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來到大倉,先是檢查了大倉的衛生情況,雖然大倉經常出貨、進貨有很多殘渣,但打掃還算干淨,並沒有滋生疫癥的情況。然後又是檢查大倉的水井、飯堂,都沒有發現有問題的地方!這一下,三個人都覺的為難,這時孫大夫說︰「兩位管事,大倉並沒有問題,我們先去看看得了疫癥的工人吧!」,于是三人一起去看望在家休養的工人們,孫大夫給這些病人仔細診過脈後,告訴兩人︰「工人們並沒有得病,而是中了一種被稱為遮陽子的毒!」。
兩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孫大夫繼續道︰「遮陽子是一種用遮龍花和老陽子合成的花毒,老陽子就是俗稱的巴豆,平時有通竅理氣的作用,但是如果亂吃就會引起拉肚子,那遮龍花則是一種生長在陰寒之地的一種奇花,因其生長環境特殊,所以此花有使藥效凝久不散的功效。遮陽子這種花毒並不會制人死命,但如果沒有專門的藥物治療,至少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康復!」。程管事和張管事听完後好半天沒想過來,心里直嘀咕,怎麼會有人下毒呢,到底是什麼人下的毒呢,又是為什麼要下毒呢?
孫大夫不管兩人想些什麼,提筆寫了一張藥方交給程管事道︰「這是治療遮陽子之毒的方子,你按方抓藥,那些工人不出五天就能恢復!」。程管事和張管事千恩萬謝的送孫大夫出門,再安排專人送回吳縣。送走了孫大夫,程管事和張管事兩人湊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程管事一邊嘆氣一邊對張管事講︰「張老弟,看來是有人看我不順眼,這是要陷害我啊!」。那張管事點點頭說︰「十有八有就是如此,可是何人會去陷害你呢?」,程管事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東家一家人對我都很好,不會害我,就算有心害我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府上的這些管事大家都很熟悉,關系也不錯,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害我!」。
張管事听完之後仔細考慮了一會說︰「此事很是蹊蹺,今年過年以來,你們北大倉先後出了好幾件事,恐怕與此事不無關聯!」。程管事听罷點了點頭道︰「現在想想,確實像是個一連串的陰謀,可是背後會是誰呢!」。張管事和程管事商量了半天,也沒商量出個結果,就在兩人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張管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拉過程管事在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兩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程管事安排人按孫大夫的方子抓藥,並挨個親自送到中毒的工人家中,再行好言撫慰。而張管事則馬上趕回錢塘縣府中,向東家報告事情調查的結果。後來東家公開對大家說北大倉的事情已經找到原因,原來是幾只死耗子惹的禍,現在已經清理干淨,北大倉正在擇吉日開張。當然這些都是表面上的文章,暗地里東家讓府上文書李元襲,會同縣城的張班頭秘密調查此事。果然沒出幾天,張班頭就在城西的西林村里抓住了下毒的王二麻子,經過審問,終于弄清楚了所有事情。
東家府上有位李副總管,是一位資歷極深的總管。下面管著二十幾個小管事,而他也是程管事的頂頭上司。那程管事很有才干,但他的上司李副總管,卻擔心他會影響自己的地位,先是把他限制在府里做些小事。可是在前年卻被東家強行派了出去,沒想到程管事一到外面就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將北大倉的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深得東家賞識。
李副總管心知,如果任由程管事這樣下去,自己的地位肯定不保,于是花了一百兩銀子,收賣了西林村的王二麻子,讓他破壞北大倉的生意。過完年後的這幾件事,都是他與王二麻子干的。開始前兩件事雖然不小,但都很快被程管事解決了,那李副總管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那遮陽子的花毒,並安排王二麻子到北大倉秘密下毒,這才出現後來北大倉發生疫癥被迫關張的事情。
李文書會同張班頭將調查結果詳細匯報給了東家,東家最後決定撤去李副總管所有職務,念在他在府上多年的份上,給了他二百兩銀子回鄉養老去了。並且將事情通告府上所有管事,聲明以後再出現此類事情絕不姑息。程管事解決完疫癥的事,北大倉重新開張,很快各方各面都恢復了正常,一場風波這才過去。後來雲朵來此地游玩,跟那程管事有過幾面之緣,听他的手下人講起才知道了這些事。
我們大家听完雲朵講的故事,想笑卻又是笑不出來,李副總管為了自己的地位打壓程管事本就是不對,他受到的處罰那是再應當不過了。可是反過來想想,如果李副總管能向積極的方面發展,那可能就是一個嶄新的局面。就算程管事將來頂替自己的位置,東家也會以其慧眼識珠,而對其繼續委以重任,這一正一反之間的反差令人發省。
我們邊走邊想著,時不時有些海風吹過,讓我們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意,水靈子囑咐大家加快速度,大家快馬加鞭疾馳了一陣就來到了余杭鎮。到得鎮上,翠雲打听過後,招呼大家去鎮上的胡家糧店。我和虎子面面相覷,一起問道︰「怎麼你們家的糧店,在這鎮子上也有生意?」,翠雲噗嗤一笑說道︰「我開始也不確定,只是問一下了解情況,沒想到真的有!」。
大家一起騎著馬走街過巷,很快來到胡家糧店,我們看這家糧店雖然比不上山陰的糧店,但也不算小,只是現在已經天黑關張了。翠雲上前叫開門,說明原委,糧店蘇掌櫃馬上出來接了我們進去,大家客氣了幾句,草草吃了些晚飯,就早早回房間休息了,我們一路奔波都已經非常疲累,所以回到房間馬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我剛調息完畢就听到蘇掌櫃在外面喊大家起來用飯,大家一起吃罷早飯,水靈子問蘇掌櫃︰「蘇掌櫃,余杭可有什麼地方比較熱鬧?」。蘇掌櫃听水靈子問起,沒有多想就說︰「余杭這地方來來往往的客商很多,所以此地酒樓、客棧也很多,其中最有名的當屬鎮子中心的醉仙樓。
相傳古時我們這個地方盛產佳釀,有一次天上的神仙下凡除妖,路過我們小鎮,因為聞到我們的酒香撲鼻,所以多喝了幾杯,結果醉了三天三夜,以至于誤了時辰,讓上天責罰貶到了人間。從那以後余杭產的佳釀就叫醉仙酒,而此地最大的酒樓就叫醉仙樓,幾位要想在這余杭轉轉,那這醉仙樓可是一定要去的。再喝上兩杯醉仙酒,吃上幾個地方特色菜肴,那可真是快活賽神仙啊!」。
蘇掌櫃一翻話將大家的興趣吊了起來,馬上出門辦事,辦完事中午到醉仙樓好好吃一頓。大家一起出了胡家糧店,就按計劃分頭行動,雲朵和翠雲一起去北大倉找程管事,請他們幫忙打听水靈子一家人的下落,而水靈子帶著我和虎子在余杭鎮里轉轉,並約定午時在醉仙樓見面。
我和虎子這是第一次來到這麼遠的地方,還是非常有名的余杭鎮,走在大街上,看到人來人往,非常熱鬧,各式各樣的買賣多不勝數。水靈子帶著我們在街上轉了一圈,轉身去了旁邊的一家小酒館,我從外面看這個小酒館並不大,門上掛了一塊牌匾,上書「如意酒家」四個大字。
我們進去一看現在人還不是很多,于是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剛坐下就看到店伙計跑過來,問我們要點什麼。水靈子招呼店伙計到跟前,從懷里拿出二十文小錢放在桌上,然後對那店伙計說︰「是這麼一回事,我有一個同鄉約我來余杭相會,說有要事,可是他信中只說到余杭鎮,卻沒提具體什麼地方。所以想向小二哥打听一下,這附近哪里有從外面遷來的人、特別是從西邊江西郡的西陵縣一帶過來的人呢?」。
那小二看到銅錢忙說︰「客官您太客氣了」,同時用布一抹桌子,再看那二十文銅錢已經失去了蹤跡,我和虎子一看心里直佩服這店伙計手法熟練之極。那店伙計收好銅錢,想了一想說道︰「客官要問這余杭鎮哪里有外來人,你倒可以去鎮子西邊的大倉去看看,听說那里有很多外地來的人!」。
我听了感覺奇怪問道︰「小二哥,听說余杭鎮東、南、西、北各有一個大倉,听你的意思只有西邊的大倉才有外地人,這是為何?」。那伙計一听到我問答道︰「這位小兄弟說的很對,我們余杭鎮東、南、西、北各有一個大倉,其中東、南、北大倉都是錢塘李老爺的生意,但李老爺一般只用本地人。而西大倉則是黃老爺的生意,因為黃老爺是從北方過來的,所以既用本地人也用外地人,因此外地來到余杭做工的大多在西大倉那邊,听說黃老爺在西邊還建了很多房舍供工人們居住。後來慢慢形成了一個小村落,大家都叫它小北村,說起來客官要找的人如果在余杭鎮,那多半就在那個小北村了!」。
水靈子听完點了點頭,又問道︰「小二哥,你可知道去那小北村的路徑?」,店伙計听完答道︰「客官您出門向南走,不遠有一條向西的大街,您就沿著這條大街一直走,不出一里地就能到西大倉,再向西就是小北村了!」。水靈子見已經問清楚,就向店伙計道了聲謝,站起來招呼我們出門。這時正好有其它客人來到店里,店伙計道了一聲︰「客官慢走,有空常來!」,就去招呼其它客人了。我們三人走出小酒館,沿店伙計所說路徑先向南,再向西沿著大街走了下去,現在大街上的人已經非常多,路邊的小攤生意也很火,但我們無心看這些,徑直沿著大街走了下去。
大約走了一里遠,就看到前面出現好幾排大屋,在三丈寬的大門上面掛著一個大牌,上面寫著「西大倉」三個字。大倉里面人來人往,工人已經開始忙起了活計。我們一起走到西大倉門口。找到一個大倉的工人,向他打听︰「請問,黃老板可在里面?我們有事請黃老板幫忙!」。那工人答道︰「黃老板通常不在這邊,這邊的事都是由魯掌櫃代管,你們不如去找魯掌櫃,或許他會知道黃老板在什麼地方,魯掌櫃就在前面那些小屋里的第一間里面!」。
水靈子拱手謝過。我們一行三人向那工人所指的小屋走去,這排小屋建在那幾排大屋的左邊。我們走到小屋門口,看到門並沒有關上,而只是虛掩著。水靈子上前敲了敲門問道︰「請問魯掌櫃在嗎?」,很快門被打開,一個壯年漢子走了出來。看那漢子留著短須,穿著一身布衣短衫,見到我們就問︰「幾位是什麼人,找我們魯掌櫃有什麼事?」。
水靈子一拱手道︰「兄弟是鬼谷門的水靈子,有事求見魯掌櫃!」。那漢子打量了我們一會,開門讓我們進去。進到屋里一看,原來這是一間會客室,在里面有一位老人家正在跟一位客商打扮的人談著什麼,想來那位老人家應當就是魯掌櫃了。那客商看有人進來,就結束了對話告辭出來。那魯掌櫃先送走那位客人,再對水靈子一拱手問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有我有什麼事?」,水靈子忙拱手道︰「小可是鬼谷門的水靈子,原是江西郡的西陵縣人,在十年前秦魏大戰之時,一家人失散。今天來到余杭鎮,听聞西大倉多有外地來人,所以過來向魯掌櫃打听一下,這西大倉中可有西陵縣地方過來的人?」。
魯掌櫃听完水靈子所說,請我們三人坐下道︰「先生原來是尋找失散的家人,我們西大倉中確實有很多外地人,但多是來自燕齊之地,卻不曾有過從舊魏過來的人。先生恐怕要到別處尋找了!」。水靈子嘆了一口氣,站起來對魯掌櫃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這就告辭了,多有打擾,還請魯掌櫃不要見怪!」。魯掌櫃還禮道︰「先生客氣了,我也是從外地來此做些生意,也知道人在外地多有堅難,以後但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事情,先生但說無妨!」。
水靈子說聲︰「如此多謝魯掌櫃了!」,說完辭別了魯掌櫃,魯掌櫃送我們出屋後自到忙別的事情。我們三人一起離開西大倉,沿大路往回走,水靈子難掩心中的失落,我看在心里也替水靈子著急。但同時也知道要想做好事情,著急不但沒好處,而且容易壞事,于是勸道︰「韓大哥,你的家人不在這邊,可能在別的地方,也可能正在等著你,你可不能現在就氣餒啊!」。水靈子听完哈哈一笑說︰「謝謝你,勛策,我已經是大人了,會處理好這些事情,倒是勞你為我操心了!」。
話沒說完,旁邊的虎子就插了一句︰「韓大哥,我看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去醉仙樓吧!」。我和水靈子一起看看天空,發現原來已經快中午了,水靈子點了點頭說︰「是啊,已經中午了,我們也該去跟雲朵她們見面了,或許他們那會有什麼好消息!」,說罷我們三個人一起有說有笑地往醉仙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