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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暴雨前6
這也就難怪父親自打那位游大人進門起就一臉緊繃,神色隱隱透漏這幾分不安。
當父親將我介紹給游大人時,手心都微微的在發汗,我很容易就感覺到父親指尖的冰涼。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不過就是將自家女兒介紹給上司,況且我也自認不至丟了爹的臉面,怎麼就緊張成那樣呢?
我起初還當是這位游大人為人的緣故。
可一來二去的說了幾句,這游大人人可謂的極其隨和的,態度親切不說,對我與母親也很是尊重,可是惟獨對于一旁的蕙姨娘,他是正眼沒瞧過一眼。
當日晚膳,游大人便是留在了鳳府中,與父親飲酒對聯,倒也是個文人雅士。
我很難忘記那晚,他們如同一家人坐著吃菜吃飯,而蕙姨娘,卻站在一旁如下人般在旁替鳳父倒酒布菜。
我記憶中,這還是頭一次父親將家人以外的人帶回來。
因此,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意識到,被我當作第二個娘親的蕙姨娘,其實真正的身份不過是個比下人好不了多少的存在。
那時若不是父親在桌下拍了拍我,只怕我會讓蕙姨娘更難堪。
母親後來告訴我,若讓外人知道一個妾室竟與夫人老爺小姐少爺一桌吃飯,蕙姨娘斷然會落了個不知體統的罪名。
若在別家人看來,那是很嚴重的,甚至只因為如此就被趕出去也不奇怪。
「娘,為什麼不可以呢?蕙姨娘跟我們不是一家人麼?」我在一日終于忍不住問了。
母親看我一眼,道︰「妻,乃明媒正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無媒無聘,自比妻低上一等。再者,妾的出身原就比不得妻,說好听了,是二房,說難听了,便是玩物。如此說罷,就算哪日你父親不要你蕙姨娘了,連一紙休書都不必,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我沉默了。
我前世對古代研究不深,所知的大都是從電視小說里知道的。
但在我的印象中,做小妾的總是千嬌百媚,對正妻不是假尊重就是擺出不可一世的姿態,背地里做的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就是說三道四,總之就是使盡了壞的壞女人。
因此,蕙姨娘這種看起來極為本分,很有幾分深閨小姐味道的小妾,真的是推翻了我的認知。
蕙姨娘其實一直想要個女兒,曾經她不止一次的這麼對我這麼說過。
所以,她才會打小就疼我,因為她想要女兒,又沒有女兒,只好把我當自己女兒來疼。雖然家里還是玉容,但大多還是被人忽視的。
我經歷了兩世,其實有很多東西都已經很模糊了。
小時候我覺得我的母親是我前世的媽媽,而這一輩子的母親,如果說我對關家夫人是源于那份血的牽系、與關家夫人本身的母愛,我對蕙姨娘的善意便也是自打一開始就無法拒絕的。
試問,有誰能夠拒絕一個真心待你好的人呢?
所以說可以這麼說︰蕙姨娘在我心里,與母親是同等的分量。
而我心中的母親,始終平和而淡定,就如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