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冒乃是楚州援將,因此必然不會將心思放在魯原郡。多年以前,西川門戶牛頭關一直在魯原太守孫和手上,夏候冒此番出兵,一來是要除掉司馬遙這個隱患,最重要的,就是趁機從孫和手里奪到牛頭關。
因此他從司馬遙敗營里搶得的糧草軍械,包括兩百輛木牛流馬俱都置放在牛頭關內,準備替楚州刺史鎮守住這嶺南的又一個門戶。但他沒有想到,他雖然擁有玄陰銷然鏡,卻被司馬遙大軍中的十個宗師圍困而死。
如果被七妖鏡陣困死的武學前輩有知,定然會感到欣慰。因為郭太妃已死,夏候冒已亡,世上終于又少了一個用卑鄙手段破陣掠城的無恥之徒。
司馬遙率領三萬余軍馬重回魯原郡,卻並沒有急于去攻打省城。因為她知道現在的軍馬只是一盤散沙,要想真正操演好這些新兵,讓他們變成自己的戰力,少說得要半年時光。不過她身邊還有九個宗師高手,加上原來的那群土匪,相信這些人是能夠幫助自己操演好軍隊的。
軍列在各個統制的率領之下先後入駐了魯原境內,並沒有是新整合的大軍而顯得散亂。雖然現在這些人還不能打仗,但在威懾之下軍紀也能不亂,這就充分顯示了宗師將領在軍列中的作用。進入魯原之後,胡烈和蔣璋的新兵最少,被司馬遙留在了牛頭關。
一個天賦異稟的宗師,加上一個身經百戰的宗師,率軍一萬鎮守牛頭關,同時在這里操練其中的新人。胡烈是跟隨程沫的老將了,蔣璋更是魯原土生土長的將領,要訓練好其中三成不到的新軍,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牛頭關距安平縣不過二三十里,關內土地肥沃,適合囤田。司馬遙望了一眼不遠處安平縣的大門,問唐成道︰「安平縣令為官如何?」唐成拱手道︰「安平縣令徐軌,貪贓枉法,魚肉百姓,是個昏官。」司馬遙呵呵一笑,馬鞭一指︰「那就好。錢監軍接任縣令,讓他滾蛋!」
「諾!」
安平縣軍馬只有數百,內部空虛,唐成又是魯原舊部,因此進城後不出半天就已經安頓好一切,那個縣令不肯「滾蛋」,被他一刀宰了。司馬遙帶領新隨軍隊入駐縣內,下令道︰「咱們這次進城,只許分散修養,不許驚擾百姓,不得欺壓鄉民,違令者斬!」
「諾!」果然,五千新隨大軍入駐後井然有序,讓本來驚慌失措的百姓們又都打開了門窗偷看。不少百姓都在議論紛紛,似乎知道這是兵回魯原的司馬遙。
「是司馬遙的軍馬回來了!」
「哈哈,這姑娘果然沒被夏候冒打敗啊,太好了!」
「听說並陽霽縣軍民親如一家啊,程沫將軍的軍馬可和那些匪軍不一樣!」
「要是司馬將軍真能拿下魯原郡,那咱們欠地主家的租子不也就……」
「少說話,現在大事未定,咱們還是過自己的吧!」
「鄉親們!」司馬遙讓大軍入駐了縣內各個關口修整,策馬來到了長街之上。身上染血的戰袍還沒有來得及換下,但她現在卻是一臉的和藹,笑著向那些膽大出來的百姓們拱了拱手。「鄉親們,我們是忠義救**,是抗日……啊不,是抗匪的隊伍!我們來啦……」
吳霜和蘇殷殷策馬遠遠的閃到了一邊。這兩個女孩雖然也是潑辣得很,但臉皮還沒有司馬遙這麼厚,只是領軍看著她在那里「收買民心」。
「……咱們的軍馬自己屯田,絕對不會搜刮安平縣的一分一毫!咱們的軍餉自己會搶……啊不,自己會賺,也絕對不會征收安平縣一兩一厘!所以咱們只是想在這里駐守一段時間,不會給鄉親們帶來麻煩,還請見諒!」
「司馬將軍,您能把咱安平變成像霽縣那樣嗎?」一個老鄉問了一聲,因為官無好官,徐軌被逐,著實讓他們感到欣慰。司馬遙笑了笑,說道︰「當然能!自古百姓皆無大願,只要官府不要壓榨得太狠就行了!我司馬遙不是榨油的鍋,安平縣就是第二個霽縣!」
「好啊!」大雍的百姓果然沌樸,這讓司馬遙有些莫名的感動。她收起了長槍,回頭對吳霜、蘇殷殷和錢監軍道︰「咱們走,回縣衙安頓軍務,準備積攢軍備物資,拿下魯原郡!到那個時候,嶺南可就得听伯父的了!」
「好!」
年關一過,大地春回。
失散在魯原的數千霽縣軍馬听說司馬遙回歸,也都重新聚集到了安平縣內。從牛頭關到安平縣二十多里地上,又出現了並陽郡那樣的軍田。不過次開墾出來的軍田比並陽霽縣的要大十多倍,而且舊部軍將有屯田的經驗,因此在鄉民們的幫助下很快就耕種好了田地。
安平縣如今已有的近萬軍馬,乃是司馬遙和吳霜的親隨大軍,牛頭山的一萬軍將也算是親隨,因此駐扎在大軍的一首一尾。在遼闊的軍田之中,正中間駐扎的是劉洪的騎射營,他們中間的降軍最多,所負責耕種的田地也就最大。
以劉洪的軍陣為中心,周圍分別駐扎著唐成、童飛虎、張雲濤、彭連達的四路大營,將軍田穩穩的圈在了其中。楚州的降兵在一開始苦不堪言,只道是變成了司馬遙的軍奴,但時日一長,發現舊部和親隨軍也會下地勞作,因此漸漸也沒有怨言了。
而且上次他們隨夏候冒進縣征糧,百姓們敢怒不敢言,但謾罵之聲卻偶爾會傳到他們的耳中;如今還是這些人,還是這些百姓和安平縣,只是換了一個統帥,百姓們再見到他們卻是笑臉相迎。而且霽縣舊部雖然匪性十足,但對待鄉民卻十分親熱,這讓他們漸漸明白了司馬遙的為人。
原來當兵也可以這樣當啊!欺負老實人算什麼,司馬遙從來不欺負老實人,她欺負的都是比自己厲害的人,這才叫兵!
因此在三個月後,也就是麥稻已經長成的季節,不少新兵已經開始隨著老兵一起操演了。幾個統制偶爾會互相串營,交流一下帶兵的心德,但對方營帳里的軍士竟然談笑風生,髒話連天,都分快不清哪些是舊部哪些是降兵了。
如果有人要問,他們則會說︰「都是司馬統帥的兵,分那麼清楚干什麼!」
別的州郡軍列之中,官大一級壓死人,因此最底層的軍士自然會欺負百姓;而司馬遙的軍列中不存在誰欺負誰,因此這些兵也自然而然的被感化。人心都是肉長的,夏候冒的兵從來沒有被他當人看,但司馬遙卻能夠讓他們有了回家的感覺。其中有不少人願意就這樣在安平縣安定下來,更有不少人想把妻兒老小都接到安平,在此過後半輩子。
這些,是司馬遙帶給諸位將領,又是諸位將領一層一層傳下去的東西。如果有人要問司馬遙這是什麼,司馬遙則會笑著回答︰「這種東西,就叫做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