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過,秋至將至,可太陽還是火辣辣的毒。按說秋天應該是個過渡性的季節,是連接夏日與冬天的紐帶。可當下「秋」的概念似乎已經不能單單靠時節來定義了,它與「夏」的界線非常模糊,似乎酷暑一過,嚴寒就來臨,天氣的緩變和「秋」這個代名詞一並給省略掉了。炎炎的夏日醞釀著懶散和汗水,孕育著**和渴望,等有一天汗水還沒有流干就直接凝結成了霜,你會突然現已經站在了秋天的邊緣。向前方看去,遠處的嚴冬已卷著呼嘯的西北風,一臉熱情的撲面而至了。
街上的人群一如既往的擁擠,這使我蹬車的頻率不得不時而快,時而慢,時而停,時而行;也使得沈妙時而扶後車架,時而拽我衣服,時而攬我的腰,時而又松開;更使得我們的關系時而同學,時而朋友,時而情侶,時而又什麼都不是。
人行道上人滿為患,快車道又飛車如梭,我只能沿貼著瓷磚的柳蔭小道顛顛簸簸的緩緩前行。這期間,我很是希望沈妙能主動提出下車走一段路,可她始終興奮于街上的紅男綠女。我也只好無奈的嘆口氣,覺得攤上這樣的姑娘就如同是搞革命的年代里下鄉知青遇到一朵花,只可惜是杏花而不是桃花,更可惜的是這朵杏花似乎並沒有出牆的意思。
花園路口有十幾個梳著披肩的小姑娘在跳一種不知名的舞蹈,隨著一種不知名節拍,她們時而整齊的前後劈腿,時而散亂的側身擺臂。我很欣賞這種凌亂的擺臂方式,覺得她們亂的很有節奏感。
我忍不住對沈妙說︰真是個好舞蹈啊,太好看了!
沈妙皺眉說︰有點亂吧。
我說︰你不懂,這是一種藝術!亂中有序,追求的是一種意境。
這時,她們的教練關了音樂,大聲訓斥道︰怎麼還這麼亂呢!都練了三個禮拜了,一點進步都沒有,不像話!
听完這句話後,沈妙在後面捂嘴偷笑。
我轉移話題說︰沈妙,你能劈叉嗎?
沈妙說︰小時候練芭蕾那會兒沒問題,估計現在不行了。
我說︰我能劈下去。
沈妙吃驚的看著我說︰真的假的啊?
我說︰劈是可以劈下去的,就是下去以後可能永遠也起不來了。
沈妙笑著說︰哈,你真逗。
我突然想起來,此行的目的地尚不明確。行程路線一直都是由沈妙定的,我只負責騎車,地位就像民國時期拉洋車的力夫,甚至還不如他們,因為我連賞錢也沒有。
我說︰對了,我們這是去哪啊?
沈妙說︰去見我哥。
我假裝遲疑一下,說︰這樣不太好吧。咱們的關系還沒有確定,你就帶我去見家人,也不征求我的意見,我會不好意思的。你知道,其實我是個很保守的人。
沈妙嚷道︰切,你想太多了吧!老師不是說了麼,街上治安不好,我怕一個人去出什麼意外,這才想到你的。
我不禁猛然失落,悶聲說︰搞了半天,我被搞成了你的私人保鏢,而且還是免費的。
沈妙安慰說︰別傷心啦,待會兒給你吃好吃的。
在「好吃的」的誘惑下,我的心理平衡了。邊沖著路邊的行人微笑,邊思考待會跟沈妙的哥哥在一起吃飯時要不要露一下我的兩條龍,想我只身一人去見傳說中的大哥級人物,是不免有點緊張和膽怯,但若我把雙龍給施展出來,在氣勢方面就立刻不處于劣勢了。
不過怕的就是他也露出呃沈妙聲稱的「龍**比我的個兒都高」的巨龍出來,那麼相形見絀之下,我的自尊,還有我的龍的自尊,將會一齊被傷的體無完膚,我會恨自己有眼無珠,我的兩條龍也會恨不得將我「雙龍戲珠」。
這一帶的建築物明顯比別處高大,人群也更擁擠。當然,地面也更髒亂。
因此,它應該算是個繁華地段。
在中國,我覺得一個地方的繁華程度跟地面的髒亂程度是成正比的。因為熱鬧的地方人雜物多,群眾又普遍比較灑月兌,吃完東西,垃圾隨手一丟,給保潔人員充分實現其社會價值提供了平台。
正是由于有這樣一批敢于隨意扔,樂于不衛生,不怕被罰款,不愁沒人撿的大無畏者的存在,才挽救了另一批溫飽尚未解決的下崗職工的生活,為他們的再次就業創造了不可多得的機會。
所以,面對這些默默制造垃圾的人們,我們不僅不能橫加指責,還要感謝他們的卓越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