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虎子一口氣跑回了來時吃飯的大石頭旁邊,一看天色已經不早,趕緊拉著虎子一路狂奔,在天黑前趕回了城里。回到家里爹娘看到我的衣服又髒又破,問我怎麼了,我不想讓爹娘擔心,也不想被關在家里,于是就說玩的時候摔倒了,衣服讓一些枯樹枝劃破了幾個口子。經歷了與野豬一戰,我更加渴望學好武功,可是我要怎樣才能學到呢?
自那日打野豬後,休息了三日身體才完全恢復過來。今天上午還是讀爹爹安排的詩經,很是無聊,匆匆讀了一遍就找借口跑出去了。來到虎子家找虎子,可是虎子爹告訴我虎子不在家,上街去買菜了,我只能再跑到市場去找虎子,我們縣城的市場在東邊,過了中間的縣正街再向東走不遠有一片空地,各式各樣的買賣都在那里,我也經常跟娘去買東西,所以路徑很熟悉。說起來我最喜歡市場上賣的薯干,又甜又耐嚼,特帶勁。
我從虎子家出來,穿街過巷很快就到了市場,可能是因為不到晌午,所以來市場上買東西的人並不是很多,各樣的買賣倒是早已經出來很久了,一進市場就听市場口賣魚的李四叔喊了一句︰「小策子,今天來的早啊,要買點什麼?來看看剛打上來的魚,新鮮又美味」,我看見李四叔,就想起前幾天我跟娘來買魚,李四叔請我幫他給虎子爹捎個話請他幫忙打幾個箱子,說回來就給我買薯干吃,李四叔人挺好,就是有點摳,結果到現在也沒買。我就問他︰「李四叔,我的薯干呢,啥時候能吃到啊?」,李四叔嘿嘿一笑︰「不著急,過兩天就給你買」。
我想著趕快找到虎子,跟李四叔打過招呼就繼續往里走。市場再往里走有很多青菜、水果攤了,虎子一定在這附近買東西呢。我轉過幾個攤子就看到有一群人圍在一起,還不時有人在吵吵,我听著奇怪,從人縫里硬擠進去,看到縣城張大戶家的公子張德財在里面跟孫大叔吵吵。以前听娘說過,孫大叔不是城里人,是海邊的漁民,一般出海打魚要四五天才會來城里賣一次,但是孫大叔的魚又肥又新鮮,很受大家喜愛。我仔細找了一遍,發現虎子也在,正在幫著孫大叔跟張德財吵吵,我跑過去問這是怎麼了,虎子氣呼呼的對我說,孫大叔今天來賣魚,因為兒子病了就讓閨女來幫忙,這個張德財一看人家閨女長的好看,就說要請她回去伺候老夫人,孫大叔不願意,張德財就威脅孫大叔說,如果不答應以後別想再來城里來賣魚了,孫大叔雖然無權無勢,但也是個硬漢子,那能會讓閨女受這委屈,這不就吵吵起來了。我一听清楚怎麼回事,心里就罵這小子真不是東西。
這時就听張德財又威脅孫大叔說︰「別給你臉不要臉,讓你閨女到我張家是你閨女的福氣,要是惹的老子不高興,以後就讓你再也來不了這個縣城!」,孫大叔火往上撞就要動手修理張德財,那張德財身肥體胖,那動得起手,嚇的連往後縮,但嘴上卻沒住說︰「你老小子要是敢打我,我就讓縣丞大人把你抓起來,關你三年五年!」。現在秦法非常嚴格,私下打架的處罰頗重,如果張大戶再打點打點,關上三五年也並非不可能,可是絕不能就這樣看著讓人欺負。我想了想,計上心來,就對張德財說︰「張大少說的有理啊,打人當然不對,是不是?可是你公然強搶民女,按秦法可是要殺頭的,你想明白了嗎?」。
張大少開始以為我在幫他說話,樂滋滋的點頭,可听到後面還是一怕,雖然他老爹跟縣丞大人關系很好,可這種大罪也不是輕易能擔的起的。張德財馬上和顏悅色對我說︰「我是在請這位姑娘到我家幫工,不是白做的,有工錢的!」,那姑娘听了他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馬上回道「誰要去你家幫工,就是給我金山銀山也不去你們家,滾!」。圍觀的人們大都氣張大少欺負人,馬上起哄道︰「是啊,人家不願去,哪能強拉人去啊,還有沒有天理啊!」,這東一句西一句的起哄,把張大少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時說不出話來,再看那張德財用手指指了指孫大叔,又指了指我和虎了,一句也沒說,摔了摔袖子就走了。孫大叔見張德財走了,就把那女孩子拉過來,要謝謝我給他們幫忙!我只是用秦法把張德財嚇走了,哪能真把自己當是什麼大英雄,忙攔住孫大叔和他的女兒。孫大叔給我們介紹,這是他的女兒名叫孫玉玲,說起來年齡比我和虎子還大著一歲,這次兒子生病才讓她出門幫忙,沒想到遇到那個紈褲子弟,我和虎子忙過來叫聲玉玲姐姐。玉玲姐姐客氣的扶我們起來,不住的夸我們年少英雄,我跟虎子還真體驗到一點做英雄的感覺。
跟孫大叔他們聊了幾句,就打招呼告辭,我跟虎子一起往回走,虎子一路上直罵張德財不是東西,仗著家里有錢欺壓我們這些父老鄉親。我邊走邊對虎了說︰「張德財這人確實太壞,我擔心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虎子轉過臉來問我︰「那他能怎樣,難道還會去硬搶?」,我搖了搖頭對虎子說︰「這件事情已經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張德財不會明目張膽的去搶人,但就怕他暗中行事」。我看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就告訴虎子︰「我們先去吃飯,下午我們去守株待兔」,虎子忙問詳情,我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虎子听了後直呼高明。
事情說白了並不算復雜,孫大叔父女住在縣城東邊五里的下窪村,晚上不會住在城里,所以他們天黑前必定會出城回家,從縣城東門往下窪村路程不遠,但是要經過一段土丘,如果張德財要有所行動,必定是在那段土丘有所埋伏。我跟虎子回家吃完午飯,準備了一個布袋,還有一些破布和細繩,就往南邊山林中出發。沒用多久我們就來到了樹林,在林中穿來穿去,很快找到了我們需要的東西,那就是我們面前一棵枯樹上,掛著的大號馬蜂窩。樹身已經枯死多年,在離地兩丈的地方有一個粗細如成人手臂的樹枝,上掛著一個大號的馬蜂窩,馬蜂窩看上去有家里的水桶一般大小,馬蜂還都蟄伏在蜂窩中沒有出來,我跟虎子抓緊時間在附近找來一根長些的樹枝,先將布袋固定在樹枝頂部,再用細繩在布袋口部扎了個活結,將繩線一直引到我們手中。一切準備就緒,我對虎子點了點頭,我先悄悄走到樹邊,慢慢抬起樹枝,將布袋輕輕往馬蜂窩上套去,就在套住的同時,就听虎子啪的一聲,用彈弓將馬蜂窩的頂墜打斷,馬蜂窩分毫不差的落到了我們的布袋里。
我們不等馬蜂出窩,馬上用布袋口的活結將袋口緊緊收住,拿到這個超級無敵馬蜂窩,我們今天下午一定可以大勝而歸。我們看時間已經不早,就帶上東西從城南樹林繞道趕往城東土丘,我們趕到土丘的時候這里還沒有人,我們轉到土丘頂上,找了個不容易發現的地方藏了起來。我跟虎子又聊起玉玲姐姐,說道︰「玉玲姐姐雖是女流,可是身上有一股通常男兒才有的勇氣,如果她是男兒身一定會是我們的好兄弟!」,虎子說︰「玉玲姐姐人長的好看,誰要是能娶了她那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我知道虎子是真心贊美玉玲姐姐,但還是忍不住跟虎子開了個玩笑︰「原來虎子這麼喜歡玉玲姐姐啊,趕下次我見到孫大叔時,跟大叔說說,讓孫大叔把玉玲姐姐嫁給你做媳婦好了」,虎子一听急了︰「阿策,你要敢亂講,我就不跟你做兄弟了,絕交!」,看著虎子一幅火急火燎的樣子,我笑的腿都要抽筋了,我忙說︰「別、別、我們兄弟是什麼感情啊,你不讓我說我絕對不說,放心好了!」,虎子得到我的承諾才放下心來。
我們閑扯了半個時辰,終于听見有人聲傳來。我跟虎子偷偷探出頭去,看到一伙人從縣城的方向飛奔而來,為首的正是張大戶的兒子張德財,後面跟著四個家丁奴才,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趕的很急,一說話就大喘氣。張德財來到土丘下面,並沒有想到會有人提前來這里算計他,只是馬上派出一個家丁到前面路上盯著,如果孫大叔他們來了,馬上回來報信,其它人就一起在土丘後面躲了起來。我跟虎子看的明明白白,氣的牙根都癢癢,恨不能下去好好痛打他們一頓,我看在眼里心里直罵︰「好你個張德財,真是沒長好人心,只知道禍害老百姓啊,今天就讓你馬蜂爺爺好好教育教育你」。我們就這樣在土丘頂上偷偷盯著張德財,而他們就在土丘後面閑扯著亂七八糟的瑣事。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前面派出去的那個家丁跑了回來,向張德財報告說人已經過來了,張德財馬上讓所有人都躲好,準備行動。
可是張德財沒想到的是,我和虎子藏身的地方正好在他們的上方,我心知不能再等了,對虎子一點頭,打個手勢,虎子馬上拿過布袋,用雙手勾住布袋底部的兩個角,悄悄的移到張德財他們的頭頂上,嘴里輕輕說了句︰「張德財,爺爺給你送好東西來了」,我抓住布袋口的活結一用力,只見布袋口張開,一個大號馬蜂窩筆直的落到張德財他們中間。只听下面傳來炸了窩般的哀號,張德財跟他的幾個家丁被馬蜂蜇的四散奔逃,我們在上面看到張德財他們每個人都被叮的滿頭是包,怪叫著就往城里跑去,甭提多開心了。孫大叔看到土丘後面突然鑽出來的張德財他們吃了一驚,可是更奇怪他們竟然被馬蜂追著咬,忙帶玉玲姐姐躲到一邊,以免被波及到。
看到張德財他們鬼叫著跑回了城里,我跟虎子從土丘頂上下來,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孫大叔。孫大叔听完後對我們說︰「小策、虎子你們是我和玉玲的救命恩人,受我們一拜」,說著就拉著玉玲要行跪拜之禮,我跟虎子哪敢受長輩如此大禮,忙攔住他們,我對孫大叔說︰「孫大叔,張德財害人使壞,是人都應當得而誅之,只可惜我們不懂武功,否則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不敢再害人,還有玉玲姐姐天生美貌,最好不要輕易在縣城露面!」。孫大叔拍著我倆的肩膀對我們說︰「沒想到你們倆小小年紀就有一副俠義心腸,將來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英雄!」。這時玉玲姐姐對孫大叔說︰「爹,小策和虎子這麼幫我們,我們還有幾條魚留著,不如送給他們…!」,孫大叔說聲對啊,動手就從車子上面的皮口袋里,拿出來幾條魚給我們,我們不要,可是孫大叔執意要給,我和虎子只能道謝收下。
我跟虎子看天色已晚,就準備跟孫大叔和玉玲姐姐告別回家。卻看到玉玲姐姐在孫大叔耳邊低語了幾句,孫大叔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對我和虎子說︰「你們真想學功夫,那五天後來我家,有個人可以幫到你們!」,我和虎子一听可以學功夫,馬上高興壞了,忙說︰「一定、一定!」,孫大叔告訴我們由此向前不到二里就是下窪村,村里只有三十來戶人家,都是以打魚為生,門前有一棵大槐樹的就是他們家,我跟虎子牢牢記住,就向孫大叔和玉玲姐姐告辭回去了,我跟虎子想到終于可以學功夫了,開心的不得了,帶著孫大叔給的魚一路小跑就回了家。
我回到到家里,看爹娘都在,就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爹娘,爹爹夸我做得對,拉過我的手對我說︰「好男兒就當如此,懲惡揚善,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娘倒有些擔心,對爹說︰「我擔心張大戶會記恨此仇,以後找你和策兒的麻煩,還是小心些好!」,爹听了之後對娘說︰「不怕,我在?縣教授私塾多年,與縣中和臨近幾個縣的吏員多有相識,張大戶沒那麼容易動我」,然後對我又說︰「倒是策兒,你一人在外時要小心被他算計了」。我趁機提出孫大叔曾邀請我跟虎子到下窪村學功夫的事,爹娘听了考慮了一會點了點頭,爹對娘說︰「我跟孫大哥還算熟悉,他為人誠實可靠、很有氣節,有時候會拿些沒賣完的魚蝦到私塾里送給孩子們吃,是個難得的好人。策兒一直想學功夫,如果能有所機緣得遇明師也不枉痴心一場,去下窪村呆段日子也可以自己歷練歷練,是個不錯的主意!」。
爹說完就讓我們先吃飯,他要把這件事跟虎子爹商量商量,說完就出去了。娘心里舍不得我獨自出門,默默無言,我對娘說︰「娘,策兒也舍不得你和爹爹,但策兒也想學功夫,做一個好男兒,將來可以保護爹爹和娘,你就讓策兒去嘛!」,娘模著我的頭說︰「好孩子,娘知道你一直有心學武,不會攔著你。但你初次出門,你和虎子要多注意安全,不能做太危險的事,知道嗎?有事就回來告訴爹娘,無論多大的事,爹娘都會幫你撐起來!」,我看著娘說︰「策兒知道了,娘不要太擔心了」。我跟娘一邊吃著飯一邊等著爹爹,沒過多久,爹爹就回來了,告訴我們虎子爹已經同意了我們的主意。爹坐下邊吃飯邊告訴我,晚上會寫一封信,我跟虎子走的時候帶著這封信去找孫大叔,爹爹相信孫大叔會好好照顧我們。
想到幾天後我就要離開這個熟悉的家,離開爹爹和娘親,心里酸酸的,很是舍不得,但想想爹爹常說的話「好男兒志在四方!」,心中頓時又升起了一種四海為家的豪俠氣概,我默默的對爹爹和娘保證︰「策兒一定會學好功夫,做一個好男兒!」。想到以後可以自由自在的行俠仗義,真是甭提有多開心了。今天在外面跑了好多路,現在感覺還真有些累,還是早點睡吧,以後本大俠還要一把鐵劍走江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