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下,司馬遙再次來到了小溪邊。四下里望了一望,發現並沒有看到她要找的人。唉,可能是因為上次扯虎皮把神仙爺爺得罪了吧?
「喲 ……」司馬遙試著喊了一聲。
「哈哈……」一個老頭的笑聲接著響了起來。
「喲,神仙爺爺您真在啊?」司馬遙听出是老乞丐的聲音,忍不住小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那個老頭慢慢的從樹叢里模了出來,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不知道是否歡迎她的到來。過了一會兒,老乞丐說道︰「你這死丫頭,差點害死我了。」
「啥?」司馬遙不解。老乞丐說道︰「現在我不必瞞著你了。我就是五年前進京刺殺洪敬堯的鐵蟾神丐。」
「啊,真是您?」司馬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您可是武聖啊,怎麼沒有辦成呢?」
「哎,老叫花子有勇無謀啊,中了郭太妃的陷井。」老乞丐嘆了口氣,慢慢的坐在了小溪邊。「我仗著自己一身的神功,硬闖進了**想一舉殺死洪敬堯,不想落入迷陣,被困在那里三天三夜。等我找到布陣的郭太妃一掌打死她後,沒想到遭到了追兵……」
「難道……難道是洪敬堯身邊的那個武聖?」司馬遙好像明白了什麼。老乞丐點了點頭︰「不錯,就是洪天賜。他是大雍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武聖啊,當年進入京城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這十多年,他的武功越發精進了,老叫花子若是和他正面交手,怕也只是五五勝負……」
司馬遙听出來了,當時的神丐先戰敗郭太妃,又遇到了洪天賜,其後果可想而知。
「那您……」
「我的武丹被洪天賜震碎了。」老乞丐微微一笑,看起來比前幾天老了很多。「僥幸逃出了宮庭,但這幾年我的內傷反復發作,因此功力一直沒有恢復。我想了許多,也許光憑武功辦不成的事,你的父親可以辦到。他比老叫花子強多了,懂得忍辱負重,懂得韜光養晦,並不會像我一樣一味的蠻干。」
「您……您的武丹被廢了?」司馬遙看著這位曾經的武聖,覺得心里很是難受。「我不信,我上次來,您還可以履水呢!」
「那只是做給你看罷了,要不然你怎麼會來找我這個老叫花子?」老乞丐笑著搖了搖頭,拉著司馬遙一起坐了下來。「其實老叫花子是因為心境被破,所以武功才會一落千丈。我心里不甘啊,滿懷壯志想為國除奸,卻得不到朝中任何一位官員的支持……小遙,老叫花子的傲氣太重了,所以這次的心境被破得也重。」
「心境……真有這麼可怕?」司馬遙抬頭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好像理解到了這個世界的武功到底是什麼。
「小遙,和你爹一樣,把心境放得更高更遠吧。」老乞丐說著站了起來,「讓心境比天更高,比海更深,這樣才能夠不被任何對手打倒,永遠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重頭再來!」司馬遙的心里跳了一下,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嗯,我試試看吧!」
「好,你跟我到山上來,我傳你陰極**︰陰蟾飲髓功!」
「陰極**?」司馬遙愣了一下,跟著他慢慢的向山上走去。
山頂上,老乞丐迎著呼哮的山風,問司馬遙道︰「你知道武功分為陰陽兩極嗎?」
司馬遙搖了搖頭。「我才剛剛踏進上乘境界開始修煉,程伯父什麼都沒對我說過。」
「他可能也沒有領悟到吧。」老乞丐笑了笑,「當今這個大雍朝,或許除了我和你爹爹之外,連洪天賜都沒有領悟。不過小遙,你應該知道武丹的五行之分吧?」
「呵呵,這個程伯父對我說過。」司馬遙有些得意的說道,「五行,金木水火土嘛。」
「這只是陽五行,不包括陰五行。」老乞丐點了點頭,「那你知道程沫將軍的武丹是哪一行嗎?」
「這個……」司馬遙沒有見過程沫展露什麼武功,就連程允華和她對戰的時候都沒有顯露,因為自己實在是太菜了。「我記得他有一次把我的玄鐵槍震掉了,那股精元之力……很燙,難道是火?」
「不錯。」老乞丐笑了笑,「你應該知道,踏入上乘之境後修為易骨拳法,是一個將外丹化為內丹的過程。而陽虎易髓拳的武丹屬行就是火。」
「哦……」司馬遙點了點頭。這我也听得懂,我果然是個天才!
「不過火,它所對應的只是陽五行。你知道火的陰五行是什麼嗎?」老乞丐饒有興趣的向司馬遙湊近了一點,她連忙往後退了一步。「陰五行?從來沒有听說過。呵呵,老爺爺您雷到我了……」
「不錯,火的陰五行就是雷!」老乞丐興奮地叫了一聲,將司馬遙嚇了一跳!
「我說的雷是……算了。」司馬遙有些哭笑不得。老乞丐欣慰地喘了口氣,說道︰「你記住,金對光,木對暗,水對冰,火對雷,土對風。陽五行順克,而陰五行逆克!只修煉了陽五行的武功,永遠都會有弱點,所以真正的武功,必須是陰陽同修!」
「陰陽同修?」司馬遙有些不太理解了。「您是說程沫伯父教我的陽虎易髓拳,是屬于‘陽火’的武功,您要教我的陰蟾飲髓功是屬于‘陰雷’的武功,對嗎?」
「對,你很聰明。」老乞丐回答道。「另一個武聖郭太後,就是修行的陰極‘暗行’拳法,雖然武功並不高強,可暗行拳法邪術高超,讓人防不勝防。小遙,如果你練成了‘陽行’之火和‘陰行’之雷,遇到了這種對手後,方能全身而退。這也是老叫花子武丹被毀之後,才領略到的。」
「那我爹為什麼不練?」司馬遙想起了父親,「他不怕宮里還有陰行高手嗎?」
「陰陽同修,比其他習武之人要慢幾倍。」老乞丐搖了搖頭,「我說過,你爹等不到那一天了。現在天下局勢未定,他必須盡快出手,如果晚了,怕是大雍都會不在了。所以你爹才會暗中行刺,這和武功成就關系不大。」
「那我……」
「你也像你爹一樣心急嗎?」老乞丐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你就當老叫花子沒有來過吧。可惜,天底下的陰極武功所剩無幾,老叫花子還想找個傳人呢……」
「我學!」司馬遙突然說道,讓老乞丐有些欣喜的回過了頭。「其實我……其實我現在武功進步得越快,心里就越怕。我其實很怕去宮里行刺……我不想在武功還很弱的時候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你這孩子……倒挺實在的……」老乞丐又笑了,「敢把自己害怕的東西說出來,不像那些偽君子故作清高。好,你的心境我很喜歡,和你爹一樣,有大出息!」
……
……
「這就是一百零八路陰蟾飲髓功。」老乞丐收了招式,卻讓站在一邊的司馬遙張大了小嘴。這套武功……好難看……
「老爺爺,我有一個打算……」
「什麼?」
「我白天在瀑布那里練陽虎易髓功,晚上再到山上來和您學陰蟾飲髓功。」
「嗯……你的安排不錯。」老乞丐顯然沒有明白司馬遙在打什麼鬼主意。「陽極拳法理應在日升而起,日落而收,陰極拳法恰恰相反。而且你每練完一次拳法後可以睡一兩個時辰,心境上也可以陰陽相互扶持。甚好,甚好……」
「呵呵,甚好……」司馬遙當然覺得好。練功的時候被**還罷了,要是做那麼難看的姿勢被別人看見,她就得一頭撞死了。
夜晚,司馬遙用心的學會了一百零八路的陰蟾飲髓功之後,舌忝了一小口老乞丐的「神酒」,便在一邊的草鋪上睡下了。次日天一亮,她也顧不得回家,直接跳到瀑布里再練陽虎易髓拳。
老乞丐對司馬淵的這種修行非常佩服。
原來司馬淵博學多才,以至文武通達,在瀑布之下練拳,遠遠不止普通武師可以用!陽虎易髓拳陽行屬火,因此用自然之水磨礪,正是上好的修行方法。陽行之中水克火,所以在普通情況下能夠輕松完成一套拳法的上乘武師,在瀑布之下卻要耗廢十多倍的精力。
尤其是對心境上的沖涮,司馬遙有很多次直接從石頭上暈得栽進了水里,若不是老乞丐在一邊**,險些被淹死了。
偶爾休息的時候,司馬遙通過看父親留下的《草堂筆錄》明悟了這種修行心德,隨之又有了練陰蟾飲髓功的想法。陽五行中水克火,所以在水流中修行陽虎易髓拳非常適用,那陰蟾飲髓功呢?陽五行中風克雷,那是否要在寒風里練功,這樣功力才能進步得更快?
老乞丐對此的回答是︰很對!
不過現在是夏天,山上涼風怡人,司馬遙沒有辦法夜里也苦練。而且如果這樣練功,她的身體也會受不了,雖然「天賦異稟」,但也是血肉之軀,經不起太慘的折騰。好在她每天可以舌忝兩口「神酒」,因此精力倒也恢復得過來。
而且在瀑布下如此刻苦的修行,因此這小半年下來,司馬遙嘗試著大雍武學之中鮮有人知的「陰陽雙修」,明虎易髓拳的進步倒也不比其他上乘武師慢多少。不過她雖然感覺到內息已經開始強韌著自己的骨骼,但體內的武丹卻一直沒有凝聚成真正的內丹。
只凝聚了外丹,身體里就只有精元之氣,只能是筋肉骨骼比普通武師要強健很多。
只有凝聚了內丹,才能真正把擁有精元之力,就如同程沫那樣外放精元之火。
不能做到精元之力外放,只叫踏入上乘之境,永遠稱不上是真正的上乘武師。
司馬遙再次坐在了瀑布之下,閉眼慢慢的體味著武丹在身體里的感覺。每次進步一段時間,她都會遇到一次障礙,這也是所有武學之人必經的道路。
但她沒有想到,從一個初級的上乘武師突破到一個中級的上乘武師,僅僅是要把精元之力外放,就這麼困難?
是修行上的,還是心境上的?
程沫伯父年輕的時候是怎麼突破的?
允華大哥當時是怎麼突破這道難關的呢?
還有他……司馬遙微微睜開眼楮,似乎又看見司馬淵的身影。這位父親,他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而《草堂筆錄》上,只寫著一句讓人費解的話︰練骨內丹,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