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暫時還不能動。」
電話里，唐冽對秦兮如是說道。
秦兮聞言，默然。
秦簡剛剛正式進入秦氏，還遠遠沒有站穩腳跟，如果在這個時候對有從龍之功的陳豪動手，只怕他身份再正、後台再硬，也怕會令秦氏的那些長老們心寒。所以，現在絕對不是對付陳豪的好時機。秦兮再任性，也得為自家老哥的前途著想。
隨手拿了支翡翠的簪子綰起了已長至肩頭的青絲，秦兮將扔在沙發角落里的包包拎起，對衛長派來接她的人一甩頭︰「走吧」
趙望之懶懶倚在門口︰「小兮，真的不用我陪你去？」
秦兮笑了笑︰「又不是去闖什麼龍潭虎穴，你還擔心我去得回不得？放心，不會有什麼事的，而且我又不是一個人去。」
確實不是一個人去。衛長派來的那個男子看著面前那坐滿了三輛車的保鏢，很是為難︰「秦小姐，老板說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讓我們都小心些。」
「確實是應該小心些。」秦兮贊同地點點頭，然後回頭看看，「瞧，我不是帶了這麼多人手去幫忙，保證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怎麼，你有異議？」
就算是有異議，看到秦兮那種看似清純實為危險的淺笑，也會把沖出喉嚨的異議給一口一口地嚼碎咽下去︰「沒，沒有。」
「那就好，那我們走吧別人你老板等急了。」秦兮一轉身，先上了車。
那個男子郁悶地應了一聲，慢騰騰地爬上車，正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跟老板請示一下，卻見副駕駛座上坐了個面相普通的男人，那男人回頭對他一笑，露出一口泛著寒光的牙齒，男子立刻打消了通風報信的打算，老老實實地做起了他的柴可夫斯基。
這兩年來，真要有什麼事情要商量，也總是衛長來半山別墅找秦兮。說起來，秦兮還是第一次到衛長住的地方去。
這是一個很偏僻的園子。
很偏僻，卻很美麗。
滿園子的玫瑰，十八世紀流行于歐洲的洛可可式建築風格，縴弱嬌媚、華麗精巧、甜膩溫柔、紛繁瑣細。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你竟然會喜歡這種極致細膩的建築風格。」秦兮很驚訝地接過衛長送過來的那束仍帶著雨露的半開半合的紅色玫瑰，目光在面前的房子上面停留良久。
衛長笑了一聲，「我對這個可沒什麼喜好，不過我媽媽喜歡這種風格的建築。」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孝子」秦兮打趣了一句，接著問道︰「伯母，不會也住在這里吧」
衛長笑著點頭。
秦兮猶豫了一下︰「那，我待會是不是要去見見伯母。」
「如果你願意的話。」衛長一副把決定權留給秦兮的模樣。
「我有什麼願不願意的。」秦兮嘟囔了一聲，苦惱道︰「伯母在這里你也不早點跟我說，我都沒有給伯母帶點見面禮……呃，可以送紅包麼？」秦兮想到當初她在南海時收到不少紅包做見面禮，打算如法炮制。
衛長笑著搖搖頭︰「她見到你就會很高興了，不用什麼見面禮。」
既然做兒子的都這麼說了，秦兮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左右看了看，正色道︰「陳姐姐呢？」
衛長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只是秦兮卻有些看不透，他的這份凝重是真的還是假的，「在房間里，我帶你去見她。」
「好。」秦兮跟在衛長身後，走了幾步，卻見衛長倏地停住了腳步，往她身後看去。
秦兮的身後，保鏢如雲。
衛長苦笑地看著秦兮︰「在我這里，用得著這麼戒備森嚴嗎？」。
「確實不用。」秦兮抱著那束玫瑰花，淺淺笑著，紅花紅顏，相映生輝。她轉身對阿五交代了幾聲，保鏢們便往後退了幾步，在庭院里站定。
秦兮轉身笑看著衛長︰「這樣的話，可以走了嗎？」。
衛長點頭，走在了前面。
這棟近似城堡的別墅里邊，是與其華麗細膩風格完全不同的森嚴守衛，秦兮甚至在角落泛著暗淡光芒的銅器銀器上面，嗅到了淡淡的，鐵與血的味道。
經過了昨天的事情，秦兮跟衛長似乎在一艘船上靠得更加緊密了，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種錯覺罷了。秦兮開始防備著衛長，可是衛長，何嘗又對秦兮放下心來了呢？
在一樓走廊的最里面的那個房間前面，衛長停住了腳步。
房門前守著的兩個冷面的俏女郎，冷冷地微一欠身，便不再理會兩人。
衛長推開房門，站在門前看了片刻，爾後微微嘆氣，往旁邊退了兩步，讓開身來。
秦兮在原地站了片刻，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的功夫，終于挪挪腳步，走進了房間。
瘋子該是什麼模樣？這個可真不好說，不過看到正被哄著吃早飯的陳子蕊，秦兮知道，她確實瘋了，起碼從外表看起來，她瘋了個徹底。
陳子蕊听到門口的動靜，目光呆呆地移過來，她似乎看到了秦兮，又似乎沒有看到，半點反應都沒有。待看到衛長之後，她的全身都好像被注入了興奮劑，又笑又跳地跑過來，投進了衛長的懷抱，似個小女生一般，吃吃笑著，單純無邪。
秦兮抱著玫瑰花，在一旁靜靜看著，忽然覺得，懷里這束被剪了花刺的玫瑰花，刺人的很。
等到衛長哄著陳子蕊老老實實地呆在了屋子里，兩人出了屋來，很久都沒有說話。
「她是怎麼瘋的？」
衛長微微一愣，低聲道︰「昨天我派人帶了她回來，她不肯，掙月兌了自己跑了，大概是跑得急了，她在街頭的樓梯上滾了下來，雖然沒有受什麼傷，但是磕到了腦袋，醒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了。」
秦兮抬頭審視著衛長，點頭，算是暫時相信了他的這套說辭，「找醫生來看過了嗎？」。
「我也懷疑她是不是裝的，她一醒，我就找了人來看過，醫生說，她瘋掉的可能性，很大。」
「很大，就是說未必是真的瘋掉了。」秦兮嘆了口氣，將懷中的玫瑰花遞給了面現驚詫之色的衛長，輕聲道︰「你娶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