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運之詩第二百三十七章那隨在馬後而來的,叫做死亡(中)
讓羅馬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色雷斯的騎士團顯然也已經接到了君士坦丁堡的求援,不過原本距離君士坦丁堡更緊的色雷斯護聖軍和救贖騎士團總團卻只能派來一個使者,而不是援軍。
從騎士團總團送來的消息讓君士坦丁堡人意識到,色雷斯現在正面對來自另一個敵人的威脅,不過這個一直讓君士坦丁堡為之擔憂的威脅,現在看來應該已經不會再起作用了。
羅馬人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十字軍突然進攻自己的原因理由,讓很多羅馬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當初那位德意志的國王居然會是因為那樣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原因死在了邊境的河里。
而當這一切到了現在終于真相大白時,羅馬人就已經明白,隨著這個消息傳遍歐洲,也許一場席卷東方的風暴也會接踵而來。
埃羅帕西婭為自己決定把衛戍軍調回君士坦丁堡感到慶幸,她知道色雷斯援軍已經不可能那麼快的趕到,他們將必須趕赴邊境,在做好可能隨時都會受到來自滯留在保加利亞的德意志騎士團的進攻時,最好足夠的準備。
所以當那個救贖騎士團總團使者不得不帶來總團主教格里高利無奈的歉意和為君士坦丁堡的祈禱時,埃羅帕西婭還是很仔細的讓使者帶回了她以帝國攝政女王的身份給予騎士團和色雷斯護聖軍的祝福。
「救贖騎士團是皇帝建立的為了上帝的意志而戰斗的軍隊,那不應該是屬于任何世俗的,更不應該成為面對同為基督兄弟的信仰者的武器,」埃羅帕西婭讓自己的秘書這樣寫下給格里高利的信「但是當君士坦丁堡受到侵犯,當上帝選擇的羅馬帝國受到威脅時,救贖騎士團就有責任為了守護住上帝賜予羅馬人的這個恩典盡職盡責。我在這里為你們這樣的決定和對上帝的虔誠感到欣慰,願上帝和耶穌基督的榮光成為引導你們獲得勝利的指引。」
當埃羅帕西婭口述完這封信時,她的雙眉是緊皺在一起的,她為自己之前決定收回軍團感到暗暗慶幸,在想著只有一半兵力的衛戍軍可能要面對十字軍的挑戰,而君士坦丁堡卻只能由近衛軍和警戒軍團把守後,埃羅帕西婭就不能不感到心頭戚然。
「我不是瑪蒂娜……」埃羅帕西婭不得不這樣為自己辯解著,事實上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有瑪蒂娜那樣的威信,那麼就完全可以放心的讓衛戍軍軍團沿著馬爾馬拉海沿岸去尋找那些已經在海峽左岸登陸的十字軍,雖然早已听說過那位英國獅子的威名,可是她還是相信羅馬軍團能夠守住道路,阻止十字軍的繼續進攻的。
可是,前恰納卡萊隘口的丟失不但讓埃羅帕西婭本人,甚至讓很多羅馬人都感到了真正的威脅,而這個威脅並不只是因為法蘭克人的到來,而是在想到法蘭克人能如此容易的突破隘口,那麼其中可能會隱藏著的來自羅馬內奸的可能,一想到這個,很多人就感到,埃羅帕西婭的決定無疑是目前最為穩妥的方式。
色雷斯軍團不能到來的消息立刻在君士坦丁堡里傳開,這讓原本期盼援軍的羅馬人的情緒立刻變得焦躁起來,人們紛紛走上街頭相互打探,同時一些羅馬人開始為君士坦丁堡的城牆是否牢固擔憂起來,畢竟自從兩個多世紀之前保加利亞的西蒙大帝圍攻過這座城市之後,君士坦丁堡的城牆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經歷過戰火的考驗。
衛戍軍進駐城市各個軍事副堡讓羅馬人不禁想起了那些早已被忘卻了的歷史,在過去流傳下來的那些故事中,當初為了抵抗西蒙的進攻,全城人都被調動起來,羅馬的城牆甚至在遭遇到巨大地震坍塌之後,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里就已經修復完畢,而從那之後,雖然曾經有很多敵人試圖進攻這座堪稱世界上最堅固的城市,卻從來沒有任何敵人能夠登上君士坦丁堡的城牆。
「陛下,君士坦丁堡是最堅固的,只要等到皇帝陛下歸來,我們就可以徹底擊垮法蘭克人。」
阿萊克修斯開導著為自己做出屯兵城內猶豫不決的埃羅帕西婭,這個時候的親王儼然已經成為了較之元老院首席元老更加重要的人物,他在這個時候用一種讓很多人感到愕然的漏*點到處奔走,原本因為妻子的丑聞和受到質疑而顯得消沉的他,一掃之前的頹廢,似乎在短短的時間里忽然間擁有了巨大的力量,這讓很多人不禁在感到意外的同時,大為疑惑不解。
而這個時候從恰納卡萊傳來的消息,也讓羅馬人恰好面臨了一個頗為艱難的抉擇。
意外的突破了前恰納卡萊隘口的法蘭克人,終于被阻截在了距離後恰納卡萊隘口不遠的丁香河流入海峽的河口前,在那片整個恰納卡萊海峽最寬闊的地方,羅馬的一支小型船隊用他們所攜帶的希臘火狠狠的教訓了正在前進的法蘭克人,雖然因為那支船隊數量過少而無法徹底消滅十字軍的船隊,但是曾經讓阿拉伯人的海軍為之膽寒的希臘火的威力卻再次展現出來。
不過也正因為那片河口上的海面是整個海峽最為寬闊的地方,法蘭克人在前鋒遇到了巨大的損失之後立刻後退,他們向已經被佔領的海峽左岸的埃杰阿普特城堡退卻,而這個時候已經沿著左岸繼續前進的理查,卻已經在帶著軍隊向著後恰納卡萊隘口左岸的城堡進發了。
這個消息讓羅馬人立刻變得猶豫起來,他們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是否應該派出軍隊發起進攻,而依舊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之前奮力建議留守君士坦丁堡的阿萊克修斯,依舊死死的堅持留守城市,靜登皇帝援軍的歸來。
「我們不知道法蘭克人的具體兵力,更重要的是,前恰納卡萊隘口的輕易丟失必須引起我們的警惕,」阿萊克修斯說到這里的時候壓低聲音,那種樣子就好像是在防著有奸細偷听一樣「我們應該注意的是君士坦丁堡里的動靜,而且只要我們小心謹慎,皇帝的軍團足以解決眼前的危機,要知道君士坦丁堡里儲藏的糧食足以能夠讓我們守上很長時間,而理查要想攻破我們的城牆,他至少要有薩拉丁進攻耶路撒冷的那種可怕武器才可以。」
親王的頑固讓很多人感到意外,他們最終不得不把目光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法蘭西斯,不過這位智者似乎在這個時候並不想隨便發言,他只是看了看更遠處一直沉默的赫克托爾,不過他的這個眼神要比阿萊克修斯的解釋更加引人矚目,于是整個利奧廳里的人都不由看向那位令人畏懼的監察大臣。
按照赫克托爾的職責,在這樣一個純粹的軍事會議上他並沒有多少可說的話,可是人們都知道這個白化病人在成為監察大臣之前,卻在皇帝身邊以頗為善戰而著稱,而現在他所擁有的巨大的權力更是讓他與法蘭西斯一起,儼然成為了君士坦丁堡「耶路撒冷派」的領導人物,這就讓他變得更加引人注目。
「我想我們的確應該繼續留守。」
在人們的期盼下,赫克托爾簡單的話讓很多人為之愕然,這讓那些原本認為可能會激烈反對的監察大臣卻在這時支持阿萊克修斯的人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赫克托爾居然會在這樣的時刻與阿萊克修斯站在一邊。
听到赫克托爾的話,法蘭西斯只是微微點頭,他這個動作無疑已經是在告訴人們他也已經決定支持阿萊克修斯的決定,這讓包括米蒂戈羅斯在內的很多人,終于不得不無奈的退讓下來,同時他們在時才忽然察覺,不知不覺之中,法蘭西斯,赫克托爾和阿萊克修斯,已經暗暗控制了御前會議。
如果加上之前已經被賦予臨時**官權力的恩特克勞威爾,君士坦丁堡似乎已經完全在「耶路撒冷派」的控制之下了。
這個想法讓很多羅馬大臣感到暗暗心驚,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在這個去和那些人對抗,可能立刻就會成為他們借以震懾別人的犧牲品。
米蒂戈羅斯顯然不想成為這樣的犧牲品,盡管他看到財政大臣康尼努斯一再暗中向他示意希望他能阻止這個決定,可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甚至在看到康尼努斯終于忍耐不住站出來表示反對,他也只是微微搖頭,沒有出聲。
「陛下,君士坦丁堡的確擁有足夠多的貯備可以供我們長期防守,可是如果不能盡快出兵收復那些土地,對我們損失就太過巨大了。陛下,如果皇帝陛下在這里,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法蘭克人對羅馬的蹂躪的」康尼努斯最後那明顯的暗示讓整個大廳里的人大吃一驚,他們愕然的看著這位前朝的王族後裔,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向冷靜的人,居然會說出這麼激動,而又透著明顯敵意的話。
「大人,您是在暗示我們同樣是法蘭克人嗎?」雖然擁有了臨時**官的權力,可是恩特克勞威爾卻很少在這個房間里用他的大嗓門開口,但是這位臨時**官一旦說話,就立刻毫不掩飾的直指別人的要害「或者您是在暗示我們與十字軍有著某種勾結?」
康尼努斯的臉色微微發白,他知道自己顯然已經得罪了這位擁有生殺大權的臨時**官,或者干脆就是得罪了羅馬宮廷里的整個「耶路撒冷派」,但是他卻沒有退縮,看著總主教那比自己高出一頭,不得不仰頭望著的雙眼,財政大臣微微搖頭︰「我只是做為一個羅馬人在說話,對我來說羅馬才是一切,不論是什麼人,只要終于羅馬就能夠得到我的尊重,我不會刻意針對誰,但是我卻必須為了羅馬的利益戰斗。」
「好了」埃羅帕西婭忽然加重聲音,她因為用力而感到不適的身子微微顫抖一下,然後在女僕的攙扶下緩緩坐好「這里所有人都是為了羅馬的利益,那麼就沒有必要在繼續爭執下去,」說到這里她停留一下,在稍微猶豫之後終于下達命令「我決定依舊讓衛戍軍留守羅馬,這是我做為羅馬攝政下達的命令,」她刻意加重語氣「所有人必須無條件的予以執行。」
「遵命,皇後陛下」
大臣們紛紛低頭行禮,看著在丁璇的陪同下緩緩離開的埃羅帕西婭的背影,人們的眼中不禁紛紛露出了各自不同的神色,其中隨著阿萊克修斯的得勢而沉默下去的米蒂戈羅斯臉上,浮現著的是一層難以抹去的憂慮。
「璇,也許我真的不適合成為一個皇後,」和丁璇一起坐在肩輦上的埃羅帕西婭再次苦笑,她看著似乎一直在沉默的想著什麼的丁璇微微歪頭觀察著她,然後忽然開口說「我有時候覺得即便是你也比我更適合成為羅馬的皇後。」
「陛下這話真要羞死人麼?」听到女僕的譯述,丁璇發出一聲嗤笑,可接著她臉上的神色不僅慢慢凝重起來「陛下不覺得有些奇怪嗎?雖然十字軍究竟如何能征善戰我並不清楚,可是難道他們當真膽大妄為到冒如此巨險?雖然嘗言富貴險中求,可如此瘋狂未免顯得太過不合常理了。」
丁璇的話讓還在為之前大臣們那種勾心斗角感到懊惱的埃洛奧西亞不禁微微一愣,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這個雖然有時候兩人都刻意回避某個關于她們的人,卻已經和自己成為密友的東方少女,在為她那異于自己的心思暗暗奇怪的同時,也不禁為丁璇的話感到一陣心驚。
「我相信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丁璇略顯懊惱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內娜,她這個時候為自己听不懂這些羅馬人的語言感到有些煩躁,雖然內娜能夠多少為她轉述,但是這個里昂窮人派的女人,也許正是她那難以拋棄的成見,或者她並不嫻熟的語言,讓丁璇卻不能更加詳盡的去了解那些羅馬人所要議論的東西。
所以她只能通過從內娜那里听到的片言只語的轉述和自己的觀察去發現其中似乎隱約可見的某些東西。
「璇,你是說這其中有什麼陰謀嗎?」埃羅帕西婭的雙眉都快凝在一起了,當她看到被女僕帶來的一雙兒女時,她一邊慢慢彎下腰去輕輕摟抱孩子,一邊依舊憂郁的看著在尋思著什麼的丁璇「如果倫格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知道該怎麼做,甚至就是瑪蒂娜也比我做的更好。」說著,埃羅帕西婭低頭看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玩耍的兩個孩子,在輕輕撫模著自己小月復的時候,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等我的孩子降生了,我就帶他們離開君士坦丁堡回到我自己的城堡去,那里才是他們應該呆的地方。」
「你是說,菲特琳娜和亞歷山大?」丁璇輕聲問著。
「我只是說我自己的孩子,」埃羅帕西婭看著丁璇,她似乎想起什麼的歪頭仔細看了看丁璇的腰身,忽然抬手在丁璇的小月復上輕輕模了模「果然,你還沒有懷孕。」
听到連轉述的內娜都有些發愣的話,丁璇的臉上霎時一陣通紅,她立刻向後推開一步,用一種既不是生氣,又不似害羞的眼神狠狠瞪著埃羅帕西婭,可隨即又無奈的微微搖頭。
「難道您並擔心現在的局勢嗎?」丁璇輕聲問著「要知道如果真如猜想的那樣,也許這其中就有著非同一般的陰謀。」
「我在等,」埃羅帕西婭微微苦笑,她用手輕輕撫模著菲特琳娜小小的頭頂,當看到亞歷山大也向她伸開胖胖的兩臂搖晃時,她有些艱難的蹲子,抱起了沉甸甸的王子「我在等倫格回來,那時候我就輕松了,他會把一切都做好的,我現在只要牢牢的守住君士坦丁堡,一切就不會發生太壞的變化。」
說著她在亞歷山大滑潤的臉頰上輕輕吻著,用別人听不到的聲音低聲說︰「亞歷山大,你將來會當皇帝,那時候只要你能好好對待你的姐姐和弟弟就可以。」
說著她轉頭忽然向著丁璇微微一笑︰「璇,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倫格的孩子,你希望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丁璇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一絲略帶惱怒的羞紅,不過隨即她的心頭不禁如埃羅帕西婭所問的那樣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我有了和他的孩子,我希望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呢……」
這個想法讓丁璇的臉上略微發燒,而且她這時也因為君士坦丁堡的局勢感到心頭煩躁,當她向埃羅帕西婭告辭之後,帶著內娜一直走在走廊里時,心中還在不停的琢磨著之前在利奧廳里所听到的一切。
就在她這麼一邊想著一邊先前走時,她忽然听到身後的內娜發出一聲略帶驚慌的「咦」聲。
丁璇停下腳步抬起頭,讓她感到頗為意外的,是出現在前面不遠處走廊拐彎處的,儼然是那個讓讓人人都感到畏懼的白化病人。
「您有什麼事情嗎,大人?」難得露出一絲畏懼的內娜小心的問著,當她看到赫克托爾那雙透明的眼楮向丁璇掃視過去時,她先是微微一縮,然後還是向前一步略微擋在女主人面前,然後她用帶著點驚慌的口氣提醒著「大人,您應該知道璇小姐是,是皇帝的……情人」
看著內娜那似乎咬牙切齒的樣子,赫克托爾蒼白的嘴角稍微抽*動了一下,隨後他就向著內娜身後的丁璇微微行了個禮︰「璇小姐,請允許我能陪您一起走走。」
赫克托爾的邀請讓丁璇不禁一愣,不過當她隨著赫克托爾來到一個涼亭,看到坐在里面的法蘭西斯時,她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抱歉,我只是皇帝的一個朋友而已。」丁璇沒有等面前的兩個人開口就簡明扼要的說。
「的確,您只是皇帝的一個朋友,」听到內娜轉述的法蘭西斯淡淡一笑「不過您卻是皇帝的女人中最適合和我們議論這個的一個。」
不等丁璇臉上的微紅退去,法蘭西斯用一種淡淡的口氣說︰「請原諒我好好像是在危言聳听,可是羅馬的確面臨著很大的危險。」
………………
就在羅馬人在為究竟該如何對付來勢洶洶的法蘭克人時,遠在恰納卡萊後隘口不遠處的埃杰阿普特城堡里,理查忽然接到了一份密信,看著上面的內容,因為進攻受阻而開始脾氣暴躁的英國國王,終于發出了哈哈大笑聲。
………………
投票吧,朋友們,投票者,那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