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點再快點!不要給老子顧惜馬力就算跑死也能給你們補回來!」
喜峰口火把搖曳的紅光下鐵良的臉被寒風刮得緊繃著在馬鞭揮舞的同時隨著喝令聲噴出一口口白氣將冬夜行軍的緊迫肅殺傳遞給每個禁衛軍滿蒙騎兵旅後衛團的官兵。
這支部隊也是一色的藍色軍裝只是還拖著辮子在左臂的臂章上也表示出他們與真正的武毅新軍有所不同。更多的不同出現在裝備上他們只有老毛瑟馬槍而沒有新毛瑟他們沒有手榴彈也沒有迫擊炮。當然騎兵旅還是擁有一個騎炮連裝備了六門三七快炮。
部隊魚貫通過關隘黑夜里除了馬梯聲和偶爾的傳令聲之外就只有關隘的呼呼風聲了。
照理說滿蒙騎兵能夠有如此出色的行軍表現足夠朝廷大喜過望了!可是端坐馬背看著部隊行軍的鐵良深知這些滿蒙騎兵們從素質到裝備還是比不上武毅新軍!那武毅新軍是由南方知識青年為骨干他們是有思想不準確說是有理想、敢為理想獻身的軍隊!這是乎武器裝備和新式戰法的東西經年浸潤在行伍之中的鐵良能夠深刻體會到這理想的力量也知道滿蒙騎兵們沒辦法擁有這樣的力量至少在目前的條件下不能!
接到朝廷的調兵諭令後鐵良著實地躊躇了一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部隊一到京師。興許朝廷就要動李燾了。部隊尚在承德就接到李就任九門提督地消息朝廷的羈之計鐵良能理會也從中體會到自己踏腳京門的那一刻興許和李燾一年多的交道就結束了興許自己手里這支部隊會和同樣服色的第一旅部隊對仗!李燾干得出那樣的事兒!
打沒把握就算把這三個團的騎兵全部用上。也未必能沖破馬克辛的火力網。第一旅可是馬克辛密集地地方。一個營有三挺之多。加上大炮、迫擊炮和手榴彈三千八百騎兵算什麼?連牙縫都不夠給人家塞地!只能落得個全軍皆沒而洋人笑話地結果。這些兵是滿蒙的最後骨血啊!
跟著李燾打國戰過癮!與李燾相對打內戰沒底!恐怕手下這些兵們一旦知道所謂的「禁衛軍旗旅入衛京師」就是「準備與武毅新軍第一旅開戰」的意思那恐怕立即會散去一半。
禁衛軍旗旅受武毅新軍的影響不是一點半點那是通過漢旅傳遞過來的。也是通過鐵良本身傳遞過來的。在禁衛軍中李與在武毅新軍一樣是軍神不可動搖地、不可戰勝的軍神!跟他在戰場上作對?哼哼朝廷出得起價碼老子還未必想死咧!
鐵良懊惱地苦笑了一陣心中充溢著淒楚的意味。掌握軍權之後才知道軍權對于大清朝廷的重要性才能深刻地理解榮相對李鴻章、李燾的忌憚之心也能明白李燾在掌兵之後面對朝廷猜忌的那些無奈。矛盾啊為何朝廷和軍隊之間要產生這樣的矛盾呢?這是沒有根本性結果的苦思。對鐵良來說正是如此。
國防。國防何時朝廷和統軍漢臣才能一致地傾力于國防?
老子不打說死也不打!
鐵良拿定了主意。呼喝手下地親衛們一聲策馬融入向京師奔馳地騎兵大隊之中……
天色微明京城被一層薄薄的白雪覆蓋著。
李燾拉著葉賢基、周馥、範振仙商討了一夜總算將布局山東的大計敲定。第一旅全部南移作為周馥地護衛基干部隊進入山東隨即乘著編練新軍的東風擴編為一個師以上的規模。葉賢基這個老兵部則拋棄了被朝廷重新撿起來任用的幻想一門心思投入周馥幕中為熟悉洋務政務卻不太通軍務的山東巡撫出謀劃策也是軍事問題上與範振仙的搭檔。
擴編需要的第一批軍官有盛京官校提供;軍械有武毅新軍後勤裝備處撥給;軍事教育除了接收北洋水師學堂為基礎外還將迎來盛京方面撥給的教官成立盛京官校山東分校甚至軍政系也一並地上馬。略有區別的是山東不會營造一個工業基地所有的軍工能力最大限度不過是修修槍炮、造造彈藥而已。
總之山東新軍將與武毅新軍一個樣兒!
門打開了一股子寒氣帶著門外的潔白世界闖進門來。
「哎……呀!」李燾伸個懶腰抱歉地笑道︰「讓兩位老人家陪著我們小年輕的熬夜實在是罪過啊!黃毓英立即安排地方讓周翁和葉翁休息範振仙陪我巡閱你的部隊去早操不會因為你這個旅長在此而丟掉了吧?」
哪能呢?!那些營長、連長吃素的?範振仙翻了一下白眼不過先側身避過了李燾的視線。
還沒等李燾出門一個巡捕營的人就在衛士的帶領下進了二門。
「看***鄧等不及了催駕辦交接來的!」李燾笑指那巡捕對範振仙道︰「不用他催咱們先去看看昨夜鬧的那場有啥結果了?」
「小的參見大帥!」那巡捕一個扎馬做得非常漂亮口齒也很伶俐尚未禮成就道︰「五更時禁衛軍滿蒙騎兵旅先頭連進城了目前駐扎在德勝門。」
李燾這才看清楚這穿著五雲褂的巡捕乃是總兵杜鶴齡的親衛不是那陽奉陰違的五城巡戍使的人。唉該賞在京城里得照京城的規矩行事畢竟人家不是武毅新軍。抬手模模口袋空空如也一個大子兒也沒有!
範振仙笑著掏出三塊龍洋悄悄地塞進李燾手心。
打賞完畢等那巡捕消失在二門外後。李燾捶了範振仙一記笑道︰「範旅長從朝廷那里得了多少好處吶?一次打賞就給三塊以後要賞人我就指望著你了。」
範振仙詭秘地笑了笑又板起臉搖頭道︰「不多不多一個月的恩餉而已咱們雙餉兵吶。拿得那替太後看銀子地官兒直皺眉頭。唉。朝廷窮啊!」
「嗯!朝廷窮不假可是頤和園還是修起來了老百姓又添了新稅以應付給洋人的賠款。你說大清國的錢哪里去了?老百姓沒錢朝廷沒錢誰有錢?」李燾是趁機教育自己的得力干將一些思想上的東西是潛移默化的。急不來的。
「這里!那里!」範振仙抬
這一帶的高門豪宅當然窮得連打賞地銀子都沒有不再此中。
「明亡于清實在是亡于內亡于財富集中在少部分特權階層手中朝廷沒錢老百姓沒錢這種征兆一旦出現改朝換代就不可避免!只是。由內亂還是外敵來完成這個變革地表象區別而已。大清國屢次遭受外敵侵略。不就是明證嗎?」
「大帥!只有您能挽救危局!」範振仙一個驚醒立正肅然道。
「不!不是我是我武毅新軍全體官兵!」李燾擺手後。直指範振仙的胸膛道︰「一個李燾算什麼?能打死幾個敵人?還弄得半死不活的模樣。教育部隊依靠部隊是你範旅長今後獨當一面時應當恪守的帶兵之道。」
「是!」範振仙的臉上呈現出一絲興奮還有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擔心。究竟自己能不能成為武毅新軍山東後備軍地合格官長還看將來呢?可不能辜負了大帥的希望這是榮耀也是擔子啊!
李燾換了上輕松的神情抬手揉著被白雪刺得有些酸的眼楮道︰「走不去你的第一營了陪我看看鐵良去。」
不用李燾去看鐵良鐵良很快就帶著一群騎兵出現在盛京將軍衙門口也帶著一群王公親貴和旗人們報復李燾的一丁點希望。這些人一大早就得了消息觀望著揣測著是不是禁衛軍得了朝廷的諭令連夜進京捉拿那個跋扈將軍了?看咱們旗人的軍隊哼哼跟那武毅新軍也差不多嘛!
將軍府門口李燾甫一出門就見鐵良從馬背上翻身而下一群騎兵們也紛紛下馬把門口地大街渲染地著實有些熱鬧也把衛士們的神經繃到了極限連身邊的範振仙也手按槍套似乎隨時準備給鐵良來幾顆花生米接風洗塵。
「啪」地一聲鐵良端端正正地立正行禮。
「標下鐵良參見大帥!」
李燾的目光集中在鐵良腦後的辮子上他記得這鐵良當初在王家堡可是剃了光頭的時隔不過半年多何來一根油光水滑的大辮子呢?這辮子是武毅新軍眼中屈辱的豬尾巴是洋人眼中劣等民族的象征卻是旗人們心中的寶貝。
鐵良感受到了李燾的目光盡管這位大帥有些托大到連個軍禮都不回鐵良還是自動地忽略了只為自己腦後的那根假辮子而臉上燒。
「大大帥這是假的應付場面的。」
李燾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苦澀地笑道︰「鐵良大人寶臣兄李燾當日在北上窪村軍醫局的說話今日不幸應驗了。從您調兵入關之時起禁衛軍與武毅新軍就再無關聯我李燾這個總理關外軍務也管不著您這署理禁衛軍總統官了寶臣吶您不必自稱標下。」
鐵良還沒反應過來他背後就有人出聲道︰「大帥您這是啥話?禁衛軍跟武毅新軍沒關聯那我干啥禁衛軍呢!?不干了不干了!」
李燾記得那年輕禁衛軍中尉好像是蒙古喀喇沁新台吉海納布的親信如今海富兒子正在盛京官校學習新式騎兵呢。
不待他出言鐵良身後的隊伍里就起了更大的動靜一些明顯是蒙古喀喇沁的騎兵向前涌來雜七雜八地附和著中尉的話。
鐵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突然咬咬牙轉身面對自己的部隊大聲吼道︰「你們還是軍人嗎?在大帥如此喧嚷成何體統!?本官還沒有就調兵之事向大帥陳情哪里容得你們在此呼喝?下去統統下去!」
李燾耳朵里不僅僅鑽進了鐵良喝斥聲還有遠處那些圍觀的人群中出的嗟嘆聲。
顯然鐵良的表現令京城的爺們失望了這位滿族掌兵官不是來拿李的而是來向李燾述職的!那啥?就是下級官佐對上級大帥的份兒啊!
蒙古騎兵頗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卻並未走遠。海納布進了軍校不假可是作為海納布家的家奴蒙古騎兵們是唯台吉之命行事的台吉鐵了心要跟武毅新軍跟李大帥喀喇沁騎兵也一樣。
李燾卻是明瞭的很。滿蒙關系不再是滿清開國之初那樣了。滿清統治者守著東北老家的沃土不放卻讓關內的失地漢族農民涌向蒙古轄地開荒造成了一年比一年緊張的蒙漢爭端、操場爭端。進了軍校了解其中道理的海納布選擇誰呢?決計不是朝廷而是與之合作展畜牧業的盛京!
「寶臣兄您應當去兵部述職陳情。」李燾繼續調侃著鐵良他沒有將這旗人收復的心思畢竟在目前看來中華民族的概念還不能在強力的扶持下替代滿漢民族概念自然作為滿人的鐵良也不可能對漢臣忠心。
鐵良額頭見汗可是他不得不在這將軍府門口在京城里那些旗人目光下忍受著李燾的冷言冷語。不能打看吧還沒說跟李燾翻臉呢蒙古喀喇沁騎兵就反水了何況……
「大帥禁衛軍是您一手創建的是武毅新軍的兄弟部隊禁衛軍上下堅決服從總理關外軍務大臣李燾大帥的調度!此次進京乃是朝廷調旗旅入衛以充京師防衛力量正是您編練禁衛軍的初衷吶!」
這小子反倒拿老子說事了?嗯有些道行不愧老子給你推薦了編練新軍的協辦大臣!
「寶臣兄……」
「標下鐵良!」鐵良再次踫了踫腳後跟他已經從李燾松動的語氣中得到了轉機的信號。
「署理禁衛軍總統管鐵良!」李燾的臉色嚴肅起來下達軍令時一般都是如此。
「到!」
李燾板著臉用嚴厲的語調下達了充滿溫情的命令︰「帶領你的部隊進府休息連夜趕路人馬疲乏進了這府門就是到家了!」
「哇!」禁衛軍旗旅總統官護衛隊鼓噪整隊興高采烈地拉著戰馬帶著槍械「回家」。同樣是「哇」的嘆息聲看熱鬧的人自覺沒趣兒各自散去李燾的威脅沒有因為鐵良的到來而消失反而增強了不少!
該是想辦法將瘟神送出京城了……唉請神容易送神難吶!看李燾的架勢不將京師之地鬧個天翻地覆是不會打道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