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放下色子,定定地看著皇帝。容洹不動聲色緩步走到劉欷面前,明黃色的衣擺出現在眼前,刺金線繡蟠龍騰雲紋的靴筒,尊貴又威嚴。
他低垂著頭不抬起,容洹負手立著,好一會兒才微微彎了腰,對著劉欷道︰「只是個小賭,怡情罷了,先生不肯賞臉麼?」
一句輕輕的問話,底下眾人已是大大的驚訝,已經有人在瑟瑟發抖了。那個牢頭先前對劉欷又踢又打又罵的,現在看見皇上對他這麼特別,口里都是喊先生,看來這位什麼劉欷先生要騰達了,若是他報復起來,自己就完了。
一時之前,跪趴在那里整個人猶如糠篩一般抖個不停,哪里還有先前凶狠打罵別人的橫樣!
旁邊,那個叫劉欷的人淡定多了。他不卑不亢地回道︰「奴才惶恐,當不起陛下的‘先生’和‘賞臉’一說;再則,陛下的小賭,對奴才來說都是不可及的大賭。奴才實在不敢!」
容洹眉眼一動,仍是原來的姿勢沒動,只是嘴角帶了絲笑意。容月看著,知道容洹這樣的表情就是極有耐心,不達目的不休止的意思。
果然,只見容洹略動了動,又是笑道︰「無妨,朕只是一時興起,但朕保證先生賭得起。」他直接忽略掉劉欷前面的話,只接著後面的說,就好像劉欷的意思其實是想賭,無奈銀子不夠不好押注一樣。
劉欷愣了愣,不料眼前的帝王竟然這樣堅持,還有一種無賴的感覺,定是錯覺!
「這……」他遲疑了。
牢頭本就怕的要命,見這位劉欷竟然敢拂皇上的意思,一時心里一動,抬頭諂媚地道︰「皇上,劉先生不敢賭,奴才可陪皇上賭上衣把,玩一玩。」
他想的很長遠,這個叫劉欷對皇上的邀請三推四阻,待會兒皇上沒了耐心,肯定要生氣的。這時他過來跟皇上說陪他賭,正好解了皇上的尷尬。而自己好歹是牢頭,雖然跟皇上差的太多,但總比劉欷的地位強點,也比劉欷要配陪皇上賭。賭的時候放點水什麼的,皇上贏了龍心大悅,說不定就升了他官,自己也能離開這個不見天日的大牢了!
越想越興奮,好似看到了自己的錦繡前程,臉上的肌肉也隨之抖的厲害,進一步說道︰「奴才可陪皇上玩了一會兒,皇上肯定能得到快樂的。」話說的偏曖昧了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什麼逍遙窟玩樂呢。
「本宮剛來你便道自己該死,既知道自己該死,還杵在這里干什麼。」
容月轉身靠著身後賭桌,意態閑散地說著,眼里毫無波瀾。
牢頭張全一听,嚇得愣在當場,連同一起跪在地上的眾人都吃驚,紛紛抬頭看向容月,竟不敢相信那麼美的人說出的話這麼冰寒刺骨。
回過神來,眼楮瞪的老大,面孔抽的更為嚴重,不能言語。
容月卻是無視任何人的目光,笑了起來,立直了身子,一臉春風和熙︰「青黎,帶這些人下去,本宮看了鬧心。」
忽見柴垛欄門出走出一位湖綠官宮衣的女子,步履輕飄,上前行了個禮就面無表情地一揮手,就走來好多侍衛,將原先賭博然後被晾在一邊的眾人一個個扯走。
張全渾身抖的不行,以為拉著他去處死,當下死死拘著土地不肯被拉走,口里呼天搶地的喊著︰「皇上饒命,皇後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饒了奴才吧!皇……」
話咽在咽喉處,再也說不出了,嘴一張一合的卻听不到半點聲響了。
青黎皺著眉收回用石子點穴的手,眼楮從跪著的眾人面上掃過,欲跟著喊冤喊饒命的人都識相地閉了嘴,由著侍衛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