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個人會在她家?!!!
段玲瓏在心底尖叫出聲,過度震撼的做不出往日溫婉的笑容,只能板著一張臉,向安逸之行了一禮,「王爺。」
她有著公認的好身段,但用楚天醉的話說就是,脖子太硬,讓這丫頭低頭行個禮,就跟讓人宰了她似得。其實哪有那麼夸張?只不過是看不見謙卑,倒是有骨子硬氣在罷了。
上前扶了一把,別人是虛扶,安逸之可是實打實的扶,那只攥著段玲瓏的手,差點讓她臉冷臉都保持不住,偏偏這人還很惡劣的低聲說了一句︰「我喜歡你叫我卿卓。」
……什麼斯文?什麼可愛?都是放屁!這個斯文敗類!段玲瓏在心底狂吼了一通,垂著頭,貌似嬌羞的說道︰「不敢。」然後就是不著痕跡的往自家老爹那邊退了一步。
「玲瓏,去找你四姐夫來。」段老爺似乎也不想玲瓏跟安逸之多做接觸,急忙忙的支走了她。對上安逸之那雙玩味的眼楮時,也只是不卑不亢的笑了笑,說︰「老朽尚有些事情想請教王爺,請上座。」
段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們的七小姐很不爽,比前年那鍋酒莫名其妙變成醋的時候,還不爽。所以當她沖進楚天醉獨住的小院時,兩個原本一臉羞怯的、正在跟楚天醉說話的小丫頭,臉立馬就變的刷白,行了禮,沖了出去,後面那個還被自己的裙角絆住,差點摔了個跟頭。
看著段玲瓏毫不客氣的端起自己的茶杯,咕嘟嘟幾口,就灌了下去,楚天醉心知肚明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渴了。」段玲瓏還不知道楚天醉已經得知軒親王入住段府的消息,或者說,她還沒有意識到一個上位者的情報網會有多強大,強大到她昨天才跟安逸之在廣味樓糾纏,一個時辰之後,楚天醉就已經面沉如水的捏著探子送來的情報了。
太快了,這次安逸之的慶城之行,著實快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為什麼?一個小小的行賄案,值得他一個親王日夜兼程的趕過來?還是說有其他什麼目的?
「青絲、紅線呢?」光天化日之下的闖進來,可不是玲瓏的風格,她從不做出格的事……或者該說,做的時候從不曾被人抓住,就像那天晚上啃他的那一口。楚天醉默默的扯回被玲瓏當做手帕擦了擦嘴的袖子。
「沒帶出來……」段玲瓏頓了一下,沖口說道︰「二哥哥,如果……」如果我嫁給你,你能保我全家平安嗎?
這句話她沒問出來,怎麼保?二哥哥是南楚的王爺,怎麼在安國境內保段家平安?舉家南遷嗎?不可能的,段家百年的基業在安國,段家的祖墳在慶城,段氏上百的族人還扎根在這里,怎麼遷?不能遷……
「玲瓏,」扭著衣袖的手上覆著一片溫暖,她的懊惱無措都被看在眼里,楚天醉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說︰「不要慌。」
不該慌的……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只是現在突然發現現實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也許,她無法尋一處僻靜的院落安安靜靜的過一生。
楚天醉也在煩惱,安國就是個砝碼,誰動它,天平就會往誰那邊偏,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大的壓力。如果他此時站出來與安逸之對峙,必然會吸引其他幾國的目光。十幾年前才剛剛經歷過大亂的南楚,目前還只是休養生息的階段,這樣做是個很不明智的選擇。
那就只好從暗處來,慢慢的將段家從這局中擇出來……
「玲瓏,那封信你看過了嗎?」當初這封信是父皇臨終前寫給師父的,他自己也不曾看過,只是這次被皇兄派出來,才知道有這麼回事。那場陰暗的偷襲與暗殺中,拿著行李細軟的確實是玲瓏的娘親,但信究竟在不在里面,誰也不知道。只是在問起時,師父並沒否認。
「應該吧……」段玲瓏回答的很是郁悶,雖不記得看沒看過,但知道內容,應當就是看過了吧?為什麼她忘的了別的,就是忘不了這封信的內容呢?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記憶中母親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誰也不能給……誰也給不了了。
應該?楚天醉為著玲瓏的話皺了皺眉頭,「玲瓏,把信給二哥哥,好嗎?二哥哥來想辦法。」為今之計是越快將眾人的目光從段家引走越好,最好引回南楚去,將段家從中剔除。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最缺的,也是時間。
「我……」
「七小姐,王爺正派人到處找你呢?」青絲一溜小跑著從遠處奔來,臉上的神情有些焦急,想是已經找了她好一陣子。
「別跟他獨處,別與他長談,能避就避……必要的時候,請他喝杯酒。」軒親王不能喝,是安國上層盡人皆知的事情。楚天醉曾經听人說過,這位王爺是出了名的三杯倒。
段玲瓏前面還在點頭,听到最後一句,不解的看向楚天醉,見他眼神堅定的點了點頭,便也跟著點了點頭。二哥哥說的,應該沒錯。
獨處……他王爺一發話,誰敢守在一旁?
長談……他王爺不開口,誰敢走?她能折騰自己,可不能折騰家里人,更何況,還有三姐擺在那里呢。
至于避不避,她在自己的家里,還能避到那里去?就算縮回自己的院子,人家隨便來上一句,她還不得是眼巴巴的趕過去?
所以段玲瓏很爽快的用了最後一招,上酒。
「這是長干,用基酒兌了蜂蜜、泡了青梅釀制而成的。」
酒盞被往前推了推,清冽的金黃色酒液晃動著,安逸之在段玲瓏略顯期待的眼神中舉起酒盞,還沒踫到唇邊,就又放了下來。
「帶我看看你住的地方。」
段玲瓏的心僵了一下,依舊笑著勸道︰「王爺喝了再去,也不遲。」
壞笑著晃了晃手指,安逸之突然靠的很近,「把我灌醉了,你想干嘛?」
…………剁碎了做花肥!
側了側臉,段玲瓏鍥而不舍的接著說道︰「這酒很淡的,王爺嘗嘗看。」
「卿卓。」
突然噴在臉上的熱氣讓段玲瓏驚的幾乎跳了起來,從脖子慢慢向上蔓延的紅色,就像她心底慢慢升騰的怒火,很快就要冒頂了。
「王爺請自重。」
「卿卓。」安逸之死死的扣住玲瓏的手臂,大有她不叫,就不放手的意思,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一邊惱怒的想要掙開自己的手,一邊還要勉強掛上一臉假笑,心中暗爽的同時,一點沒有恃強凌弱的自覺。
「不敢。」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段玲瓏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怒氣,不斷告訴自己,不能惹,這個人不能惹。
輕笑一聲,安逸之得寸進尺的抬手撫上玲瓏的臉蛋,「怕什麼?你是我的妻。」
「是妾。」段玲瓏銼著牙根糾正。
安逸之挑了挑眉毛,有些不可置否,「你叫,沒人敢說什麼。」
……她就是不想叫啊!
「來,叫一聲,我听听。」
安逸之那種‘妞,給爺笑一個’的口氣,徹底激怒了段玲瓏,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這樣調戲過?手被制住,她用了最直接、最快速、最見效的法子,一口咬住安逸之的手指,淡淡的血腥味瞬間溢滿唇齒。
混亂風就要來了--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