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實！」趙子成故作著急地返回身來，悄聲與梁有實商量，「你看，拜見崔公子還要經過崔大人這一關。但听你姐夫說崔大人對這門親事不冷不熱的。唉！有實啊，你是個明白人，這里邊的事你最清楚。你說大少爺出了這事，崔公子會怎麼想？」
「他是不是會認為老王家不是什麼正經人家？」梁有實倒是直言不諱。
「對呀，你姐夫也是這顧慮！」趙子成接著說道，「我們之所以早早趕來，就是想和崔公子好好解釋解釋，別讓他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可現在……」他裝出一臉的為難。
「見崔公子還要經過崔大人這一關！要不咱們就求見一下崔大人？」梁有實猶猶豫豫地看著趙子成。
「嗤嗤……」趙子成一陣冷笑，「崔大人好見不好見先放在一邊。萬一崔大人知道了大少爺的事，現在肯定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我們去拜見他，就等于火上澆油，這親事肯定……」
「這……」梁有實臉色一變，頓時意識事情的嚴重性，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哪……哪我們怎麼辦？白來了嗎？」
「走，到那邊說去。」趙子成看看不遠處的崔府家丁，對梁有實一努嘴。
梁有實立即明白了趙子成的意思，跟著他遠遠地離開崔府。在街道拐角處，趙子成拉住梁有實，接著說道︰「在來許州前，我就考慮到很可能會吃閉門羹。因為年底前，崔大人忙著公事，崔府上下忙著過年，找到人很不容易！」
「那為什麼還來？」梁有實瞟了他一眼，心想:「都是事後諸葛，為什麼不早說？」但臉上不敢露出埋怨之色。
透過梁有實的眼神，趙子成看出了他的心思。「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爭取一下就更沒成功的可能性。況且你姐夫一個勁兒地催，我們能怎麼辦？」
梁有實點點頭︰「有道理！那現在……哦，對了！我姐夫說你認識朝中大官，所以才……」
看來王喜懷把什麼都告訴他了，自己還真得多加小心，別讓這小子看出破綻。趙子成微微一笑︰「是啊，但求人不如求己。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怎好意思張嘴求人？再說，求人紅口白牙的一說就行麼？」
「唉！」梁有實嘆息一聲，「公子說的全在理上。如果我們見到了崔公子，好好說說還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但現在崔公子見不著，崔大人又不能見。我們還能怎麼辦？」
誰都見不到最好，著急去吧你們！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听梁有實話里話外的意思，王喜懷的很多**他都可能知道。趙子成眼珠一轉，試探著問︰「有實，你姐夫家大業大的，難倒就不認識什麼大官？多個朋友多條路，如果我們兩邊都能使使勁兒，說不定這事很快就能有個眉目！」
「在縣里，我姐夫和知縣李大人有些交情。至于州府里的麼，孔目、押司的倒是認識幾個，但這些人在崔大人那都說不上話啊！」梁有實那里知道趙子成貌似出主意，實際在打探王喜懷的**。就把他知道的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他和王喜懷說的差不多。趙子成心里有了底，看來王喜懷求自己是真的。為了攀上崔大人，他鬼迷心竅，把老臉都豁出去了。
「既然這樣，不求人還真不好使了！可是，我認識的人在汴京啊！」趙子成臉上故意現出為難之色，他要讓梁有實主動提出到汴京去。
「唉！公子到這兒已經盡力了。」梁有實目光閃爍不定，說話吞吞吐吐，「眼看快過年了，實在不好意思再勞動公子！」
還能顧及別人的感受，心眼比王喜懷好使多了！這樣的人不能和王喜懷一樣一棍子打死，應該好好爭取爭取，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
「是啊！快過年了，一家子人等我團圓呢！可是，事沒辦不成，我回去了倒沒什麼，但你……」趙子成展開了心里攻勢，說起話來故意半遮半掩。他知道梁有實是個聰明人，听得出來他話外之音。
梁有實知道老王家和老趙家的關系，也知道王大小姐和趙子成的關系。昨晚一听姐夫說要他跟趙子成為外甥女的事到許州來，他當時就覺得這個胖姐夫是在發燒說胡話，根本沒影的事。但既然王喜懷吩咐了，他不情願也沒辦法。誰叫自己沒本事，姐姐和他都得指著老王家活著。
現在趙子成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于情于理都挑不出毛病。人家來是人情，不來是本分。可自己已經答應了姐夫，事沒辦成哪有臉回去？梁有實急得扎耳撓腮，在原地直轉圈。
趙子成見火候差不多了，一臉關心地說︰「有實，有事說事，別著急！經過半天的交往，我看出你是個實在人。有什麼難處盡管開口，如果能幫你我絕不袖手旁觀！」
「真的？那我可就說啦！」梁有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想請公子到汴京走一趟。」他實在走投無路了，只能厚著臉皮求人家。
「好吧！」趙子成爽快地一笑。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梁有實連連鞠躬。
「不必客氣！」趙子成一把攔住他，緊接著長嘆一聲︰「唉，有實！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比你難受啊！你好歹是王大小姐的舅舅，幫這個忙也是應該的！可我是什麼？我們以前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理說，是人能管這事嗎？你姐夫也不知犯了什麼病，居然能求到我？要不是看在我們兩家曾是世交的情份上，要不是看在他那麼大年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我的份上，你說我能管這事嗎？得有多少人在後面戳我的脊梁骨！」
「哦，原來是這樣！不是他沒心沒肺地主動替大小姐找婆家！」梁有實恍然大悟。他對趙子成不是「爺們」的恥笑「頓時變成了一種敬意。「俗話說‘宰相肚子能撐船’，我看趙公子的肚子能撐兩條船！」
「你這是夸我還是罵我？」趙子成嘴角上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佩服還來不及，哪敢罵公子啊！」梁有實「撲哧」一聲笑了。他覺得這位趙公子絲毫沒有少爺架子，熱心又仗義，和姐夫王喜懷對他說的截然不一樣。
「先別說船不船的了，把車子備好，明天一早我們直奔汴京。」趙子成哈哈一笑。梁有實啊，梁有實！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把你拖進迷局來，王喜懷的眼楮就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