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盤古山是什麼地方?」容夙帶著伊水雲才走出明霞宮,伊水雲便抬首,秋水般的眸光直直的看著容夙。
容夙紫眸微閃,而後漫不經心的問道︰「為何有此一問?」
「一個困擾水雲的夢。」伊水雲坦言相告,「本以為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方才听到莫謁提及,故而問問,看看陛下是否知道。」
容夙擁著伊水雲,腳步未停,然而紫光熠熠的眼眸卻是直直的看著伊水雲,看了好一會兒,眼底閃過一道難以解讀的細光︰「盤古上是歷代武林北斗退隱江湖後,潛心修煉與鑽研武學的地方。」
伊水雲以為容夙也不會告訴她,沒有想到容夙竟然說了。斂去心底的那一絲訝異,而後追問道︰「那是九大宗師修煉之地?」
容夙唇角一揚,溢出點點輕笑之聲︰「這世間真正的武林高手才會出現在哪兒,他們是隱世避世之人,九大宗師卻仍在武林之中。」
伊水雲立刻便明白了容夙的意思,是指盤古山的人都是比九大宗師還要強大的存在,難怪莫謁說是佛仙一水壓制不住的人。可是她為何會有那樣的夢境,那夢境之中的小女孩和少年與她又是什麼關系?難道她要登山盤古山才能揭秘?可是盤古山既然不為天下所知,可見它的隱秘,以她現在的能力,那該是何年何月?
「朕帶你去見識一下真正的天香國。」伊水雲耳邊響起魅惑之聲,小巧的玉手便被容夙寬厚的大掌包裹住,拉著她便朝著西北邊疾步而去。
真正的天香國?
伊水雲心底的疑惑,在容夙帶著她踏入西北方紙醉金迷的長樂宮而得到解答。看著眼前的場景,伊水雲很難與她之前所在的威嚴、肅穆、莊重而又宏偉的天香國聯系在一起,然而它們偏偏就只有一牆之隔,卻是兩個世界。
那邊是聖潔不可侵犯的皇宮,而這一邊卻是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消金窟。
抬目望去,有粗俗的莽漢擼起袖子,猛烈的搖著骰子,引得一堆人為著高喊下注;有滿臉**的男人攬著花枝招展的妙齡少女調戲,還有神色萎靡的少年握著煙斗,不住的吸食,吞雲吐霧;高台之上,有魁梧赤膀果背的男子相互拼打,台下無數人一臉興奮的叫著嚷著。
「天香國可是日進斗金呢。」容夙攬著伊水雲,站在樓閣之上,看著這一幕幕消糜的景象,妖嬈的紫眸變得異常的深與冷。
很早以前,伊水雲也曾經听聞過一些天香國的傳言,但是親眼所見更讓她覺得惡寒,設立了這樣的地方,佛仙一水也還敢自稱仙門,當真是無恥之極。
容夙低頭看著伊水雲臉上沒有掩飾的嫌惡,低聲笑道︰「這不過是小場面,還有更精彩的,你可敢與朕同去?」
伊水雲看著容夙眼中的興味,知道他所說的更精彩的必然不簡單,然而她心里更加明白,容夙是想讓她更清楚的看到這個世間的現實與丑態。因為只有看清了這個世界,才能不再抱有期待與不切實際的幻想,才能懂得如何活下去。
「有何不敢?」縱然是阿鼻地獄,她也不懼,因為她注定要面對這些。
容夙欣慰一笑,大掌滑下,握緊她小巧的柔荑,拉著她緩緩的朝著盤旋的長廊而去。
伊水雲看著他牽著自己的手,竟然沒有絲毫本能的排斥。她的心里很訝異,她竟然這般快就已經習慣了他的觸踫麼?
容夙帶她進入了一棟外表陰沉的閣樓,進去便要上交每人一百金葉的入場費。伊水雲不可置信的看著容夙將一袋金葉扔給把門之人。三片銀葉是一個普通人家一月的開銷,而十片金葉是一個小戶之家一年的開銷,一百金葉卻是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一年的開銷。卻就成了這麼區區的入場費?這讓伊水雲更加好奇里面到底是怎麼樣的金貴地方。
里面出乎伊水雲的想象,只是高坐累累,如同戲院的布局。然而也的確是一個戲院,只是中間台上唱的不是旦角之戲,而是鮮血淋淋的人肉戲。
台很大,長達數十里,寬有十幾丈,眼楮不是特別敏銳,抬眼絕對看不清對面坐的人。台中央有一個鐵牢,鐵牢之中鎖著一頭巨人般的野獸,高大二十尺。如同猿猱般漆黑的皮毛,黑熊一樣健碩的四肢,野狼一般凶惡的眼神,猛虎一般犀利的五爪,一襲還看得見一絲絲的艷紅,頭頂還有兩只尖尖的牛角。
空氣之中彌漫著嗆人的血腥,台下很快又推進來一個鐵牢,那牢中竟然是一個個蓬頭垢面,衣衫破拉,滿臉血污的精瘦男人,約莫二十幾個。
這些男人一出現,那本來就暴動的野獸似乎更加興奮了,好似看到了美味點心般,凶目之中露出饑渴之色,抓住困著鐵牢,嘶吼著,搖晃著。
一下子閣樓內觀看的人也興奮了,紛紛跳起來嚎叫「吃了他們」,「吃了他們」。
伊水雲頓時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眼中浮現驚色看向容夙。
「那是獸奴,皆是犯下了死罪的囚犯,每年從各地送到此處。」容夙雙手交疊,枕在腦後,舒適而又慵懶的靠在身後的檀木椅上,雲淡風輕的對伊水雲解釋︰「天香國給他們一個機會,若是能制伏魑獸,便可以重獲自由新生。」
伊水雲听了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翻滾的情緒,這就是所謂的仙宗?如此冠冕堂皇做著如此齷齪而又殘忍的事情,用一條條生命當做玩物來謀得暴利。
「你也不必將一切責任都推向佛仙一水。」絲毫看出了伊水雲心中所想,容夙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這些人可不是佛仙一水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他們來觀看的。」
伊水雲看向四周,一個個都是錦衣華服,看著他們因為關住獸奴與魑獸的鐵牢之門被打開而異常興奮的臉,看著對接下來血腥的場面迫不及待的目光。原來,這就是現實麼,如此的冰冷而又殘酷?強者就能站在台上觀看,而弱智便注定淪為他們的消遣?
空氣中的血腥之氣越加濃厚,伊水雲凝眸望去,只見魑獸抓住一個人,生生的將他撕裂,而後散下一場紅雨,而四周的人群爆發了最激烈的叫好之聲。
對于這樣的場面,伊水雲一陣反胃,連強自鎮定的勉強都做不到。最後只好移開目光,不去看那血淋淋的東西。
容夙這一次沒有逼她,只是凝了她一眼,而後目光冷漠的看向台中,唇角依然帶著那一抹似笑非笑。
「咦?」
就在伊水雲快要呆不下去之時,一陣陣激烈的喝彩之聲中,響起容夙似驚似疑的第一聲低呼,讓伊水雲不由的抬頭看向他,卻看到他紫眸之中難得閃過一抹驚奇之色,不由的好奇順著他目光看去。
台中除了一地的斷肢殘骸,血肉淋灕外,只剩下一個男子。他很瘦,然而身子很敏捷,懂得利用魑獸因為身影龐大而動作笨拙的弱點,頻頻閃過魑獸的攻擊。甚至能夠越過魑獸,在魑獸伸手取得了一把長刀後,靈巧的落在魑獸的面前,等到魑獸雄厚的一掌拍下來,身子一唆,從魑獸胯下鑽過,反手狠狠的將手中的長刀刺入魑獸的小腿。
魑獸一陣驚天動地的怒吼,轉角就要攻擊男子,男子似乎早就料到,死死的抱住刀把不撒手,魑獸抬腳欲將男子甩落。然而就在魑獸抬腳的一瞬間,男子的手一松,在地上滾了幾圈,落在魑獸的另一只腳邊,也不知從哪兒變成一把銳利的匕首,發狠的刺入魑獸另一只腿。
這樣一來,魑獸笨重的身子一個不穩,竟然重重的栽倒下去,震得地面都出現了碎裂的痕跡。
一下子,整個場都靜下來,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處于震驚之中。而後,也不知道誰爆發了一聲叫好之聲,如雷鳴般的掌聲和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台上的人個個都熱血沸騰了一般。
「真可惜……」容夙卻若有似無的低低一嘆。
「站起來。」
伊水雲正要問為何容夙嘆息,一道陰冷的讓伊水雲感覺似地獄鬼魅的聲音驀然響起,伊水雲因為著聲音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然而,她抬目望去,四周還是在熱烈的歡叫著。
「還沒死!」
「還有戲!」
「繼續繼續——」
「……」
一聲聲高呼聲,讓伊水雲迅速看向台中,魑獸竟然在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是似乎很艱難,肥壯的四肢動了動,卻還是沒有站起來。
「站起來!」那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台中的魑獸似乎死而復活一般,幾乎是猛然跳了起來。
不同于觀看之人的興奮,伊水雲這次終于找到了那鬼魅一般的聲音,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真個身子都隱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那樣冷冷的站在台邊。武台距離觀眾席至少有四丈,然而那黑衣人卻就站在武台圍欄邊緣。
「那是什麼人?」伊水雲手指向那人,問容夙。
「你看得到?」容夙劍眉一揚。那人可是施展了隱術,若不是他修為在那人之上,也是看不到他的。
「不僅看的到他,還能听到他在叫魑獸站起來。」伊水雲並沒有打算隱瞞容夙,不是她沒有防人之心,而是她對這個世界知道的太少。
「呵呵呵……」容夙聞言自胸腔之中發出一股愉悅的笑,一把將伊水雲拉入懷中,笑的前所未有的開懷,「水雲兒,你真是一個寶。」
縱然對容夙的觸踫並不反感,然而被他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摟在懷中,還是渾身不自在,費力的掙扎了起來。
容夙卻沒有理會伊水雲的掙扎,而是將她樓的更緊,低聲解釋道︰「那是佛仙一水的人,他的話是無上密術之一的獸語!」說著,伸手抓起伊水雲胸前一縷青絲,笑道,「普天之下,除去修習獸語之術的人,沒有人會听得得到他們的話。」
「我想要他?」伊水雲見掙月兌不了,于是也不再費力,而是縴縴玉手一只,指向再度與魑獸糾纏,處處處于下風的少年。
容夙沒有說話,而是噙著一抹淡笑看向伊水雲。
伊水雲一見他如此,便知道他有方法,于是深吸一口氣︰「陛下有什麼條件。」
「香吻一枚如何?」容夙紫陌溢出點點妖邪之氣,白皙如玉的手指在自己艷麗的唇瓣輕輕一點。
伊水雲想過無數種條件,卻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現實一愣,而後俏臉一紅。她素來是一個保守的女子,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容夙當場獻吻……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朕從來不勉強女人。」容夙一臉大度與從容。
「快,快吃了他,吃了他!」
耳邊又是一陣陣的叫喊聲,台中的男子已經精疲力竭,伊水雲也說不清為何她就是想要救下那個人。想著她和容夙之間,連身子都已被他看光了,兩次為他療傷,她還在乎這些真是矯情。于是心一橫,雙唇堵上了容夙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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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更新……
咱家容夙邪惡鳥,那啥給親們換了封面,親們可以去看看,上面的男銀就是咱家夙夙,嗷嗷嗷,流雲保證,那是男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