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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星桓苦笑一聲︰「他們想打什麼荒唐的旗號?不會是又拿我額頭上的赤星做文章吧?還是這次的目標轉移到了霸風劍上?」
「可不是?說什麼月落星起、月異星邪的就算受了你恩惠的人還是會被你的煞氣刑克而亡……我看我要是再跟他們多混在一起幾日怕是自己都要被搞得糊里糊涂。」奉勝昌模著頭一臉苦惱。
冷星桓陷入了沉默她並非在意老將們的說詞而是想起了師傅曾經的教誨。她記得自己八歲那年剛跟師傅上飛虞山梅岩師太說的便是「月落星起、月異星邪」八個字。當初還是孩子的她斷然無法理解這些深奧的言辭可剛才奉勝昌的話卻莫名地令她的心跳加。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過往的一幕幕歸冕瓴州城邊境在她眼前死去的魏封之、殷寧夫婦父親凌秉秋還有勇猛的音達泰……這些人都是被她所救然而她仍然充當了他們的埋骨者為什麼會是這樣?難道她所做的一切從一開始就真的是錯誤?
「星桓星桓?」
奉勝昌的聲音響在耳邊她才猛然回過神。
「奉將軍這個世界上除了大領大人和方太夫人你似乎是第三個這樣叫我的人真的很感謝你由始至終都和我站在一邊。」她眼中流露著異樣的目光似是感激又像是安心。
奉勝昌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瞧你怎麼跟個大姑娘似的?要是感動得哭出來可就不是我當日認識的冷星桓了。其實從那次去雁口回來我就已經非常欣賞你早把你當好兄弟所以你以後也別叫我什麼將軍听起來別扭要是你不嫌棄干脆叫我一聲大哥吧。」
「奉大哥?」
「這不?听起來舒服多了好兄弟你這聲大哥一叫咱從今往後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啦!」
奉勝昌爽朗的笑聲仿佛撥開了空中幽暗的雲冷星桓不禁也綻開了笑容。什麼老將們的排擠、痛苦的回憶似乎都被風一下子吹散了去。凌若松的影子忽然在心底瞬間閃過而此刻和她並肩站在一起的人卻是個土生土長的梵靈大將。原來得到一個如此貼心的異姓兄長的感覺也和打了勝仗一樣暢快。
「對了奉大哥你接觸大領大人的機會比我多知道他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嗎?」
「這個我倒不清楚只是因為封你為先將的事大人也成天被那些迷信傳統的老人家搞得煩透了。我看咱們還非得想個法子封住了原將軍、厲將軍他們的嘴大人才睡得上一天好覺。」
冷星桓眺望著遠方的天際模著下巴沉吟了片刻。「奉大哥我問你你是相信神明還是相信自己的力量?」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霓月九國以月為尊是延續了百年的傳統因此十人中有九人都會堅信不移他們認為自己能活著、活得精彩、能在戰場上叱 風雲都是神明的恩惠和庇護。但越是迷信神明的人往往更容易提早面臨他們生命中的黑夜因為月亮只不過是反射著太陽的光芒它本身根本不會光。可星星就不同也許這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的星它們的光輝都比太陽更加燦爛奪目除非它們壽終正寢否則那光芒永遠也不會消失。」
奉勝昌嚇了一大跳連忙捂住她的嘴好半天才放開湊到她耳邊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萬一被人听見告你個大逆不道、謀反之罪你就是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
冷星桓握住他的手鄭重地道︰「奉大哥我知道分寸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我們正面臨一場並不亞于當年騮陵之戰的激烈戰斗。所以如果僅僅靠我、你和大領大人的力量我們一定會輸給那些頑固的老將。但若是霓月之神顯靈且把七色月光化作恩澤這些恩澤的碎片灑落到了我們身上的話哪怕只是一點微弱的光芒我們也很快能大獲全勝。」
邢震洲用過早膳讓近侍牽來了自己心愛的黑色戰馬「夜霾」準備去教場與原天鏗、厲九霄等人會面。這一天正是要去鶴平北面的朝神峰朝拜霓月之神的日子在霓月九國凡到了九月中旬都有這一傳統規矩。而梵靈邢家乃是武將世家臣子中包括各郡縣太守、縣令也幾乎都是武家出身因此祈求神明庇佑多是祈求在戰斗中能屢戰屢勝。
當到達朝神峰腳下的時候已經可以看到火一般美麗的紅葉聞到桂子的幽香這山里或許是昨夜下了一場細雨青褐色的石頭上還能看到濕潤的痕跡。邢震洲下了馬和包括奉勝昌在內的二十多位大將一同朝著山路拾級而上上山之前他與奉勝昌都悄悄回頭看了冷星桓一眼。冷星桓並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只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吩咐隨行而來的士兵做好迎接大領大人下山的準備。
「說到咱們大領大人似乎還是頭一次前來朝神吧?」
路上厲九霄低聲問著原天鏗。
「不過伯宗大人那邊還需要我去打理看來大領大人朝拜的規矩方面還是得老原你多多費心了。」
「放心交給我絕不會有差錯況且我自己也要為了梵靈向霓月大神三跪九叩求個福但願那姓冷的災星小子快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免得刑克我們的領國和大人。」原天鏗握著拳頭雙眉緊蹙好像恨不得冷星桓立刻就死于非命。
厲九霄模著胡子笑了笑︰「我的想法雖然跟你差不多但還不至于把那災星小子往死里咒我家里可有妻子兒女還有一群孫兒折自己的福壽倒不要緊萬一災難報應在親人身上就不妙了。」
「是你有家眷我沒你那麼多牽掛自然就不用擔心什麼報應。」
「老原我打從年輕的時候就佩服你對國家和歷代大人的忠心可你明明有唯一的親人為何就非要當他不存在呢?好歹那個人也是……」
「行了老厲我看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你瞧前面不就是霓月神廟了麼?」原天鏗飛快地岔開了話加緊腳步朝前疾走而去。
山頂屹立著一座造型宏偉的神廟里面供奉的正是霓月九國都為之崇敬的霓月大神邢震洲是第一次目睹這尊神明的巨大雕像跟他想象中的卻不相同。他原本以為這霓月之神是位面目慈善祥和、高雅端莊的女菩薩沒想到竟是一尊高大威武的男神身披七彩霞衣頭戴新月金冠右手還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巨型長劍。
在原天鏗的引導下邢震洲以大禮參拜了霓月之神可那些繁文縟節著實令他心中不大舒服。好容易才把規矩都行完又听神廟中的僧侶一面致謝一面道︰「貧僧等皆以最虔誠之心期盼大領大人下次駕臨霓月神廟之時可添更盛之香火亦不再會被霜華霓月神廟的僧侶們所嘆惋。」
邢震洲暗暗哼了一聲添更盛之香火?明明就是怕被人說梵靈不如霜華富有吧?當年賀夫人還住在大領府時他早就听她的幾個丫環說起過當年霜華大領家族是皇親國戚朔芳的霓月神廟裝飾得金碧輝煌遠比鶴平的氣派那些僧人的意圖也就可想而知。
「霜華國……齊淮信……你要是覺得高枕無憂就盡管繼續享樂繼續奢侈下去吧成天泡在酒池肉林里這個天下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會歸你齊家所有……」
他一邊參拜著神明一邊在心里嘀咕著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或許他的宏圖大志現在也只能偷偷告訴這霓月大神。拜完最後一拜他便從原天鏗手中接過三柱一人多高的香燭小心地插到香爐中接著走到一位年老的僧侶面前向他求了一紙簽文。
「風雷動瞬息變前塵如煙回依舊星稀月明四方撼搖……」
「什麼?怎……怎麼會是這樣?」
當老僧念出簽文之時原天鏗等一行老將頓時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邢震洲謝過老僧將簽文小心翼翼地折疊好揣進懷中起初還和眾將同樣驚訝但很快的他竟然仰天長笑起來。不知何時他已站到了霓月大神的巨像前面「唰」地一聲拔出了腰間沉重的覆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