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說話算數,讓她先回去,很快就會將她看上的獸奴送到她的眼前。知道容夙必然是要去只會這兒的主人一聲,伊水雲也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于是點頭應允,便獨自提步往自己的寢殿回去。
「小五,島上不太平,你還是早些回去才是,你在外面玩兒了這麼多年,也該收心了。」
伊水雲一路繞過亭台樓閣,臥波石橋,卻在欲踏入齊芳苑這個前朝昔日的御花園時,听到了遠處的聲音。聲音的來源與她尚且還有一段距離,她之所以能夠听到,還得拜雷梟雄厚的內力,讓她六識更加敏銳所賜。
因為听出這個聲音來自于明弈,故而伊水雲停下了腳步,不敢再上前,也不再退後,就站在那兒靜靜的听著。
「我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來管。」
這清朗而又冷嗤的聲音讓伊水雲眸光一閃,竟然是月如風。再聯系之前明弈說的話,以及早間月如風對明弈的態度,伊水雲頓時明白,月如風竟然是佛仙一水的五公子!
「就算你今日不听我勸,用不了幾日父親大人也會派人來請你回去。」明弈沒有惱,只是請字咬的極重。「老二贏了,明年三月,父親大人便會正式授權于他。你可知父親大人如今只剩下了你、我以及資質平庸,對他絲毫沒有威脅的老四。你無與他一爭之心,你當他會相信麼?難道你要坐等他對你出手?」
「你想讓我幫你?」月如風話中帶著絲絲的嘲弄,「只可惜,你我道不同,至于他是否想要除去我,這就不勞你費心。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
「我听說你被雷梟傷了?」明弈似乎並沒打算放棄,「我想知道,以你的能力,為何會敗在雷梟的手上,而且還需要一個女人替你當下一掌。」
月如風沒有再說話,明弈也沉默了,伊水雲看不見他們,故而誤以為他們會就此結束話題,正打算轉身離開,沒有想到她的腳步才一提,明弈的聲音再度響起︰「雲若水這個女人,要想辦法將她扣下。」
「她已經失去了參選的資格。」月如風冷冷的說道。
「有沒有資格,還不是你我一句話。」明弈不以為然道。
「容夙已經揚言要娶她為後。」月如風的話中帶著絲絲警告之意。
「正因為如此,才要將她留下。」明弈的聲音也變得陰沉,「容夙佔著有盤古山做後盾,這些年越發的放肆,父親大人若不是大功未成,還不想和聖宗師正面對上,又豈會容忍他到今日?他野心昭昭,分明有恃無恐,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不趁早將他除去,難道還要等到他羽翼豐滿,對我們動手麼?」
「這麼多年,你和老二也沒有少動作,他不是依然活得有聲有色。」月如風譏諷道,「雲若水不過是一個女人,你當容夙會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三哥,看來你在島上和老二斗得太久,越活越回去了。」
「不管有沒有用,我都要留下雲若水。」明弈陰沉沉的說道,「你不參與無妨,不要從中作梗,我知道她為你擋了一掌,但你要明白自個兒的身份,女人玩玩可以,但若是放了心,早晚死無葬身之地,老二可是正愁抓不到你的軟肋。」
伊水雲听得一陣緊張,她竟然沒有想到,她已經成了明弈眼中釘。明弈必然是因著容夙對她的態度,而以為她在容夙的心中地位深重,想要利用她對付容夙。想到這里,伊水雲心頭一陣發苦,她和容夙何來情意可言?
他對她沒有,她亦然。
然而……
伊水雲仍然陷入紊亂的思緒之中,眼前的日光一黯,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經停在了他的面前。
心頭一跳,為著自己的大意而懊惱的同時,面上已經換了一副沉思初醒的模樣,眼中閃過茫然之色抬首,對上月如風俊美的臉。
「國主,你何時來的?」伊水雲那一副才發現月如風的模樣惟妙惟肖。
若不是月如風對她身體里一股極其特殊的體香很敏感,早在遠遠的另一邊就嗅到了,他一定會相信她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听到,只是無意出現在這兒。
「你都听到了。」是陳述而不是疑問。
伊水雲聞言,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然而卻是強自鎮定,半真半假的道︰「方才是听到隱隱有人在說話,然而卻沒有听清楚,也不知道是誰在那邊,想著不方便打擾,可這又是我會寢殿的必經之路,故而在這兒等上一等。」
月如風原本篤定的目光有一絲松動,幽深的目光帶著審視之色直直的看了伊水雲好一會兒,期待在她的眼中看到絲毫的破綻,然而令他失望了,出了迷茫外見不到半點其他情緒。
「日後若是听到有人說話,最好趁早抽身,知道到越多,將會越麻煩。」月如風語氣放柔,有些關懷的說道。
「多謝國主提點。」伊水雲心頭也是一松,可是臉上卻是真誠而又感激的笑。
而後兩人之間變得極靜,這種靜謐讓伊水雲覺著有些許尷尬,于是輕聲開口道︰「國主若是沒有其他吩咐,若水便告辭了。」
見月如風沒有開口,伊水雲自覺的認為那是默許,于是措步繞開月如風,緩緩的越過月如風,不急不緩的離開。
「若水,那日你為何要替我擋下那一掌。」
伊水雲腳步一滯,停了下來。抬眸看著不遠處,在微風輕撫之下,搖曳的菊花,各種各樣的菊花,開得很艷和美,一下子讓伊水雲心情一舒。
她緩緩的轉過身,秋水般的眼眸對上月如風神色復雜的眼,櫻花般的唇瓣揚起一抹溫柔的淺笑︰「國主誤會了,那日若水是擔憂玉宗主,至于替國主擋下那一掌,實非若水所願。」
听了伊水雲的話,月如風的眸光先是一黯,而後又變得更亮,唇角也跟著愉悅的揚起,帶上了與他性子相符的放蕩不羈的笑意︰「你是與眾不同的。」頓了頓後,又問道,「你心中在乎的是容夙還是玉傾宇。」
「都在乎。」伊水雲覺得和月如風聊起來很舒心,于是坦誠道,「對宇哥哥是依賴與親切。」
伊水雲沒有說容夙,是因為她不會告訴月如風,她在乎容夙是因為,她想要的都壓在了容夙的身上,別無其他。
然而月如風听來,自然是另一番意味,對玉傾宇是依賴與親切,對容夙必然就是依戀與親密。
「離開天香國後,好好跟著容夙。」月如風留下這麼一句別有深意的話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伊水雲卻明白月如風是告訴她,時時刻刻留在容夙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然而,月如風說離開天香國。是不是意味著他會放她走,至少不會對明弈要對她下手的事兒坐視不管?
心里猜測著,伊水雲腳步不停的朝著自己的寢宮而去,生怕半路再出什麼岔子,于是走得特別急,然而因著月如風的事兒一耽擱,她趕回去時已經不早了。
至少湘荷告訴她,容夙已經來了,後有事兒急著走了。然而,她要的人卻已經送到了她的身邊。
伊水雲看著眼前這個瘦得只余骨頭的男子,明明已經是最小號的衣服,可是穿在他的身上,仍然感覺空蕩蕩的。很難想象,他竟然有那麼快的速度,那麼大的力氣。這個男子五官很是稜角分明,一雙眼楮卻好似死水一般,透露出近乎麻木的死寂,站在伊水雲的面前,目光直直的看著一處,好半晌才會眨動一下,任由伊水雲如何打量他,他都好似當做什麼沒有人一般,如同木偶一般直直的站在那兒。
「你叫什麼名字?」伊水雲開口問道。看著他身上傷痕累累,卻也是經過了梳洗,心頭不禁對容夙的細心感到滿意。
「獸奴。」冷硬的聲音很是死板。
「多大?」
「不知,」
「你會什麼?」
「殺人。」
「……」
伊水雲對于這樣的一個人很是無語,深吸一口氣又問道︰「你可知我是誰?」
「主人。」話音一落,咕嚕咕嚕饑餓的聲音從他的月復中響起。
「……」
伸手揉了揉額角,伊水雲揮手︰「你下去吧,先填飽了肚子,再來與我說話。」
打發了男人,伊水雲便稍作小憩,然而她一覺醒來,卻接到容夙離開天香國的消息。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容夙突然離開,讓伊水雲隱隱感到了不安。
這種不安在容夙一走便是三日後,得到了印證。
明弈執意要將香後之賽進行下去,並且點名要她參選。伊水雲知道這一去,她必然雀屏中選。只因明弈要她入選。她大概能夠知道明弈是打的什麼注意。
無疑少主角逐,是明二公子勝出了,而選出得女人必然是明二公子的未婚妻。將她這個容夙的女人扔給明二公子,容夙若真的在意她,找得也自然是明二公子,明弈便可以坐山觀虎斗。
縱然知道明弈的目的,然而伊水雲卻也不得不去。因為容夙離開了,而玉傾宇也早一刻趕回玉清宗處理「妖女」之事,如今伊水雲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自是不能明著與明弈對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本公子後日便要回混元島,受父親大人之命,要帶回我佛仙一水下一任女主人,故而今日便將幾位香主請來,做最後的比試。」明弈站在前方,面對著伊水雲等四人,說得大義凜然。
伊水雲看著四周堅實而又冰冷的牆壁,細細琢磨著此刻身在何處。方才她們是被遮住眼楮帶進來,一睜眼便處在這個地方。且,除了她們參選的四人,她只看到了明弈、夜宸與蕭逸遠。沒有看到月如風,她心中的不安更加擴大了一圈。
明弈的犀利的目光掃過,在伊水雲的身上頓了頓︰「這兒是天香國地下宮殿,你們如今身處最中心的位置,比試的題目便是走出這宮殿。」明弈話音一落,左右兩邊頓時 嚓 嚓的升起了四道石門,「四道門,你們自行選擇,可以選擇相同。地宮以蜂窩為雛形建造,共有九百九十九道門,每一道門便是一個新的選擇。只有兩條路沒有任何危險,是死在里面,還是活著走出去,端看你們的造化。以最先走出去者為勝。現在,你們可以自行選擇。」
明弈說完,一掀華麗的紫袍,緩緩的坐下,隨手抬起一杯香茶,看都不再看她們一眼。
伊水雲四人對視了一眼,第一個做出選擇的是風漪沫,她選擇了左邊第一道門,很從容的沿著暗道走了下去,很快雪白的身影被黑暗淹沒。
夜夕雪目光深深的看了夜宸一眼,而後第二個做出選擇,她選擇了左邊第二道門,走得很絕然。
剩下伊水雲與陽芷嬅,伊水雲要隱藏她突然出現的武功,自然不能與任何一個人同路,所以她等著陽芷嬅選,然而陽芷嬅對她甜美一笑︰「雲香主請。」
陽芷嬅都這樣說了,伊水雲還能說什麼,于是選擇了右邊的第二道門,然而讓她詫異的是,陽芷嬅竟然跟著她走。看著陽芷嬅往這邊走,她故意在進門前一刻一轉,走進了右邊第一道門,可是陽芷嬅也臨時一轉,尾隨著她。當陽芷嬅一進門,四道門同時合上,再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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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第二個小**,先透露一下標題是︰朕的女人!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