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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一紙詔2
七月的頭一日，宮中便出了一件天大的事。
皇帝駕崩了。
頓時朝中哀號一片，百姓震驚，宮中也是亂作一團。
父親足有三日留在宮里不曾回府，忙得連打發個人回來報信的功夫都沒有。
母親與蕙姨娘在府中也是坐立不安。
都知道皇帝死了，誰也指不定宮里會出什麼亂子。再說先皇生前並未立嗣，雖然皇朝歷來皇族子嗣稀少，甚至每代只有一個皇子都不稀奇，可先皇，的確有二位皇子。
也怨不得這宮里宮外都是人心惶惶。
「蕙姨娘，您就別轉了，我頭都暈了。」
我一把拉住來來回回在桌椅邊走來走去的蕙姨娘，無奈不已。
不單單是蕙姨娘這樣了，即便是從來處變不驚的母親，這一次都沉默許久，滿面憂色。
昨夜父親連續第三夜未歸，眼看今日都第四天了，不單單父親一點消息都沒有，就是宮里頭，也是半點消息也無。
她們午時派了個機靈的家丁前去宮門外打探，可這人去了也足足有兩個時辰，至今都沒有回來通報。
「我著急呀，我能不著急麼？」蕙姨娘又是來回的直晃，口中直念︰「老天呀，可千萬別出個什麼事啊！」
「能出什麼事啊，皇帝死了，當官的當然要在宮里留幾天默哀的。」我自己心里也沒個譜，往好了想，大概也就這樣了，于是口中也就只能這麼安慰了。
母親听這話卻是睜開了眼，說︰「窕兒，禍從口出，女子不該議政。尤其是宮里頭的事，更是半分也講不得。」
我張張口，想說什麼，又只有答應︰「……是。」
母親點點頭，滿意了，又將目光放在蕙姨娘身上，說道︰「你也是，這般模樣若讓外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是。」蕙姨娘找了張椅子坐下，手中的絲帕已被她揉得不成形。
「老爺在外無論怎樣，我們只需在府中等待便是。」母親用眼掃過二人，緩緩說︰「著急？憂心？又當如何？又能如何？老爺的事，是我們能夠插手的麼？我們能做，也不過是將這關府上下打點妥當，待老爺回來，無須為府中之事操心，如此而已。」
蕙姨娘與我都是低頭不語，母親接過丫鬟的奉茶，喝了一口又道︰「便是當真急得心焦，面上也當記得分寸。若是湊巧來了人，丟的不單單是你我的顏面，老爺在外不也是惹人恥笑?」
說完，輕輕地睇了蕙姨娘的一眼，更令她將頭埋得低了。
「窕兒。」母親又喚道。
「是？」
母親望著我，似是越看越愛，那神態、那眉間的愛憐，連蕙姨娘都看得好生奇怪。
「夫人，您……？」
「窕兒，為人父母，我與你父親能為你做的，都已盡力。」言語間，悲切無比。
嚇得我都坐不住了，「怎麼了娘？為什麼說這個？」
母親還是凝視我，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久久不語。
這一下連蕙姨娘都怕了，她面色蒼白，戰戰兢兢的問︰「夫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老爺可是曾經……曾經對您說過什麼？」
經蕙姨娘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前些日子母親早出晚歸，還時不時得留宿宮中，猜想，當時皇帝就已經身體不行了吧。
母親也不隱瞞，卻只含糊的說︰「提過些許罷了。」
蕙姨娘面色更是難看，「夫人，莫非老爺……」
她沒說完，便遭到母親的喝斥︰「別瞎猜，老爺從來行事低調，他的為人你服侍了那麼些年還不清楚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