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單位臨時組織外出,實在是沒有來得及準備,今天我努力加更,盡量補足前兩天的損失……狂汗……)
「小哥哥,你怎麼了?」
兮君揉著眼楮,不解地詢問。
盡管少年在感覺女孩醒來的同時便收斂了所有情緒,但是,敏感的女孩仍然不認為是自己方才看錯了少年的神情。
劉病已沉默地搖頭︰「我沒事!」
他不想說,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你有事!」兮君已經完全清醒,握著他的手,很認真地反駁,十分篤定卻沒有再追問,而是微笑著說︰「小哥不想說是不是?就像我不想跟別人說阿母與阿弟一樣……嗯!」
體貼的話語因為少年的擁抱而中斷,大漢的皇後在最初的驚訝後便安靜地靠在少年的懷中,小手輕輕拍著少年的後背,直到少年松開手臂,她才很鄭重地對他說︰「小哥哥,不管有什麼事,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
女孩眼中的悲傷仍然未退,卻以真誠的態度關心著這個「小哥哥」,她說︰「因為,只有關心你的人才會看到你的難過……」
劉病已輕輕點頭,忽然很想對她說出一切,但是,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對傷心的女孩道︰「是的!所以,兮君,不要讓我們擔心!」
兮君點頭應承,卻只是應承,眼中的悲傷不曾稍退半分,讓劉病已無奈地嘆息,隨即就听到她猶疑的聲音。
「病已哥哥。你說這世上是不是真地有神靈?」——
是不是舉頭三尺有神靈。人在做。天在看。于是。她看著一條人命枉死卻不言語。她地弟弟便撒手辭世……
「沒有!」劉病已根本沒有考慮哪怕一剎那地時間。便斬釘截鐵地給了答案——
若是真地神靈。他地父祖家人……豈會有那般遭遇!
「兮君。這世上沒有神靈!」劉病已嚴厲地重復著自己地答案。即使看到女孩已是一臉蒼白。也未曾緩和一半語氣。「即使人命天定。也不代表就有神靈掌控一切!」
有些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告訴自己——就算有。他也會把自己地命運從神靈手中奪回!
十歲地少年抿唇冷笑——
就是如此,所以,他的一切不需要那些人來安排!——
即使他傳承著那個人的血脈,並因此背負那些人的期望。也不代表他就一定要按照他們地期望,走向那樣的未來!——
本該如此!
兮君仍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看到劉病已不再是一身彷徨無助的掙扎茫然之色。她心中稍安,也就沒有更多地想法了。自然而然地,便不再追究神靈這種虛無飄渺的問題。
「小哥哥。你怎麼會來的?不是說已經拜師了嗎?」兮君終于想起——他不該來這里的。
劉病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先生有事,放我們這些長安籍的弟子回家。我听許丞說你病了。便悄悄來看看。」
他沒有家,卻不能不回掖庭。
兮君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他一會兒,嘴一癟,不高興地道︰「小哥哥說給我帶禮物地!」
劉病已一愣,頓時尷尬地撓頭——因為是突然被告知要回來,他沒有機會去準備禮物,當然,他的確也把這事給忘了。
兮君僅僅郁悶了一會兒,便想到補救的辦法,她很認真地對劉病已說︰「小哥哥,你答應我的禮物……都送給我弟弟,好嗎?」
他答應地都是一些小玩意兒,並不希罕,只不過是民間小兒才會玩的簡陋東西,兮君也罷,她地弟弟也罷,都不曾接觸那些東西,因此,听劉病已描述後,她才會那麼上心。
「好!」劉病已立刻便答應了。
幾天之後,劉病已十分後悔自己當時答應得那麼爽快了——
因為是無服之殤,上官鴻已經下葬,地點也很清楚,就在茂陵的上官家墓地,確切地說,就在其母之墓地東側。
作為先帝遺詔的輔政大臣,霍光、上官桀等人都是可以陪葬茂陵地,自然,他們也就將家人葬在了自己的墓地附近。
霍幸君逝後,葬茂陵郭東,那里便是上官桀劃定地墓地,霍光選定的墓地在上官家的北邊,再北便是衛青、霍去病的墓——這種位置顯然也沒有人敢跟霍光爭。
先帝建元二年初置茂陵邑,本槐里縣茂鄉,周回三里,在長安西八十里——
這意味著,劉病已必須自己想辦法去茂陵!——
劉病已很懷疑,兮君根本就是很清楚這一點,才故意提這種要求的!
站在橫橋北首,極目東眺,劉病已有些懷疑——那麼遠的距離,僅靠步行,自己能不能到達茂陵?
掂量了一下背上的包袱與腰間的荷包,劉病已無奈地搖頭——之前為了買那些小玩意兒,已經耗費了他不少零用,剩下的這些錢只夠他在先生處的正常開銷。雖然張賀與史家對自己的一切用度都很大方,但是,畢竟兩家都不是豪富家門,尤其是史家,本就人口眾多,他也不敢太過揮霍,更不好因為這種原因向他們開口再要錢。
嘆了口氣,劉病已只能尚著大道,一步一步走向茂陵,心中萬分慶幸,先生的事情沒有辦完,自己雖然向張賀說得含糊,但是,房中也留了一片簡,說明自己有事要辦,應當不會讓人太過擔心。
已入八月,天高氣爽,雖然路途遙遙,但是,步行也並不是那麼讓人難以忍受,這又是劉病已第一次出長安。更是分外好奇,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便將之前的煩惱拋到九霄雲外了。
從長安到茂陵的大道並不算繁忙,但是。一路上也算是車流不斷,休息了一會兒,沒走兩步,就听身後又有鑾鈴的清響。劉病已連忙讓到道旁,一行三輛車從他眼前駛過,前有導騎,中有衣車,顯然是一家出行。
!
「停車!」長鞭空擊的同時。為首的安車中忽然傳來一聲喝斥,一行車騎立刻停下。
劉病己掩著口鼻以避車馬激起的煙塵,卻見前面有一人疾步向自己所站的地方走來,不由又往邊上讓了讓。
那人十分魁梧。雖然頗有些年紀,須發皆白。但是精神矍鑠,待他走近了。劉病已才發現那人形容特別,竟是個匈奴人。
劉病已正在驚訝。卻見那人在自己面前站住,作揖而言︰「家主人請小公子一敘。」語速很慢。咬字也很吃力,顯然的確是異族人。
劉病已警覺了,剛要開口推辭,就見那人竟看著自己出了神,眼中滿中懷念與悲傷,心中所想的拒絕之辭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那……那便去吧……」劉病已結結巴巴地應承,那個匈奴人立刻回神,正色又行了禮,轉身領著他往前面第一輛車走去,劉病已很快便發現,這個高大地匈奴人步伐很慢,顯然是在照顧他,心中不由稍安。
安車上只有一個看上去已是知天命年紀的素衣男子,兩鬢斑白。這是一個讓劉病已想到自己先生的男子,儒雅溫和,風度翩翩,甚至這個比先生年輕不少的男子眼中,也有他只在年邁地先生眼中看過的滄桑悲涼,此時,那雙眼楮正以一種復雜的神色望著自己。
「主人……」匈奴人的低喚讓男子從思緒中回神,以和靄地態度詢問車旁的少年︰「這個時間,小公子為何獨自在道旁?」
劉病已不認為一身麻葛短衣的自己能被一個看起來身家不凡的長者稱為「小公子」,因此,原本稍稍安心的他再次警覺起來。
「大人吩咐過,不能與陌生之人交談。」劉病已擺出乖寶寶地姿態。
男子愕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從他腰間的寶鏡與肩上的包袱上掃過時,分別多停留了一會兒。
「我希望……我不需要通知小公子口中的大人。」原本神態溫和地男子微微皺眉,隨著他的話音,原本分散地隨從立刻稍稍靠近,將劉病已圍在當中,「但是,如果小公子不說明原因,那麼,我就不得不通知你的大人了。」
劉病已心中戒意更盛,面上卻依舊一派天真︰「君知道我家大人是誰嗎?」孩童般地狡黠讓周圍的隨從不由輕笑。
男子也輕笑︰「讓我想想,該通知誰呢?……雖然听說史家打算遷居長安,不過,目前還沒有來,還是通知掖庭令比較合適……達安支!」
「你認識我?」劉病已目瞪口呆。
男子一怔,笑容漸漸消失,竟又看著他出了神,直到那個匈奴咳嗽出聲,他才恍然回神,卻沒有回答他地問題,只是關切地再一次詢問相同的問題︰「小公子為何在這里?」
「我要去茂陵!」這一次,劉病已給了答案。
男子又是一怔,周圍地隨從也有不少人顯出訝異之色。
「去茂陵?」他輕聲重復,眉頭緊鎖,「小公子去茂陵做什麼?」
劉病已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何對自己去茂陵如此在意,但是,直覺地,他不想說明實情,因此,他只是含混地回答︰「我答應了別人一樁事,必須去茂陵才能做到。」
男子微微揚眉,沒有再追問,只是道︰「我們一家也正要去茂陵,小公子不怕我們心懷惡意,便上車同行如何?」——
這麼巧?
劉病已有些躊躇,但是,想到如果乘車,應該能在宵禁前趕回長安,便不由心動,掙扎了一會兒,再看看年長的男子,他點了點頭,選擇相信這個人——雖然這個人的話一再讓他警覺,但是,面對這個人,他似乎無法真正產生戒意,反而會不自覺放松,甚至流露真正的心情——
應該不會是惡人吧!
男子見他點頭,也有些意外,但是,還是示意他登車坐到自己身邊,隨即,一行車馬便再次前行。
有了馬車,未到正午,他們便到了茂陵——
孝武皇帝的茂陵!
望著高大的山陵封土,劉病已忽然緊張起來,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這就是他的曾祖父的陵!
(下章估計要到中午或下午,各位可以先猜猜劉病已巧遇是誰!應該不難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