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鞭打和低弱的慘哼聲,參雜在更加囂張跋扈的咒罵聲里,讓六人的臉色瞬間冷硬了起來,十二只拳頭握的死緊。
「砰砰砰!」他們這間茅棚的一張破茅門已經給大力踢了一個大洞,若是結實的木門怕是早整塊飛了。
同一時間殺豬般的狂喝傳來道︰「你們這六條小王八蛋,還不給老子滾出來,就只想著偷懶吃干飯!」
六人渾身顫抖,卻強忍怒氣,打著哈哈就快步跑了出去。他們雖怒,卻也再不願多挨一下皮肉之苦,因為挨也是白挨,不劃算。六人走遠後才回頭看向大棚那邊,看見的只有七八個渾身血肉模糊的尸體。
趙樹咬牙切齒道︰「如果我們成功走人,待得武功有成之日,老子必叫這幫畜牲斷子絕孫。哼!」
李錢道︰「老四,你別發狠了,走吧。」
這個大礦場位于岷山側脈的山腰坳里,四面雖說不是絕壁,但一般人想要順利攀過也不容易。因此一群體弱的勞力想逃只能從開闢出來的幾條山道上走了,可惜每條山道上都有數十惡漢把守。
這是個銅鐵礦場,且礦脈十分了得,分割為東西兩個大場子,共有千余勞力,每天都幾乎是八九個時辰連續開工,四年來才只開發了一半。
時辰早已入夜,卻被無數火把照的亮如白晝,來來回回的瘦弱勞力壓著擔子,發黃的火把光照的這些人臉色更是如死灰一般。
付發邊拿著個小鐵鍬左鏟右鏟,邊道︰「我的五哥,你不是自認已得那半吊子的地師傾囊相授,且更厲害數倍麼。你老人家看看這處鬼地方還能開發多久?」
季三抬起頭裝模作樣的打量一翻山形後,雙手負後,由然道︰「依本師法眼,此處很有可能只能開發到大後天!」
陳水听了哭笑不得道︰「你哪是法眼,分明就是馬虎眼,哈!」六人都忍不住低聲悶笑。
陳水也抬頭看了看天,接道︰「明天一準會有整天大雨,難怪這群畜牲要逼咱們大干夜活。」
付發大樂道︰「如此說來,咱們的‘月兌身大計’就可以提前完成了!」
這時數名巡邏的黑衣大漢溜達到了他們左近,六人忙閉嘴悶頭大干。
半天之後,天上突然響起了悶雷,打了半天卻不見雨。
付發最愛抓機會臭幾個哥哥,這時他低笑著對陳水道︰「嘿嘿,我說二哥,看來你的眼也是馬虎眼了。依小弟我的意思,再過個兩三個時辰就一準會暴雨傾盆!」
富田等听了這話,都樂了起來,富田拍拍付發的頭忍笑道︰「兩三個時辰過後,那就是明天了。」
付發這才會過意來,六人你眼忘我眼,若非場合不對,早已暴笑出聲。
就在此時,突然間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火把盡數熄滅,瞬間整個礦場上猶如鬼域。
風雨並非真的時常如人所料,由此可見,天意確是真的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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