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濤沉默，梁思成也沉默，兩個人就那樣站在觀察室外，面對面的站著，梁思成雙手插袋，一副誰也不放在眼里很酷的樣子。風雲小說網
黃濤就沒他那麼酷了，因為他腦袋上還纏著繃帶，沒法酷起來。
不過，這並不能影響他的陰沉。
當然，他的陰沉並不是來自于梁思成，在他眼里，他至多只是個律師，北堂付他錢，他替北堂做事，僅此而已。
他的陰沉來自于蔣芸，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梁思成說的很對，他只是腦袋流了點血而已，但蔣芸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誰的錯？
他的！
黃濤與梁思成就這樣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站著，就跟生了根似的。
直到現場出現第三個人，韓天星。
韓天星的到來黃濤與梁思成都沒有感到奇怪，因為韓天星是警察。
發生這種事，他自然能很快得到消息，甚至于，他們的座駕上被那些人的機槍掃了多少個坑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為他是警察。
黃濤不是多話之人，尤其在這個時候，他更不想說話。所以韓天星的來到，他也就看了一眼，隨後身後了兩步，身體靠牆，有些蜷縮的站著。
韓天星不是來辦公，因為他沒有帶任何記錄的東西過來。
所以……
「韓警官怎麼這麼有空？」
說話的是梁思成，他是蔣芸的律師，所以這個時候他說這話，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韓天星挑挑眉，沒有言語，只是往黃濤的方向瞥了一眼，後者仍舊弓著背站著，沒有理會在場的其他兩個人。
「出了這麼大的事，身為人民警察，過來看看也是應當。」
這個世界上不光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很多時候，他們有種直覺，某種篤定的直覺。
就像此刻。
韓天星與梁思成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們太像，不光是職業相連，就連個性。
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叫做同類人。
至于黃濤，還沒有人知曉他是哪類人，因為他太能忍，別人丟什麼他接什麼，什麼他都能消化。
「真不湊巧，我的當事人還在睡覺呢，韓警官來的可有點早啊。」
梁思成彎起嘴角，笑意未達眼底。
「沒事沒事，看人睡覺有時候也是件愜意之事。」
韓天星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兩個人就在醫院的走廊上見招拆招起來，而黃濤，從頭到尾都沒有插一句話，好像他們的談論與他無關一樣。
事實上，他們的談論與他有著很大的關系，因為他們談論的對象，是他誓死要保護卻還是讓她愛傷了的那個人。
黃幫用了六十次心跳的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一遍遍的回想與過慮。
在羊城，這麼明目張膽的動他們的人，真的沒有。
可是又會是誰呢？
玩的這麼大，卻連面都沒露。
黃濤有些擔心，他們太久沒有遇到過厲害角色了，不管怎樣，他都擔心。
三個男人在觀察室外站了好一會後，蔣芸才從觀察室里被推出來。
走在中間前頭的醫生推了推臉上的眼鏡，用十分中肯，卻讓人想揍他的語氣道。
「暫時沒什麼大礙，但具體還要等病人清醒過來後才能下判斷。」
也就是說，現在說啥也等于沒說。
若在平時，梁思成一定會找個很好的罪名把這醫生至少是送進里面吃半個月的牢飯，但現在，當著另外兩個男人的面，梁思成只冷哼了一聲，隨即邁著步子，跟著進了蔣芸的病房。
韓天星跟在梁思成的後面，走路帶溜邊，就差吹著口哨進去了，一點都不像是來看望病人的。
黃濤走在最後，從他下巴的線條來看，他此時正用力地咬著自己的牙關。
韓天星走了兩步，回過頭來看著黃濤眉頭擰得死緊的模樣，又退了兩步，一只手隨意地搭上了黃濤的肩膀。
「老同學，這麼苦大仇深作什麼，跟死了娘似的。」
對于韓天星的話，黃濤充耳未聞。
不是他看得開，也不是別人所想的那樣，認為他是個什麼都能承受的人，他只是懂得，什麼東西是該握在手里，什麼東西又是該丟棄。
他從北京來到羊城時他才十三歲，比蔣離被蔣芸收養時大不了多少，蔣離何其有幸。
好吧，他也不錯，黃偉其實也很好。
至少在他努力生存的時候，黃偉給了他生存的機會。
對于黃濤的冷淡，韓天星也沒什麼，繼續勾著他的肩往病房里走。
梁思成站在蔣芸的病床前，看了勾著肩一起踏入病房的黃濤與韓天星，臉上又擠出一個梁氏笑容，一臉嘲弄。
黃濤不著痕跡的讓了兩步，避開韓天星的手臂，倒不是因為梁思成那嘲弄的笑容，而是因為蔣芸不喜歡。
蔣芸獨自睡的安穩，關于病房里三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好吧，本來就不關她的事。
蔣芸這一覺睡的夠久，醒來時韓天星已經不在，黃濤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著，梁思成垂著腦袋靠著牆站著，一只腳還不知道在地上劃拉著什麼。
蔣芸慢慢睜開眼楮，首先看到的是坐著的黃濤，然後環視了一下整個病房，最後才看到梁思成。
蔣芸大感頭痛。
為什麼一醒來就看到這兩個人在？
「芸姐，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黃濤的話，梁思成抬起頭，往前邁了兩步。
蔣芸伸手擋了擋，示意他們都別靠近，至于臉上的表情，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怎麼了，芸姐，是不是哪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等等……」
蔣芸叫住準備去叫醫生的黃濤，大概是睡太久的緣故，聲音有些啞。
那啥，卡痰了。
「咳咳……那什麼，幫我叫個小護士進來就可以了。」
黃濤愣了愣，但到底跟了蔣芸這麼些年，很快就明白了蔣芸的意思。
黃濤走出了病房，順便帶走了梁思成，然後叫了個小護士進去，當然，是個女同志。
因為蔣芸同志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決生理問題。
「你倒是挺能耐，蔣芸一個眼神你就知道她要干什麼了？」
對于黃濤的反應，梁思成嘖嘖稱奇，看黃濤的眼神更是一副看見了老媽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