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新順站在門口,听見了怡娜剛才說的這番話。他想上前攔住怡娜,可是腳就像被什麼絆住了一樣,怎麼都邁不開。馬容英眼睜睜看著怡娜上了樓,氣得朝著怡娜的背影大叫了一聲︰「白眼狼!」她轉身看見齊新順,馬上氣不打一處來,沖到她男人面前喊道︰「你怎麼不說話啊,啊?子不教父之過。哼,這都怨你,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帶的好頭!我敢拿腦袋擔保,她今晚出去沒干好事,準沒干好事!那個自行車是誰的?準保是那個男的的。你現在還是不打算管嗎,啊?那等到哪一天你的寶貝女兒給你丟人丟到家了,帶回**個野漢子,挺個大肚子回來,你心里就舒坦了是不是?天啊,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大人沒大人樣,孩子沒孩子樣,我還有什麼盼頭哇。」齊新順把頭轉向一邊,表示不願意听馬容英說話。
馬容英一看他這樣,更來氣。「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家了,不想要你就早吭聲,我帶著孩子走。」現在的馬容英不比原來,從齊新順「那個事」不行開始,她不再覺得低人一等,說話風在吼、馬在嘯,理直氣壯,聲音大了不少。
怡娜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她坐下來,她想靜一靜,想想剛才生的一切。她隱隱覺得還在痛。就去了廁所,現內褲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怡娜有點害怕。例假剛剛來過,怎麼又流血了,是不是跟剛才沈小軍那家伙干那事有關。她找了一條干淨的內褲換上,鳴娜進來的時候,怡娜順手把那條髒內褲扔到門後的洗衣盆里。
鳴娜進來是想問問怡娜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家里,怡娜最親近的姐妹就是鳴娜了。
「你是怎麼回事?」鳴娜一邊摘掉怡娜頭上的枯樹葉一邊問她。「沒怎麼回事。」怡娜不想說。「那媽剛才跟你嚷什麼呢?」「沒嚷什麼。」「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鳴娜不再問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怡娜。怡娜受不了這樣的注視,說︰「二姐,別這樣好不好,其實也沒什麼,我就跟人在外面呆了一會兒,媽就成那樣了,她就知道沖我嚷嚷,大姐回來再晚,怎麼從來沒見她急過,她就是偏心眼。」「媽急也是為你好,她要是不急,她就不是咱媽了。你跟誰在外面?怎麼讓值班的人把你帶回來了?」「正好踫上執勤的唄,我什麼壞事也沒干,就在那樹叢里坐了一會兒,那幫人就大驚小怪,好像抓住了一個搞破壞的階級敵人。二姐你沒見當時他們那個緊張啊,辛虧他們手里沒槍,有槍的話,肯定就開槍了。」怡娜說完笑開了。鳴娜知道她這個妹妹一向大大咧咧,什麼事都不往心里去。「大冷天,你沒事好好的怎麼跑樹叢里呆著去了?」怡娜現自己說漏了嘴,「啊,不是,是樹叢旁邊。二姐,你那麼認真干嗎啊?別這樣看著我,我真的沒干什麼。」鳴娜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你要是不跟二姐說實話,那你的事以後我再也不听了。」說完鳴娜起身就要走,怡娜急忙拉住她的手,說︰「別,二姐,你別走,我跟你說。」見鳴娜坐下,怡娜又說︰「可二姐你得保證這事跟誰都不許說,連爸媽都不能說。」鳴娜點頭答應,怡娜不放心地說︰「他們就是逼你,你也不能說。」「我保證。」鳴娜把事情的經過跟鳴娜講了。「二姐,我當時挺害怕的,可現在又不害怕了。反正我們倆好了,別人管不著。」
鳴娜听怡娜說完,才知道事情比她想的嚴重多了。在她剛才走進這間房間的時候,她還猜想了很多人,但是絕沒有想到那個人是沈小軍,更沒有想到那家伙會得逞。盡管心里著急可是她表面上不露聲色。她想這事不用她提醒我,我也不能跟爸媽說,要是說了,還不定惹出什麼事來呢。「你和他什麼時候好上的?」「沒多久。就是在冰場滑冰,他過來教我,就這麼簡單。一開始我也不願意理他,我知道咱家和他家的關系,可他老是纏著我,老帶我回家,所以就好了。而且他還為我跟冰場上的人打架呢。」「跟誰打架?」「也是上冰場滑冰的一幫子,是什麼紡織部的。打頭的那個叫鐵軍。那人我原來不認識,他過來拍我,叫沈小軍看見了,倆人就打起來了。他們倆給拉派出所去了,到派出所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倆原先都認識。好像原先就有過結,這次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怡娜說完又笑了,看上去心情不錯。「怎麼,你也給帶到派出所去了?」「啊,去了,不去不行。不過我說我誰都不認得,那個臭警察把我訓了一頓,就把我給放了。得虧沒叫家里領人,要不事情就鬧大了,你看媽那勁,殺了我的心都有。二姐,你別緊張,我又沒出什麼事。冰場上經常有為女孩子打架的事,比如說那女孩長得漂亮,又飄,兩邊的人都看上了,那怎麼辦呢,多簡單啊,打架啊。看誰能打得過誰,誰贏了那女的就跟誰。你知道嗎,有時候是三邊的人打架,冰場上上百的人打架,冰球棍、冰刀都上了,警察來了都趕不散,除非底下的冰咯啦啦一響,人們呼啦一下就都散了。我看那些人說是玩命打架,其實還不是給人看的,還是怕死,怕掉冰窟隆里,嘿嘿,還挺好玩兒的。」「好玩兒?你是不是覺得有人因為你打架,你特別光彩?」「那當然啦,我們幾個經常去冰場的姐妹只有我還沒有人為我打架,特沒面子。不過這下好了,我也不比她們差了。就是拍我的人份兒不大,紡織部的,真土,要是軍委的,或者是總參總後的都行,哪怕是空軍大院的也行啊。」怡娜有些遺憾。鳴娜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就問︰「那沈小軍真的喜歡你嗎?」「啊,當然了,二姐你這問的不是廢話嗎,不喜歡他能為我跟別人打架啊,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嘛。」「他光為你打架,還為你干什麼?」怡娜想了想,說︰「也沒為我做什麼。請我去老莫吃了一頓飯,你知道嗎二姐,老莫的紅菜湯一點都不好喝,跟刷鍋水似的。你知道我喜歡吃那里面的什麼?我喜歡吃那的雞蛋炒飯。雞蛋炒的特別女敕,特別好吃……二姐你去過那沒有,哎呀,那里面可高級了,去那的人都是干部子弟。我一進去,那些人都不吃飯了,全都看我。」鳴娜打斷她的話,說︰「怡娜,今晚你們真的沒什麼嗎?」怡娜听了猶豫了一下,說︰「好像也不能說沒事,他親我來著,後來還跟我……」見鳴娜看自己,怡娜停住不說了。「他還跟你干什麼了?」怡娜搖搖頭,說︰「哎呀,反正挺惡心的。他把我的褲子給扯下來了。那時候我真的是急了,可他的胳膊死死地盯著我,我根本就不能動換。二姐,我今天才大概明白這男的和女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真惡心,惡心死了。」鳴娜一听這話,心說完了。沈小軍這個家伙根本不可能喜歡怡娜,他分明是為了報復有意干這一切的,而且已經讓他得逞了。最可氣的是怡娜竟然就一點都不以為然。她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問︰「以後你打算怎麼辦?」「二姐你真是,就這麼著唄,我們倆都要當兵去,當兵以後的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那你喜歡他嗎?」「不知道。如今大院里沈小軍的份兒挺大的,誰份兒大我跟誰唄。他長的說不上太帥,就是個兒高點,可架不住他有錢,對我也大方。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剛開始我也害怕,咱們兩家有他哥那事在那放著呢,怎麼想怎麼別扭,可是架不住他對我特好,我也就被他感化了。他跟我說他一直喜歡我,也是因為怕院子里和兩邊家長的壓力,所以一直不敢跟我說,正好我們倆都去冰場,就很自然地好上了。你不知道,你別看沈小軍那人表面上粗粗拉拉的,實際那人可心細了,尤其是對我,他說跟我好了以後,他連看都懶得看別的女孩。」「他那麼說,你就信。」怡娜听鳴娜這麼說,愣了一下,急忙辯解說︰「真的。一開始我不相信,後來我跟他在一起,我注意觀察了一下,他真的不怎麼看其他的女孩。」「爸媽肯定不知道這事吧?」「還敢讓爸媽知道,那我還活不活了?!」「那他們家肯定也不知道了。」「那當然了。所以對這事我心里基本沒譜,咱們兩家算仇家吧,那仇家的兒女結親那是不可能的事。」「知道不可能你還跟他出去,還跟他好。」「我管不住我自己嘛。他一來找我,我好像不由自主就跟著他走了。」「怡娜,我覺得你還是別跟他再來往了,你們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我知道。我可不要什麼結果,我這麼小,以後變化還大著呢,先玩著唄。我跟他其實就是玩玩。」鳴娜覺得這里面的事情好像不僅僅是玩玩那麼簡單的,可是她這個傻妹妹好像自我感覺還不錯,誰的話都听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