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家男的奮斗史 一六四 女王陛下

作者 ︰ 青梅懷袖

傍晚時分正是皇都最大的酒肆一天最熱鬧的時候。說書的、唱曲的、喝酒的、談笑的……沒有了早間醒後要為一日生計奔波的擔憂人人都在享受一天之中的最後一點辰光。

太子身著一身素色長袍獨自立于一隅一株高大的盆景掩住她瘦削的身形。

少頃一人匆匆走來先告了個罪然後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

太子一語不轉身向樓上走支。那人並沒有跟上去一個轉身便消失在喧嘩的大廳中。

比之魚龍混雜熱鬧不堪的大廳樓上又是另一番光景。客人們分別坐在獨立的雅間中。非但店伙計要比樓上周到許多連指進來陪座的藝人也比樓下的要標致許多。

走到拐角一間廂房前太子抬手敲了四下緊閉的房門。片刻後才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請進。」

「叨擾了。」

甫踏入房中太子便不著痕跡地掃了房內一眼將一切盡收眼底。

長條案幾上精致的菜肴不見動過酒壺卻已有兩個倒在一邊。正座上一名女子含笑高踞見到有人進來也不起身致意只將一雙亦莊亦媚的眼楮輕輕在太子身上掃過。一路看中文網除她之外屋內便只得一名容貌清秀的男孩看他模樣與打扮應是平日在酒席間唱曲勸酒的藝人。按說以這種身份本該慣于長袖善舞才是但這年輕的男孩現在面上卻有一抹驚慌與尷尬。

在太子打量的同時那女子同時也在回看太子。只覺這人雖然面目文雅可親。一雙眼楮卻是深不見底。雖暫且還不知道她地身份但想來……定不是等閑之輩。

正暗自思忖間忽地兩人目光一對。默默對視片刻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

隨即女子笑了笑。起身道︰「初來貴寶地便听說有人約我。想來定是閣下?」

「正是請恕我冒昧。」

兩人帶著淺笑收回對視的目光女子忽然向旁邊手足無措的男孩道︰「下去吧。」

那男孩如蒙大赦匆匆拿了自己的琵琶便奪門而出竟然連賞錢也沒要。

待房門關上後太子淺笑︰「以您地身份。何必難為這小小的孩子。」

「是你們宇國規矩太多小曲也唱過了卻連牽下手都不肯。」女子輕笑著目光卻逐漸銳利起來「你又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太子忽然撢整衣袖然後深深拜下去。

「歷國陛下親臨吾國實是呈國之幸。吾乃華國太子特此拜會陛下。」她突然行此大禮說出這番話。女子卻一點也不見意外仍舊淺淺笑著三分媚意三分莊重。余下盡是毫不在意「按說這是你華國的地方知道朕過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看來現在只有太子你一個知道呢。而且還是我來的頭一天就知道了……這份能耐亦不容小窺啊。」說罷她低低知出聲來。

太子早就听聞此人性子奇特難纏。說話行事全然瓷意妄為有時看似直率自然。實際上你若真以為她是個天真不知事的人定然會被她算得什麼都不剩下。

如果可能她並不願與這人有什麼干系但目下卻非得說動這人不可。

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太子說道︰「陛下過譽了。以陛下如此龍姿鳳章。縱是白龍魚服亦難掩其質。」

「哦?」歷皇挑高了聲音。「難道不是因為殿下眼神犀利麼?」

兩人你來我往閑扯幾句終于漸漸說到正題。

「不知陛下突然造訪有失遠迎還請陛下莫怪。」

「朕此行又不為國家大事只是游山玩水便不想驚動其他人了。」

听到她半真半假的回答太子立即說道︰「但既然天意教孤見到陛下正該讓孤好好款待陛下一番。歷皇將手中一只白瓷杯上下拋著懶懶說道︰「多謝殿下一番好意可惜朕性子粗疏。難得往外面走一趟不想再管那諸多禮數。」

「陛下不喜人多孤自然不會擾了陛下地清靜。但陛下既為游賞而來孤理當一盡地主之誼。既然陛下不願擾民那孤便隨陛下一道微服賞玩如何?」太子彬彬有禮地問道。

歷皇看著她那張溫雅斯文的臉卻只有將杯子擲在她臉上的沖動。嘖明明想問的是另一件事想要的是她的保證卻偏要東拉西扯迂回曲折地說個不休。

不過官場上的事情不是向來如此麼。連自己也選了這種曲折迂回的法子為的只是……

歷皇笑吟吟道︰「殿下公務繁忙怎可為這等小事耽誤了殿下的正事?況且殿下品性高潔只怕會受不了朕游戲花叢之舉。」

她話說得委實太過直白太子究竟是尚未聘立相君之人平日又沒人敢在她面前說起這種話題。當下微微一窘話便有些接不下去了。

跟我斗……歷皇暗笑一聲卻也知道該給她一個保證否則不但這種糾纏沒完沒了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兩國交情。

「殿下放心朕雖多情卻不是饑不擇食。殿下大可不必擔心朕會做出什麼有損國君威儀之事。說來承蒙殿下如此關心朕還得好好謝謝殿下呢。」

她這番話明里是接了上一句「游戲花叢」實際卻意有所指。太子听得明白也不再計較她言辭輕佻拱手道︰「原是孤多慮了幸得陛下不棄孤先行謝過。」

事情既暫時議定兩人之間地對話便不再那麼綿里藏針。陪歷皇聊了一會兒風土人情之後太子說道︰「今日唐突造訪實在抱歉。孤這便不打擾陛下的雅興了請陛下慢用。若在此有什麼不便之處盡管帶信與孤。」

「多謝殿下費心。」

盯著再度掩上的房門歷皇笑容不減。半晌忽然說道︰「剛才的話你都听見了?」

隨著她地話音落下一旁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來赫然正是那叫做墨梓的青年。

「陛下」此處無人他便不再為掩人耳目稱她為小姐「您既已給了華國太子保證難道還準備繼續同那位侯爺往來麼?」

「這與他有什麼關系?」

「陛下此行難道不是為……」

歷皇善解人意地接過話頭替他將說不出口的話說完「十多年前我曾隨母皇來過一次華國那時長樂侯還只是一位養在深宮的皇子。但當年晚宴上他的風采我猶記至今。無視對方漸漸白的臉她笑吟吟說道︰「難得有個人可以讓我記這麼久如今他不過想做一點小事而已我既知道了又怎好不幫他一把呢?」

默然半晌墨梓艱難地說道︰「但您剛才分明——」

「分明什麼?我只不過說我不會做出有損國君威儀之事罷了——而我此時即是微服出行無論做了什麼又有誰知道是歷皇的手筆呢?」

見她笑得嘲諷墨梓悄然背過了身。

所以他沒有看見當他轉過身後的那一刻歷皇臉上地笑意全被無奈所取代。

這個墨梓啊說什麼身份低微不堪厚待。但你心里難道真的就沒有我嗎?

我偏不相信從小到大的情誼居然比不過什麼虛緲的身份!

我就不相信這樣一再試探、一再相逼還怕听不到你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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