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龍騰 第一百五十一章 隔牆有耳

作者 ︰ 德遠

登州,宋時歸京東東路管轄,屬于州府九個等級中的第七等「上州」,別稱「東牟郡」,下轄蓬萊、文登、黃、牟平四縣。

登州位于山東半島的最北端,與遼東半島的老鐵山隔海相望,構成渤海灣的天然門戶。古蓬萊就是邊防要地,東部海域一旦有事,都以這里作為軍事基地。秦朝末年,齊王田橫曾經在這里屯兵以抗韓信。隋朝開皇十七年(公元597年),隋煬帝曾派大將從此揚帆泛海征討高麗,後因海上狂風襲擊,船多飄沒而還。隋大業七年(公元611年),隋煬帝下昭征討高麗,敕元宏嗣前往東萊海口造船,次年遣人分別自海道趨平壤,討高麗。唐貞觀十八年(公元644年)、貞觀二十一年、貞觀二十二年先後三次派大將從蓬萊出,乘樓船泛海襲擊高麗。唐玄宗開元二十年(公元732年),渤海國派兵從海道搶掠登州。元代海運勃興,運道必經登萊。明初派馬雲、葉旺等撫定遼東,亦由登萊渡海駐遼東半島上的金州。明代,登州人戚繼光承襲父職,負責整個山東沿海的防倭軍事。由于戚繼光治軍嚴明,往昔積弊為之一掃,山東沿海防務日趨穩固,後因御倭有方,升任參將調往倭患嚴重的江浙沿海領導御倭斗爭。

當然了,上面僅僅是給大家介紹了登州的一些歷史概況。而此時,張越先帶著他的十名隨從正從登州城的北門進入了城里,順著大路前走百米,就是這座小城的繁華地段。

城中酒樓高入天,烹龍煮風味肥鮮。公孫下馬聞香醉,一飲不惜費萬錢。招貴客,引高賢,樓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欄桿彩畫檐。

這是宋話本《趙伯升茶肆遇仁宗》中的一《鷓鴣天》,是宋仁宗微服來到城中,看見樊樓所出的一番感嘆。這詞並無出色處,可是它的意義在于利用皇帝的視角,突出了酒樓在城市中特殊的地位。

在宋代以前的城市里,高樓並非沒有,但都是皇宮內府,建築供市民飲酒作樂,專事贏利的又高又大的樓房,是不可想象的。只是到了宋代城市,酒樓作為一個城市繁榮的象征,才雨後春筍般展起來了。

登州城市規模在宋代並不大,充其量也只能算個中小城市,但其城市繁華程度卻不亞于周圍的那些大城市,比如青州、密州、濟南府等等,很可能,與它是一座港口城市並海上貿易比較達有直接的關系吧。

上面說了,城市的繁華以酒樓林立作為象征,登州的這條名為「澄樓街」的街道,就是以街道兩側林立的酒樓中最出名者「澄樓」而命名的。

張越先一行人剛進街口,先期進城安排食宿的一名軍士就迎了上來,低聲向張越先請了個安,然後在前面指引著進入街道。張越先四周看了看,滿眼悠閑的行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平和的笑容。他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動。那個軍士見王爺沒跟著前走,遲疑了一下,走過來說︰「王爺,請你先到館子用膳吧?」

張越先看了他一眼︰「時壯士和小姐在哪里?」

那軍士楞了一下,搖了搖頭。

張越先皺了皺眉頭。舒卞走上來,問那個軍士︰「給王爺安排的什麼所在?」

那軍士答道︰「我已經打探了,這里最有名的就是街後的那家‘澄樓’……」

舒卞點了點頭,回頭對張越先說︰「王爺你先去用膳,我和幾個弟兄去尋找時遷和小姐,找到後去‘澄樓’與你們會合。」

張越先點了點頭,然後跟隨著那名軍士往街里走去。

澄樓,與周圍其他林立的酒樓相比,沒有什麼特別出奇的地方。同樣地,門也排設著用朱黑木條互穿而成的杈子,用以擋攔那些隨意向里面沖撞的人或者馬匹。同樣,澄樓的門也扎縛著彩樓歡門,不過,這里的彩樓歡門是兩層結構的,顯得比其他酒樓門的彩樓歡門更華麗更氣派——前面正中突出一個平面作梯形的檐子,每層的頂部都結扎出山形的花架,其上裝點有花形、鳥狀等各類飾物,檐下垂掛流蘇……

門前,規規矩矩站著兩個伙計,他們頭戴方頂樣頭巾,身穿紫衫,腳下絲鞋淨襪,對人彬彬有禮。一看見張越先等一行人走了上來,就打著輯手恭身低聲往酒樓里相讓。

彩樓歡門使人未入酒樓前,就感受到了一種華貴的氣魄,進入酒樓內,更可感到其壯美,因樓內裝飾上了只有皇家貴冑才可以用的藻井,即天花板上凸出為覆井形飾以花紋圖案的那種木建築。

澄樓是這家酒樓的簡稱,真正的完全稱謂則是「澄沁園子正店」。只有穿過這家酒樓人聲鼎沸的天井到後門,再由兩個依然是頭戴方頂樣頭巾、身穿紫衫、腳下絲鞋淨襪、對人彬彬有禮的年輕伙計引導著走入一條碎石鋪就的甬道,然後便進入了一處有野卉噴香、佳木秀陰的廳院。立刻,張越先就感覺到十分的心曠神怡。

這種迥異于富麗堂皇的皇家園林,帶有簡、疏、雅、野特征的住家式宅園酒樓,是宋代城市私家園林風格的一種變化。這種園子酒樓,在大的城市如汴梁、應天府、河南府等十分的普遍,但登州這個地方卻只有「澄樓」這家,也可以說,這里是登州比較高級的消費場所吧。

廊廡掩映,吊窗花竹,各垂簾幕,修竹夾牖,芳林匝階,春鳥秋蟬,鳴聲相續,五步一室,十步一閣,一路走過,讓勞碌苦行的旅人有回家的感覺。張越先的這種感覺尤其的強烈,他先想到了杭州的吳府,同時,囡囡的身影就浮現在眼前,然後是吳玉奴、吳家老爺以及吳家的三位太太……

嚴致堯見張越先的神情先是很愉悅,隨即又目光暗淡、心事重重,不明白他何以情緒變化如此多端,不敢多問,陪著張越先慢慢跟隨那個領路的伙計前行。

那個伙計領著大家來到一個小庭院前,小聲對張越先說︰「客官您是先用膳呢還是先洗浴?」

張越先听到洗浴兩個字,頓時感覺周身癢,汗水粘著內衣有種說不出的氣味散出來,馬上說了句「先洗洗干淨再吃東西吧」。

那伙計把張越先一伙人徑直帶進庭院內。馬上有另外幾個伙計迎將出來,殷勤地打著肥諾引導大家進入里面。

嚴致堯把伙計叫到跟前,小聲吩咐把張越先安排到單獨的浴室里,並叫他們一定要侍侯好,而他和其他軍士則到另外的一個浴室抓緊時間洗浴。

張越先泡在盛著熱水的大木桶之中,感覺周身通泰,舒適之極,氤氳的水蒸氣繚繞在小浴室之中,夾雜著好聞的桂花香氣。

兩名白淨身體上只掛著兜肚抹胸的漂亮女孩子站在木桶旁,不時用小手把桶里的熱水撩到張越先的身上,並用細麻巾擦拭他額頭上滴淌下的汗水。

此時,張越先的心思卻不在這兩個女孩子身上,他正在樹立著耳朵听著隔壁兩個男人的對話。

浴室的牆壁是用木板隔斷的,所以並不隔音,隔壁的說話聲並不大,但是,張越先還是听的很清楚。

「彥游兄真個棄了河北西路提點刑獄不作了?我輩追求個功名不容易啊,這樣輕易放棄,豈不可惜!」

「劉某祖上世代務農,直到為兄這一代才出了我這個進士郎,本想勤勉仕路,博個封妻蔭子,豈料生逢亂世,為今之計,只好全身而退,保全身家性命要緊啊!」

「難道……朝廷竟然沒有人想出對策抗拒金人擾邊不成?」

「我的知州大人啊!金人此來,可不僅僅是擾邊那樣的簡單啊!當初,太上官家盡用蔡京、童貫等賊,縱容彼輩把持朝綱,朝廷之中,梗直忠貞之士所剩無幾,金虜去歲南下圍困京城時候,全仗李剛李相公和種師道種老經略等人堅決,才阻止了當今聖上外巡,保住京城不失。金虜北撤,李相公便受人陷害,被無故撤職,趕出朝廷。當今朝廷,宰執重臣庸繆不才,忌嫉賢能,動為身謀,不恤國計,所謂社稷之賊也……」

「彥游兄未免言過其實了吧,當今聖上,英明神武,當值宰輔也是……」

「你才彥老弟不用拿官面上的話來搪塞為兄了!這個所在,你我赤條條的還說那些東西做什麼啊,為兄引你為知己才說了肺腑之言,如果知州大人不喜歡听,就當草民放屁了成不成?」

「彥游兄大可不必生氣,我也是同老兄開個玩笑罷了。據為兄所言,金人不僅僅是擾邊那樣簡單,難道情況很是復雜嗎?金人再次侵擾,所為不過金帛子女罷了。我大宋國力雄厚,財帛巨萬,多與金人些個,讓他們滿足而去不就行了……」

「哈!哈哈!多與財帛,多與財帛!真要那樣就好了!金虜此次前來,圖的是我大宋花花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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