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剛開張的那段時間，韓笑思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泡在小影唱歌自然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不過今天听她唱歌，感覺卻和以往完全不同。
舞池中的楚小影很安靜，不管是她的人，還是她的聲音。
說一個人的聲音安靜或許不恰當，尤其是當這聲音通過音響充斥整個酒吧的時候。但韓笑思相信，經常听她唱歌的人應該都有這種感覺。
往常她的聲音里總是帶著一絲挑逗、三分狂野，韓笑思還以為是天生如此，就如她的人一樣。當然，這沒什麼不好，因為這種唱法實在是很適合酒吧的。然而此時她的聲音卻失去了那些東西，她只是純粹地在唱。
「這女孩歌唱得很棒。」一段止歇時，柯雨桐附在韓笑思耳邊說道。
「嗯。」韓笑思點了點頭。顯然，楚小影的唱功比他一直以為的還要高明一些。
「說不定她哪一天會很出名呢！」柯雨桐又說。
「也許吧。」韓笑思笑著點了點頭，看著舞池中的那個白色身影，心中涌起一個疑惑。
會掙錢的人大多會花錢。程浩的人品如何姑且不論，但不應該是個小氣的人。包二女乃也不是找小姐出台，不管楚小影被包養了多久，她手上總該有幾個錢吧，何至于要到夜總會里去上班呢？這讓他感到非常不解。
韓笑思對「小姐」這個工種沒有偏見，但心下以為。比之「二女乃」，「小姐」的工作環境顯然要差了很多。每天晚上對著不同地人賠笑、陪酒，恐怕不見得令人愉悅，哪怕是不出台。
楚小影一曲唱罷，酒吧里響起一片風暴般的掌聲和叫聲。酒酣耳熱之余，大家都非常投入。包間里的人也是使勁拍手，張彤那幾個女孩甚至高聲尖叫以表達自己的興奮。
曲歇之際仍然沒有什麼過場，楚小影只是鞠了兩躬，便對dj做了個手勢。開始了下一曲。
音樂一響，韓笑思不禁心中一動。楚小影的第二支歌，便是她第一次來酒吧試唱的那首《》。轉頭去看身邊的柯雨桐，柯雨桐也正看著他。兩人相視一笑，執手相握。心有靈犀地感覺的確很奇妙。
「原來你也知道那個故事。」韓笑思輕聲說道。
柯雨桐點了點頭，說︰「我們可不會那樣。」嘴角揚起淡淡地笑容。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被柯雨桐另一側地李婷婷听到了。她探著頭看了看兩人。問道︰「什麼故事？」
韓笑思眨了眨眼楮，說︰「不告訴你。」
李婷婷輕輕哼了一聲，回身靠在沙發上，嘟囓道︰「誰稀罕。」
柯雨桐嗔怪道︰「你怎麼老是招惹她啊？」
「我哪有啊？」韓笑思心想。要不是你的朋友，我還懶得搭理她呢。不過那丫頭也真夠小氣的，為了一句連玩笑都算不上的話。至于麼？湊到柯雨桐耳邊輕聲說︰「媳婦啊。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柯雨桐抿嘴笑道︰「對啊。所以你要注意了。」轉過頭對李婷婷說︰「他就是那個樣子，你別介意。」
李婷婷也覺得自己剛才那種反應有些好笑。而且似乎有些過分，便笑道︰「沒有，怎麼會呢。」
對于女孩地心思，柯雨桐顯然要比韓笑思清楚多了。兩個閨中密友，關系雖不至于發展到蕾絲邊那麼離譜，但若是其中一人突然有了男友，另外一人固然代她高興，心中卻也有許多失落，那些所謂刁難、考察的舉動便是源于這種心態。再好的同性朋友，總是及不上這種男友關系。
韓笑思見兩個女孩在一旁輕語，也就不打擾，拎起瓶啤酒慢慢地喝著，靜靜听楚小影的歌聲，感受著與柯雨桐相握地手上傳來的情意。
楚小影一共唱了三支歌，之後酒吧開始了第二階段的狂歡。小流氓被打發了的消息已經被包間里地一眾同學所知曉，張彤等女自然是又下去瘋了。這一回馬曉是說什麼也不下去了，陸成杰、王成卻是喝得高興，起了勁頭，跟著于波一起跑下去瘋。
丁子文這時也回來了，上來找韓笑思喝酒。兩人很長時間沒見，因為韓笑思的病情和酒吧的事，通話也很少。不過他們之間地交情卻很簡單，只要情分在，便是數年不聯系也不會受影響。
兩人喝了幾杯，丁子文說︰「幸虧今天你過來了，要不然還真夠麻煩地。」
晚上酒吧里發生地事，他已經由張允那里得知了經過。即沒丟面子，又把事情解決了，很讓他高興。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要讓張允去處理，不見得能想到從全局著手。他很承韓笑思的這個情。
「也沒什麼麻煩，那幫家伙實在是太沒水平了。」一想起那個錘子，韓笑思忍不住又想笑。
丁子文哈哈一笑，說︰「什麼狗屁錘子，我根本听都沒听過。也不知道是哪來地雜碎。」所謂人爭一口氣，丁子文雖然不是黑社會，卻也算是出來混的，面子可是很重要的，所以對于錘子那個人是一听就不感冒。
韓笑思也笑道︰「那種貨色，沒什麼可听的。」
丁子文點了點頭，說︰「那個，你真要讓她從我這走？」
韓笑思眨了眨眼楮，說︰「你舍不得？」
「什麼話！」丁子文大手一擺，看了坐在不遠處的柯雨桐一眼，低下頭來用他最低的聲音說，「小影是你的人，你讓她在我這做，我就照看著她。不過說實話，她在這麼個小酒吧，的確很屈才。」
韓笑思心想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她是我的人？見丁子文小心翼翼。生怕被柯雨桐听到，似乎一切了然于胸地樣子，真是有點哭笑不得，說︰「看她自己的想法吧。她留下不會對大家有什麼影響。」
丁子文知道韓笑思讓自己收下那一萬塊錢，顯然是考慮的，屬于不佔白不佔的便宜。這位兄弟年紀雖然不大，腦子卻很靈，交際也很廣，一向是他佩服的。便也不再多問，點頭說︰「那好，就這麼著。」
丁子文酒量很不得了，喝啤酒就跟喝水似的。韓笑思雖然沒有陪他一杯杯的干。卻也喝了不少。柯雨桐在一旁越看越擔心，終于忍不住勸道︰「釘子哥，他身子不大好，讓他少喝點吧。」
「哎呀！」丁子文拍了下額頭。「我把這茬兒給忘了。對，對，你小子少喝點。」又對柯雨桐說︰「弟妹，我是個粗人。你別介意。這瓶算是我道歉的。」隨手拿起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往嘴里倒。
柯雨桐又是吃驚又是好笑，俯在韓笑思耳邊說︰「你怪我嗎？」
「怪你什麼？」韓笑思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柯雨桐嫣然一笑。說︰「那就好。」在他面頰上輕輕一吻。回過頭見丁子文那瓶酒已經「倒」完了。正笑著看著自己，不由心下大羞.
過了平安夜，迎了聖誕節，大家也差不多玩得盡興了。除了柯雨桐，余人皆有不同程度地酒精過量攝入綜合反應。因有賢妻在側，韓笑思同學的程度最輕。
離了酒吧，任濤、陸成杰等人勾肩搭背，張彤等女生互相扶持，或說或唱，結伴返回宿舍。今天學校格外開恩，不會追究大家晚歸的責任。
李婷婷腳步虛浮，兩眼朦朧，居然是醉得最厲害的一個，柯雨桐扶著她走在最後。
韓笑思看了一眼靠在柯雨桐身上地李婷婷，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不能喝就不要逞強嘛！」
「她平時不怎麼喝酒的。」柯雨桐解釋了一句，又說，「要不，帶她去我們那里？」
「好大一個電燈泡。」韓笑思笑著聳了聳肩。
李婷婷茫然地抬起頭問道︰「什麼電燈泡？」
韓笑思笑道︰「原來她沒喝多，讓她自己回宿舍吧，咱們倆回家。」
李婷婷又靠在柯雨桐身上，碎碎念叨︰「回家，我也要回家……」
「真是個累贅。」韓笑思搖了搖頭，在路邊站了半晌，終于攔到一輛出租車。
到了租房樓下，李婷婷已經睡著了，柯雨桐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她從車里拉出來。
韓笑思付了車資，見柯雨桐架起李婷婷的胳膊要往樓上走，說道︰「還是交給我吧。喝醉的人死沉死沉地，你怕是弄不動她。」
柯雨桐心下也奇怪，不到一百斤的人，怎麼就這麼重呢？說︰「我可以的。」
韓笑思湊到柯雨桐耳邊，賊忒兮兮地說︰「你該不會是怕她佔我的便宜吧？」
「胡說什麼？」柯雨桐輕輕嗔道，「你身體還沒好，會累到地。」
「我有那麼弱不禁風麼？」韓笑思笑了笑，把李婷婷的胳膊從柯雨桐脖子上拿下來，蹲低了身子，將李婷婷扛在了肩頭，朝樓內走去。
「小心點。」柯雨桐叮囑了一句，跟在了後面。
韓笑思說︰「媳婦，最近豬肉是不是漲價了？」
柯雨桐最近經常去超市買食材，卻沒有留意過豬肉價格的漲跌。正要說不太清楚，見李婷婷地腦袋垂在韓笑思後背，連同她那一頭長發晃晃悠悠地，不由笑道︰「你太壞了。」
回到屋內，韓笑思把李婷婷扔在沙發上，長長舒了口氣。
李婷婷被他一路扛上樓，一直是迷迷糊糊地，這時卻突然坐了起來，一手捂住了嘴，兩眼圓睜。
柯雨桐剛關好門，回頭見到，忙問︰「婷婷，你怎麼了？」
「她要吐。」韓笑思指了指衛生間，說︰「那里！」
只見李婷婷飛一般地沖進了衛生間，很快里面就傳來嘔吐聲。柯雨桐月兌下外套，順手扔給韓笑思，進了衛生間去照看李婷婷。
韓笑思掛好衣服，點了一支煙走到衛生間門口，見李婷婷伏在水池上，柯雨桐一手擾著她的長發，一手在她後背輕撫，水龍頭嘩嘩地開著。說道︰「吐完了給她漱漱口。」又看兩眼，搖了搖頭，回到客廳躺倒在沙發上。他今天酒喝得也不算少，玩到這麼晚，已經是倦意十足。
不多時柯雨桐扶了李婷婷出來進了臥室。韓笑思怕李婷婷醉得厲害，一回吐不干淨，打了呵欠，掐了煙頭，到衛生間拿了個盆，接了些水端進臥室。
柯雨桐已經給李婷婷除了外套，扶著她躺下了，見韓笑思進來，歉然道︰「今天就委屈你了。」
韓笑思把接了水地盆放在李婷婷一側的床邊，說︰「我倒沒什麼，委屈你才是真的。但願她喝多了不會在床上練少林組合拳。」
柯雨桐輕聲笑道︰「怎麼會呢，婷婷睡覺很老實的。」
「哦，看來你們倆經常睡在一起啊。」
「以前放假回家的時候，我經常去她家，她也經常來找我。」
韓笑思在柯雨桐旁邊坐了下來，看了李婷婷一眼，又說︰「真搞不懂，沒事喝那麼多干嘛，又沒人逼著她喝。自己把自己灌成這樣，倒也是少見。」
柯雨桐說︰「你喝起酒來也很凶的，要不是我看著，恐怕也不會比她強。」
韓笑思說︰「我可從來不會把自己灌成這副德性啊，再說我是男的，她是女的。」
柯雨桐笑道︰「你還搞性別歧視啊！」
「什麼話？」韓笑思拉住柯雨桐的手，很認真的說︰「女人喝醉了是很危險的。」
柯雨桐自然知道他話中所指，輕聲說︰「你放心，除了和你在家里，其它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喝酒的。」
「真是個乖寶寶。」韓笑思抱住柯雨桐，朝她嘴上吻去。
柯雨桐顧忌有人在旁，不敢和他久吻，伸手把他推開，有些心虛地看了看李婷婷，說︰「要不是我在，她也不會喝那麼多的。」
「你們倆的關系還真是不一般吶。該不會是蕾絲邊吧？」
「不許胡說！」柯雨桐臉羞得通紅，沖韓笑思揚了揚粉拳。
韓笑思笑了笑，把她的小拳頭握在手里，說︰「她能交到你這個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那你呢？」柯雨桐笑著眨了眨眼。
「我？」韓笑思長嘆一聲，輕輕捧起她的臉，「我祈福九世，只求見你一面，誰知竟害你跌落凡塵，真是罪孽深重。三千年道行，因我而毀，你覺得值麼？」
柯雨桐听著他的胡言亂語，怔怔地有些痴了。
次日早上，韓笑思醒來，听到臥室里有細語聲，知道兩個女孩已經醒了。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剛八點多鐘。
起來洗漱整理一番，沖著臥室里面喊道︰「我去買早餐了。」說完等了一會，沒听到有什麼指示，搖搖頭出了門。
到了外面冷風一吹，頓覺精神一振。一路小跑到賣早餐的地方，順便活動一下筋骨，驅散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的種種不適。正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多磨蹭一會，留給屋里兩人更多的洗漱時間，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看號碼，是姚永打來的，看來他還挺著急的。接起電話，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說︰「姚大警官，能不能讓人睡個安穩覺啊？這才幾點啊！」
姚永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敢情你睡覺那地方還有賣豆汁、焦圈的？睡馬路呢吧！」
韓笑思笑了兩聲，說︰「昨天晚上那事？」
「不光是那件事。能不能馬上來趟警局，我要和你面談。」
「有這麼急麼？」
「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了，我可馬虎不得。」
韓笑思听姚永的語氣很嚴肅，便不再跟他打哈哈，說︰「那好，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