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安玉海走出自己的房間,一眼看見堂屋的兩把太師椅拼在一起,英子裹條被單像個小狗似的蜷縮在上面。
一看這情景他一肚子的氣,上去推了一把妹妹。
英子一睜眼,現哥哥站在她面前。
「哥,你起來了?」安玉海手指著英子的房門,壓低嗓音說︰「那兩個家伙還在那里面哪?」英子沒搭話,用手指攏了攏頭,起身疊被單。「我問你話哪,你怎麼裝听不見?那倆小子走了沒有?」「你不會自己看去。」安玉海氣的不再理英子,上前去一把掀開門簾。只見老蔣和小軍兩人一人一頭睡的正香。安玉海一摔門簾,轉身對英子說︰「趕緊的,叫他們起來走人!這天一亮叫街坊看見算怎麼回事。」英子端臉盆洗臉、梳頭,不理睬哥哥。安玉海提高嗓門,說︰「你這孩子怎麼回事?我說你呢!」「要叫你自己叫。」安玉海站在屋子當間看著英子忙來忙去不理他,很想上去給這個越來越不服他管的妹妹結結實實一巴掌,可他不敢,他太知道英子的脾氣了,把她惹急了,她可什麼都做的出來。而且他也知道,這個家離開他可以,離開他這個妹妹不行。
「我出去吃早點去,待會兒我回來,那兩個家伙再不滾蛋,我可跟你沒完!」安玉海給了自己一個台階,然後狠狠一摔門出去了。
早上,胡同口到處彌漫著炸油餅的香味。
安玉海最喜歡吃油餅,尤其是糖油餅。抹在油餅上帶點焦味的那一層糖,脆脆的,咬起來咯吱咯吱,那叫一個香啊。小時候安玉海早上沒起床,一個糖油餅,一個焦圈,一碗豆漿,已經擺在他的床頭,還沒睜眼就能聞見油餅的香味。早點的樣很多,有糖火燒、薄脆,有面茶、炒肝,每天早上不重樣。但是每天早上不管吃什麼,一定少不了糖油餅。那時候家里有老媽子伺候著,哪像現在,吃個油餅還得自己起早來買。
安玉海仔細盯著賣油餅的在油餅繼子上刷一層厚厚的糖,然後把繼子 薄放進油鍋里炸。乘著炸油餅的當,他往豆漿碗里蒯了兩大勺白糖,然後大口喝了兩口豆漿。
家里的早點往常都是英子買,安玉海從來不買,因為他是工作的人,工作的人辛苦,沒工作的人理所當然要給他這個工作的人買早點。
安玉海三口兩口吃完了糖油餅。又要了一個油餅拿紙繩穿著往家走,剛走了兩步,突然想起家里的情景,心里一陣懊惱,三口兩口把那個油餅也給吃了。「我有病啊,給那丫頭買油餅,讓她吃飽了有勁再跟我作對。」
安玉海抹著油嘴,一抬頭,看見正往家門口搬爐子的偏頭,他心里一動,走過去。
偏頭看見安玉海,急忙招呼︰「玉海哥,早啊您。」安玉海點點頭,沖偏頭招招手,小聲說︰「福子,你過來一下。」偏頭走過來,問︰「玉海哥,您找我有事?」「那什麼,我,我請你喝酒。」「呦,這大早的,喝的什麼酒哇,您有事盡管說。」安玉海像是用手撕肉絲一樣細細慢慢一絲一縷地把侯秉忠的事跟偏頭說了。說完之後,他注意看著對方有什麼反映。果然不出他所料,偏頭一听就火了。」「這也忒欺負人了吧,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別啊。您放心,有我呢,您等著,這事不難。」「福子,我可跟你說,那伙人不善,人還多,那姓侯的可不是什麼善主,他能說的出來就能做的出來,所以我勸你小心著點,實在不行咱們就算了。」「別價大哥,您這不是在打我嘴巴嗎。您等著,待會兒我就找他去。」安玉海磨蹭了一下說︰「要去你早去,要不他又去廠里了。」「行,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