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我又從廚房灰溜溜地出來,最後還是吃了廚子準備的午飯,然後躺在床上翻來滾去準備午休。
一天比一天暖和了,桃紅柳綠,春風吹得人微醉,我忽然想念起了龍曜皇宮御花園里那個四周栽滿桃樹的涼亭,那是我的第一天早朝,狐狸這廝竟然留下了我,估計就在那個御花園,在那個涼亭,在桃花環繞中對我施展了男狐狸精的勾人魅術,才讓我直到現在還對他死心塌地,一點兒也不曾猶豫地拒絕了一大堆好男人的愛意啊。
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壓著我,臉上濕濕暖暖的觸感,似有人溫柔地親吻著我的臉。
親吻?!
我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幽若深潭的桃花眼,眸底跳勸著我熟悉的火焰,而他的唇依舊在我的臉上游移,從眉到眼,到鼻尖到唇,在唇上輾轉留戀,然後又順勢而下,百忙之中還能抽空輕喃我的名字。
「大哥……」狐狸回來了,和老老頭談得如何?現在是大白天啊,色狐狸。我趁著還剩一絲理智,伸手用力推他。
唉,夭夭呢?對了,夭夭被我這幾天炖的大骨頭折磨的,看到我都避得遠遠的。
「名字。」他伸手一下子就松了我的衣帶。
「煜。」不自覺地應承著他,這個日思夜想的人啊,如今真真切切出現在了面前,我伸手就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他的身體堅實而溫暖,既不是肌肉男,也不是排骨男,上天給了他一副好皮囊,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我本欲推開他,卻戀戀不舍。
「淺淺,你真是個妖精。」他伸手放下床帳,合二為一的時候,緊緊抱著我律動……
我趴在他胸口喘氣,一邊咬牙暗罵自己沒骨氣,被人一挑逗就全城淪陷,心里頓生哀怨,「事情順利嗎?」
心卻又懸了起來,雖然狐狸的表現不像是不順利的樣子,可是我與他折騰了這麼久,雲老頭也曾阻止,雲風也不同意,雖說現在情況好了許多,但保不準雲老頭又耍賴了。
他看著我,桃花眼嚴肅而認真,卻一直不開口說話。
我被他看得心里發毛,越發心慌起來,正待開口再問,他的桃花眼忽然泛起濃濃笑意,嘴角淺淺勾起,似對我的緊張心情萬分滿意,伸手擁緊我,嘆息般說道︰「修若王同意了,下了婚旨。迎親使由沉諳擔任,這時候他已經出發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迎接淺淺回國。我會在龍曜等淺淺。」
下午狐狸就走了,他要趕在城門關閉前出城,而我第二天一早離開醉月城,回了修州。
就如狐狸所說,老老頭同意了我與狐狸的婚事,還下了婚旨詔告天下。我躺在床上咧嘴微笑,想著我與狐狸的婚事總算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滾了兩圈,又發現不對勁,婚事會不會發生變故?我回龍曜的路上會不會遇襲?到時候他要納妃怎麼辦……越想越恐怖,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可疑,驀地坐起身,天哪,我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懼癥?沒在一起的時候很想在一起,如今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又開始緊張擔心害怕了。
當然,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忙翻了天,忙著一應儀式,忙著準備嫁妝什麼的。我不懂這些,也懶得理,索性兩手一攤,什麼也不管。只在有人來問我時才開口回答,比如問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嫁衣的款式、生辰八字什麼的,我都有問必答,態度絕對誠懇。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進,我再也不能當閑人了,天天被老皇後拉去听她進宮中規矩,講為人妻為人婦該守的、為人母該做的,還有身為一國皇後該有的胸襟、氣節、情操,听得我差點口吐白沫暈了過去,只能在心底將受的這些罪通通記到狐狸頭上。
沉諳來得很快,讓人懷疑婚旨未下的時候他就已經從龍曜出發了。老老頭和雲老頭很熱情地招呼了沉諳同學,也沒為難他,幾天之後萬分爽快地依禮將我送出了宮。
迎親使是沉諳,送親使卻是雲風,我本以為雲風雖然逆不了旨,但至少會囑咐我幾句,外加搬出娘親大人的遺願什麼的,結果他一句不動听的話也沒說,只不過看著我的眼里總現出不舍的神色,好像我是他女兒,他是嫁女兒的爹一樣,汗。
一路很是太平,普已進入龍曜國境,就有御林軍開道。狐狸那廝竟率了御林軍,親自來迎接我,這自是很不合規矩的,而且太過張揚,可是心里卻又是歡喜的,畢竟還是小女人啊,又有誰不喜歡自己被所愛的人重視呢?是破例,是重視,是張揚,又何嘗不是一種浪漫?
很快我就確信,臭狐狸肯定是狐狸精投胎的。它不僅親自迎接,這一路下來,更是讓我與他接受了萬民的敬仰與祝福。
婚旨雖下,婚禮畢竟未成,他卻又「任性」的直接以皇後之禮相待並讓我示人,也不知他做了多少準備,我與他所到之處,龍曜的老百姓莫不沿街跪下,叩首大喊︰「皇上萬歲,皇後萬福!」
我還以為會是「皇後千歲」以示狐狸更高一等,沒想到大家喊的都是「萬」,倒讓我沒了挑刺的機會。沉諳對這一切微笑以對,反觀雲風,就滿臉黑線了,但他這傳統慣了的哥哥最後還是忍下沒說一句話,這點兒倒是難得。
或者雲風的心理,雖然不贊成狐狸這樣做,但狐狸以此表明對我的心,對于疼我這個妹妹的哥哥,又何嘗不是吃了顆定心丸?
待進入龍州,更是盛況空前,大婚的一應準備早已備妥,龍舟城門掛滿了喜慶的紅燈籠。
狐狸伸手掀開車簾,扶著我步下馬車的時候,我才看到龍州城內自我落腳的地方起竟鋪著大紅掐金繡龍織鳳長地毯。紅地毯遠遠地延伸至遠處,望不到盡頭,紅毯兩側跪滿了文武百官,個個身著朝服,一眼望去,說不出的莊重,而千米之外跪的是自發前來迎接我的龍州城百姓。
狐狸緊緊握著我的手,示意我隨他向前走,接受百官萬民的跪拜與祝福。我微微有些心慌,這時候已經忘了激動啊感動啊浪漫啊這應該有的反應,只想著這紅地毯不會一直鋪到皇宮吧?從城門走到皇宮,再走捷徑那也是很遠的,若是一路紅地毯走過去,我非走斷腿不可!
甫一邁步,就听到跪著的眾人整齊劃一的山呼萬歲萬福。我略一打量兩側的人,第一眼就看到左側為首跪著的竟是小白,一襲紫色繡龍雲紋朝袍,那是王爺的準官服,頭發已用玉扣高高的束起來,干淨而整齊。
「大哥?」我側過頭看向狐狸,將心里的疑問用眼神表達出來。
他完美的臉龐浮現出一抹溫暖的笑容,向我微微點了點頭,桃花眼暖若春陽。
我坐在龍鳳大床上,听著外面傳來的好像永遠都停不下來的喧鬧聲,終于忍不住伸手掀下了喜帕。
「娘娘,使不得!」喜娘白著臉,慌手慌腳的拿起我扔在床上的喜帕,雙手合十夾著喜帕,然後半轉過身子,面南背北,閉上眼楮,口中念念有詞。
我趁機將頭上起碼十幾斤重的鳳冠摘下,左右扭了扭脖子,還好還好,還能動。天哪,頂著這麼重的東西坐了大半天,我懷疑我的脖子已經被壓短了好幾厘米。
唉,設計出這鳳冠的人肯定不知道脖子對于一個女人有多重要,拋開身體健康不說,脖子可是一個女人氣質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不是美女,不是光看臉蛋和s型身材的,脖子短的人穿啥啥不好看,而且整個人的氣質會立刻消失無蹤。
剛放下鳳冠,背對著我念念有詞的喜娘恰好轉過身來,手中的喜帕伸向我,似欲重新幫我蓋上,可眼楮看到我,整張臉一下變得煞白如紙,飛身撲向鳳冠,喊道︰「娘娘……」
「你先下去吧。」我用手輕輕地捶了捶脖子,好酸好脹好痛啊。
「娘娘……」喜娘的臉雖然煞白,手中卻拿著鳳冠,伸手就欲給我重新戴上。
「小夜!」我身體向後往床上一傾,仰起臉對著空氣大叫。
話音剛落,夜風便幽靈般的出現,喜娘瞪著眼張著嘴,一時忘了動作忘了說話。
「小夜,送她出去。我想夜風擺了擺手,轉身爬到床上,仰面朝天雙手伸直的躺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臭狐狸還說體諒我必受不了那亙長無聊的娶後儀式,所以特將隆重而嚴謹的儀式精簡再精簡,除了必要的流程外,盡量不來折磨我。
可是事實證明,我從起床到現在,頂著沉沉的鳳冠,穿著繁復得讓人崩潰的婚衣,任人拉來牽去,跪這拜那,最重要的是n個小時過去了,我卻滴水未進。上帝啊,我快餓死了。
我癱在床上,隨手抓了幾顆撒放在床上的花生,費力地剝好,胡亂地塞到嘴里一陣亂嚼,沒吃幾口,又模索到幾顆桂圓,再啃了幾顆大紅棗,胃里好歹有了些東西,心才慢慢踏實起來。
僅看外邊的天色就知離狐狸過來還遠得很。我也不急,本來就打算晚點兒大婚才好,若不是臭狐狸嘰嘰歪歪念叨著火速完婚,我還想等清林凱旋之後在舉行婚禮呢。在我與狐狸的婚宴上少了清林,心里多少有些遺憾,轉念一想,或許對清林來說,還是目前的情況更好。
一直讓夜風打听這個打探那個,卻獨獨忘了打听我自己,所以那天當我到了龍舟接受百官萬民祝福之後與雲風一道回雲府落腳,從翠兒口中听到我替兄出仕的經過以及淺醉公子的身份已是天下盡知的時候,險些沖出雲府沖進皇宮準備掐死那只該死的臭狐狸。
當然掐狐狸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我的經歷徹底大白于天下,而是在這些傳聞中,狐狸將自己塑造成了絕世痴情郎的形象,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地感人啊,我都不好意思再重復。狐狸真是太可恥了,整的好像他為我拋頭顱灑熱血眼也不眨一下,,明明拋頭顱灑熱血的人是我嘛,太過分了!
關于小白,問及狐狸,這廝只道小白如今已被封為煌王爺,卻對小白跟他回宮之後發生的事只字不提,至于玉妃娘娘,那就更不會說了。不過夜風也不是小覷的,他探來的消息說,玉妃娘娘如今在煌王府住著,對外的身份是煌王爺的乳娘。這點我倒可以理解,玉妃娘娘當年已風光大葬,狐狸自是不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玉妃「死而復生」的,小白得知自己的母妃未死,最大的希望該是能在她身前盡孝,即便不能正名,也該感到慶幸吧。
我忽然想起皇陵中那個詭異出現的婦人,想起當時狐狸與她的對話,想起當時她清冷的神情,想起她目光怨毒地盯著狐狸,當時就覺得她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腦中一個激靈,狐狸口中的玉妃娘娘,小白的母妃,會不會就是那婦人?如果是,狐狸將人當宮女使喚不夠,居然還讓人家堂堂前皇妃做了幾年「守陵人」?真是太不厚道了,嗚嗚嗚嗚。
那日甫入龍州,小白也在百官之中,看其當時的神色,雖是慣常的冷清,但至少沒有仇恨或其他怨恨的神色。
從他被封煌王爺,娶天青三公主,後又秘密接回了母妃,我並不認為僅這些事就能化解他和狐狸之間的那些是非恩怨,無奈我怎麼問狐狸他都不肯告訴我是否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發生,讓小夜去查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又沒有單獨問小白的機會,況且只怕有了這機會,小白也不會透漏。
至于小白與天槿瑜的婚事,我雖不知當初狐狸答應聯姻是否與救我有關,但顯然如我所猜測的,他讓小白做迎親使,那真是**果的計謀啊!
我很快發現,完婚才兩個多月的煌王妃就懷孕了。懷孕很正常,但結婚還不到三個月,卻已懷孕近四個月,是不是奉子成婚我不知道,先上車後補票那是肯定的,而且掐指一算,小白是在迎親回來的路上被人設計的——當然是設計了,不然我怎麼都不相信小白會在正常情況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而且從最終得得益人來分析,以及我對這幾個人的了解,這是百分之九十九點跟狐狸月兌不了干系。
在天青王為能成為狐狸「岳父大人」而沾沾自喜的時候,狐狸卻反手甩了天青王一個巴掌,看在親生女兒的份上,天青王不僅不能發飆,還得擺上笑臉感謝臭狐狸成人之美的偉大胸懷。我想天青王心中肯定郁悶的不行吧?
清林依舊在前線,當初半年就攻下了望月,如今面對強大的葉蒼,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大半年的時間,龍曜與天青依然只過葉蒼一半國境,接下來的戰事將更艱辛更困難。我別無他求,惟願清林能早日平安回來。
而曦嵐,想到曦嵐,我不由得閉上眼,在修若皇宮若塵對我的態度,雲老頭的那句話……我不知道雲老頭最後為何會說那句話,他從來都只是想利用我與雲風,從他口中听到這樣一句話,確實很奇怪,但曦嵐竟能博得他如此說,我想曦嵐身上肯定發生了很多事,而那些事,是我不知道,也是不敢知道的。
曦嵐,曦嵐,曦嵐……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雙手在我臉上徘徊,我猛地睜開眼,看到床沿上坐著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曦嵐!」我抓住他欲縮回的手,吃驚的坐起身,然後撲到他懷里,雙手緊緊環著他,一時不敢置信地道,「曦嵐不是應該在戰場嗎?我在做夢嗎?是在做夢嗎?」
他的手似有一秒鐘的猶豫,然後也用力地擁著我,一聲一聲似喃喃自語,「微眠,微眠,微眠……」
眼淚瞬間滑下,毫無征兆。他的聲音包含著所有我懂或不懂的感情,在一片紅色的映襯下,他身上的白衣顯得縴塵不染。真的是曦嵐嗎?雖然臉上沒有溫潤的笑,雖然清亮的眼眸里沒有笑意,甚至那股仿佛與生俱來的飄然月兌俗的氣質也被眉間的疲憊與傷痛替代,可他真的是曦嵐啊。
typebyadler
「曦嵐怎麼來了?戰事順利嗎?曦嵐沒受傷吧?這樣跑過來沒事嗎?」我從他懷里抽身,努力微笑著,然後將床上的桂圓?蓮子?紅棗?花生全部掃到地上,挪到他身邊坐下。
「微眠……」他轉過頭不看我,只握住我的手,大拇指在護魂處來回輕撫。
雖然知道微眠是狐狸給自己取得字,雖然也曾向曦嵐坦白我是林淺淺,可是曦嵐卻依舊執著地叫我微眠。
而我,听到曦嵐口中的微眠,從不會另有他想。這是一種習慣,不管我們經歷了什麼,不管歷經多少時間,這個習慣,怕是再也改不了了。
「曦嵐是不是為了救我,而答應了父皇什麼條件?」想起若塵,想起雲老頭的那句話,再見曦嵐是曦嵐的表現是真的失憶了,而失憶後的曦嵐會對我有那種認識,肯定與天青王有關。
我不知道現在的曦嵐是不是恢復了記憶,或者已經想起了某些事,但天青王當初既然利用曦嵐失憶的機會讓曦嵐誤會我,那麼當曦嵐為了救我,又要將我帶到那個天聖水池又要將護魂渡到我身上時,天青王會視而不見?
或者說,天青王早已知道我的身份?皇宮的秘密?我的傳聞,可是知道我又到了天青,他豈會輕易放過我?
曦嵐不說話,握著我的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我心一顫,心中淒惶起來,「曦嵐答應了什麼?出征?繼位?是什麼讓天青王放過我這個關系到天下形勢的風神國皇族後人?」
他依舊不說話,握著我的手卻有抽離之勢。
「曦嵐!」我反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轉而跳下床跪在他跟前,心里既哀且痛,聲音都有些顫抖地道,「曦嵐,你不是忘了我嗎,不是不記得我了嗎?知道我曾那樣利用過你,為何還要為了我答應你父皇的條件?」
心里的話還沒說完,我已將臉埋在他腿上痛哭起來。
「微眠,我不要忘了你,我不想忘了你。」曦嵐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心里該有多苦多痛,他該承受了多少我不知道得東西?
「微眠……」他終于又開口,卻依舊只叫了我的名字,任我將臉埋在他膝上痛哭,只是被我反握住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待終于平靜下來,我方抬頭盯著那雙清亮的眼眸,一字一字輕聲問道︰「曦嵐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微眠……」他微垂下眼,讓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曦嵐此前失憶,護魂的影響因素應該大于重傷昏迷高燒不退。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在曦嵐為了救我又將護魂渡到我身上的時候,失去的那部分記憶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天聖水池相同的經歷,會不會在那時已經刺激了曦嵐?
若曦嵐真的因救我而與天青王有了某種托協,曦嵐出天州接我的時候讓御林軍開道,天青王該是一早知道我到了天青,那麼曦嵐與天青王的談判該是在我進入天聖水池前吧?不管是失憶前的曦嵐,還是失憶後的曦嵐,都同樣會為了我不計代價地付出嗎?
「曦嵐……」如果曦嵐已經恢復記憶,那後來發生的事有何至于如此?所以哪怕曦嵐有了關于我的記憶,這記憶也該是不全的吧?
「微眠……覺得幸福嗎?」他看著我,黑寶石般清澈澄淨的眼眸似有水波劃過,讓他的眼眸更顯清亮,眼神專注認真,帶著希翼。typebyadler
「曦嵐怎麼來了?戰事順利嗎?曦嵐沒受傷吧?這樣跑過來沒事嗎?」我從他懷里抽身,努力微笑著,然後將床上的桂圓?蓮子?紅棗?花生全部掃到地上,挪到他身邊坐下。
「微眠……」他轉過頭不看我,只握住我的手,大拇指在護魂處來回輕撫。
雖然知道微眠是狐狸給自己取得字,雖然也曾向曦嵐坦白我是林淺淺,可是曦嵐卻依舊執著地叫我微眠。
而我,听到曦嵐口中的微眠,從不會另有他想。這是一種習慣,不管我們經歷了什麼,不管歷經多少時間,這個習慣,怕是再也改不了了。
「曦嵐是不是為了救我,而答應了父皇什麼條件?」想起若塵,想起雲老頭的那句話,再見曦嵐是曦嵐的表現是真的失憶了,而失憶後的曦嵐會對我有那種認識,肯定與天青王有關。
我不知道現在的曦嵐是不是恢復了記憶,或者已經想起了某些事,但天青王當初既然利用曦嵐失憶的機會讓曦嵐誤會我,那麼當曦嵐為了救我,又要將我帶到那個天聖水池又要將護魂渡到我身上時,天青王會視而不見?
或者說,天青王早已知道我的身份?皇宮的秘密?我的傳聞,可是知道我又到了天青,他豈會輕易放過我?
曦嵐不說話,握著我的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我心一顫,心中淒惶起來,「曦嵐答應了什麼?出征?繼位?是什麼讓天青王放過我這個關系到天下形勢的風神國皇族後人?」
他依舊不說話,握著我的手卻有抽離之勢。
「曦嵐!」我反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轉而跳下床跪在他跟前,心里既哀且痛,聲音都有些顫抖地道,「曦嵐,你不是忘了我嗎,不是不記得我了嗎?知道我曾那樣利用過你,為何還要為了我答應你父皇的條件?」
心里的話還沒說完,我已將臉埋在他腿上痛哭起來。
「微眠,我不要忘了你,我不想忘了你。」曦嵐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心里該有多苦多痛,他該承受了多少我不知道得東西?
「微眠……」他終于又開口,卻依舊只叫了我的名字,任我將臉埋在他膝上痛哭,只是被我反握住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待終于平靜下來,我方抬頭盯著那雙清亮的眼眸,一字一字輕聲問道︰「曦嵐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微眠……」他微垂下眼,讓人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曦嵐此前失憶,護魂的影響因素應該大于重傷昏迷高燒不退。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在曦嵐為了救我又將護魂渡到我身上的時候,失去的那部分記憶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天聖水池相同的經歷,會不會在那時已經刺激了曦嵐?
若曦嵐真的因救我而與天青王有了某種托協,曦嵐出天州接我的時候讓御林軍開道,天青王該是一早知道我到了天青,那麼曦嵐與天青王的談判該是在我進入天聖水池前吧?不管是失憶前的曦嵐,還是失憶後的曦嵐,都同樣會為了我不計代價地付出嗎?
「曦嵐……」如果曦嵐已經恢復記憶,那後來發生的事有何至于如此?所以哪怕曦嵐有了關于我的記憶,這記憶也該是不全的吧?
「微眠……覺得幸福嗎?」他看著我,黑寶石般清澈澄淨的眼眸似有水波劃過,讓他的眼眸更顯清亮,眼神專注認真,帶著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