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擎蒼此時正呆呆的坐在飯店,面前擺著的是一碗面,一碗牛肉面,雖然他已很餓,因為他從起火到現在已吐過五六次,肚中已經空空,可是他卻沒有一點食欲。他在思考,思考這件事中所有的細節,可是卻始終沒有一點頭緒。昨晚的黑衣人和十五年前的那些黑衣人是同一批人嗎?這些黑衣人又和那群在山上的黑衣人有什麼關系?放火燒蘭兒家的人難道也是他們嗎?和救我出來的那黑衣人是不是同一類的?種種疑問此時糾結在他的腦中,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沒有死的人他永遠不知道是誰。所以答案需要他一人慢慢的去思考,去發掘。他從來都沒有思考過,如今經過一連串的事情,他現在已學會了思考問題,是生活所迫,也是必須要學會的東西,他必須學會。
坐了整整一個早晨,飯店里來吃面的人,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他卻始終沒有動,也沒有吃面,就那樣呆呆的坐在那里。
店老板幾次想叫店小二過來趕他們走,因為店里的座位已明顯不夠用,可是一看到桌上那把放著的漆黑的劍,便又望而怯步,不敢上前,任由他們坐著。
蘭兒想勸,卻不知道如何去勸,只能陪著他,呆呆的坐著。
店里的客人有的已站在那里吃面,看著他們這邊有個空位,卻又不敢過來,似乎都怕他桌上的這把劍,似乎這把劍上有著邪氣,他們都怕沾上邪氣。
可是,總歸是沒有人怕的,因為有人就不信這個邪,現在他們已經進來了,而且來的是一個仙女一般的少女。
「咦,潘大哥,這麼巧,怎麼是你們啊!」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叫武通博,女的叫莊夢蝶。說話的是莊夢蝶,她剛進店,便一眼看到了潘擎蒼和蘭兒,便也順勢坐在了他的對面。
「是你,莊姑娘。」潘擎蒼見她打招呼,連忙看著她,笑著說。
他原本已一個早晨都沒有笑了,如今不知為何,見到她的一瞬間,卻仿佛有一股明亮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頓時把他內心的堅冰點點融化。
「潘大哥,我們走。」蘭兒見他竟然笑了,頓時來了氣,看也不看便站了起來,拉著潘擎蒼的手氣嘟嘟的便要走。
「趁早滾遠點吧,這種人到哪都一身臭氣,看一眼連飯都吃不進了。」武通博見到小師妹笑的這麼開心,頓時心里一陣醋意,譏諷著說道。
「你再說一遍。」潘擎蒼本已站了起來,手里的劍已拿在手里,正準備離開,听他這麼說,頓時站在哪里泠泠的問道。
店老板見他們這對瘟神終于站了起來,似乎要走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卻不想他竟然又站住不動了,便覺不妙,此時雖已是寒冬,頭上不由的多出了一絲汗。
「你莫非是聾子?本少爺今天不高興,不想說第二遍。」武通博見他生氣了,似乎很是開心,故意笑著說道。
「正好,我今天也不高興。」潘擎蒼似乎並沒有被激怒,泠泠的說道,說完便冷眼看著他。
「不高興怎麼了,你以為本少爺還怕了你不成?」武通博見他那眼神不由的一陣心驚,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冰泠的眼神,但他天生就是個惹禍的坯子,一般這種人也都是不怕死的人。此刻他已經站了起來,拿起了手中的劍。
「我一不高興,便會有人死。」潘擎蒼此時殺氣頓現,手中的黑劍已握的更緊,過了半晌,才泠泠的說道。
「你嚇我啊,你以為本少年是三歲小孩?老子可是從小嚇大的,有種我們出去打。」武通博頓時也來了火氣,索性挑釁道。
「不用,殺你這地方足夠用了,拔劍吧!」潘擎蒼泠泠的說道。
這時店里的客人見此,也都紛紛跑了出去,唯恐傷到自己。店老板和店小二也嚇的藏在了桌子下面,不敢露面。
「師哥,師傅交待過,不要惹事。」莊夢蝶見他們要動武,連忙擔心的看著潘擎蒼,又轉頭勸武通博。
「師妹,不是我惹事,是他要殺我,我今天就偏要看看,他手中這把劍是不是可以真殺的了我。」武通博見師妹又提起了師傅,頓時氣憤的道。
「潘大哥,請你不要見怪,放過我師哥吧,我代他向你道歉.」莊夢蝶見勸不動武通博,又轉身勸潘擎蒼道。
「是他要找死,不是我想殺他。」潘擎蒼此時又恢復了那種柔和的語氣,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心中有極大的憤怒,卻偏偏在她面前怒不起來,此時見她仍是那樣溫柔的看著自己,便頓時有些心軟,又道︰「但是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不殺他。」說完便轉身要走。
蘭兒也生怕他再殺人,便連忙拉著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姓潘的,你少假裝仁慈,誰殺誰還不一定呢。看劍!」武通博此時听到師妹竟然為他求情,求他不要殺自己,頓時氣的滿臉通紅,他從末受到如此大的羞辱,氣不打一處來,眼見潘擎蒼他們要走,便大叫了一聲,舉劍便刺來。
「是你要找死,不要怪我!」潘擎蒼怒吼一聲,瞬間劍已出鞘,頓時化作無數劍影,朝武通博刺去。
「啊!」莊夢蝶眼見那劍已然刺在武通博的身上,頓時嚇的大叫一聲,也就是在那一瞬間,那劍已改變方向,由刺向胸口而改刺雙腕。
幾乎在瞬間,只听「叮當」一聲,一柄劍已失落在地。武通博的兩只手臂已各自在手腕處劃開一條淺淺的血口,流出幾滴鮮血來。此時他的臉上已變的蒼白,汗也已濕透全身。
「師哥。」莊夢蝶大叫過後,便閉了雙眼,不忍再看,等睜開眼楮,已不見潘擎蒼與蘭兒的身影,她心里不由一陣失落,轉身看到武通博劍已落地,全身濕透,雙手正滴著鮮血,連忙上前扶住他道。
「好快的劍。」武通博「撲通」一聲,重重的落在板凳上,身上已經濕透,低聲自言自語道。此時他不得不感謝若不是師妹替他求情,他的雙手怕這輩子再也不能拿劍了,不由的又是一陣心驚。
「是誰傷的你.」這時一位老人手拿一把劍從門口走了進來,剛進門便問道。進來的人是江湖人稱「一劍震九洲」的莊彤玄。
「是……是那個丑八怪.」武通博見師傅來了,頓時有了些底氣,似乎已不再那麼害怕,盡管如此,便全身仍然害怕的顫抖,斷斷續續說道。
「哪個丑八怪?通博,你說清楚.」莊彤玄見他口詞不清,著急的問道。
「爹爹,就是幾個月前我們去給師母祝壽路上踫到的那兩個年輕人。」莊夢蝶見師兄說也說不清,似乎被嚇怕了,連忙回答道。
「你是說是那兩個自稱逍遙派的年輕人?」莊彤玄一听,大驚道。
「是啊,不是那個丑八怪,還有誰啊!」武通博連忙補充道。
莊彤玄听他說完,連忙又抬起他的手,見那傷口雖然只是淺短的一痕,但是卻正好切中了他手腕上的筋脈,若是再深入一分,怕是兩條手臂已然殘廢,不由的在心中大吃一驚,暗嘆持劍人拿捏力道竟如此精確,枉他被江湖上人尊稱「一劍震九洲」,是以劍法走天下,如今倘若想做到這一點,怕已是很難,不由的心頭一緊,眉頭一皺,一時竟也猜不出對方是敵是友。
「是師哥先侮辱人家的,我早就勸他的,他就是不听。」莊夢蝶見爹爹臉色發青,唯恐他又要生氣,連忙先說道。
「師傅.我……」武通博一听師妹這樣說,連忙想要解釋,卻又自知理虧,說到一半竟說不下去了。
「住口,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人的武功,早已在你之上,你以後離他要遠些,今日若非他手下留情,你這雙手臂恐怕這輩子也不能再拿劍了。」莊彤玄听他竟然還要還嘴,完全一服死不認輸的樣子,便不由的生氣道。
「爹爹,這人用的是什麼武功,竟然可以這麼快,連我都沒有看清他是怎麼拔劍的。」莊夢蝶此時見爹爹這樣說,也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這人的武功來歷一時之間我也猜不透他的來歷,你們以後再踫到他,千萬不可再沖撞他,萬一惹惱了他,怕是連性命都不能保的。」莊彤玄見武通博的手腕仍在流血,連忙從身上掏出一瓶止血藥,灑在了傷口後,又用布包住了傷口,這才又說道。
「師傅,難道連你也怕他嗎?」武通博仍有些不服氣的道。
「唉!不是師傅怕,只是依師傅的武功,一時之間想要勝他,怕也是很難的,等我查清我他們的來路,就可以知道他們的弱點,也就好對付了。」莊彤玄听後,嘆了口氣道。
「唉!」武通博見師傅如此說,只能暗嘆自己技不如人,只好認了這命。
「以後,你們不能再惹他們兩人,也不要跟他們說話,听到了沒有?」莊彤玄怕再出意外,又看了一眼武通博和莊夢蝶,再次吩咐道。
「是!師傅。」武通博心里雖然不服,但嘴上仍然小聲說道。
「嗯!」莊彤玄見莊夢蝶似乎仍然若有所思的樣子,久久不回答,便故意吭了一聲。
「是!爹爹!」莊夢蝶此時心中正想著潘擎蒼,一時之間便也忘記了回答爹爹的問話,見他正盯著自己,連忙回答道。
「知道就好。為師是怕你們有個三長兩短,不好跟你們的師母交待。」莊彤玄這時見他們都答應了,便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武通博和莊夢蝶也對視了一眼,便也坐了下來,開始叫小二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