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距離 第四十六章 分筋錯骨

作者 ︰ 心倦梅妝淡

徐濤已經偵察好了,那小子晚上九點關門。

店堂分里外間,外間營業,里間用來堆貨,兼做試衣間。晚上七點營業員準時下班,只有那小子自己看店。大約八點來鐘這條服裝一條街就沒什麼顧客了,店家也紛紛關門打烊。那小子關門關得比較晚,因為他在里間放了一台小小的黑白電視。那小子坐在外間看著里間的電視,一直到一集電視劇結束才關門走人,這時候左鄰右舍幾乎全沒人了。

徐眉覺得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比電視連續劇的劇情安排得還妥當,徐眉考慮的第二種行動方案是在那小子家里,只是怎麼也想不出來用什麼萬全之策才能賺得那小子乖乖開門。當然,他們可以趁那小子不在家的時候想法子從小李子家的陽台上爬到他家去。不過現實生活不是香港警匪片,這種違法的事徐眉自己不會做更不會讓別人為她做。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孩**未遂,女孩沒有報案,而是找人把那個男人臭扁了一頓,並且只是些皮外傷,怎麼都不能說過分吧?這樣的情況即使鬧到派出所,警察也不會管的。況且現在小李子身上的傷痕仍在,打官司徐眉都不怕他。

機會太好了,就在那小子服裝店里解決。

徐眉如此這般地仔細交代了徐濤,徐濤听得連連點頭,一邊點頭一邊笑。听完後徐濤看著這個朝夕相處從小就是好孩子好學生的姐姐,滿臉嚴肅認真地說「|姐,你沒混。你要是混了一定是大姐大!」

「你警匪片看多了,以為販毒、開賭場、打打殺殺的才是黑社會,其實黑社會的老祖宗是墨子。墨子‘摩頂放踵,以利天下。’自古以來就一些人自願地充當社會良心,承擔社會道義,敢于向主流社會的法律和輿論挑戰。真正的黑道不是走投無路的人的歸宿,也不是夢想一夜成名傲視群雄的野心家的捷經,它是一些不受物質生活困擾的人們奢侈性的精神追求。」說著徐眉看了目瞪口呆的弟弟一眼搖搖頭又道︰「你讀書太少了,去把《墨子》好好看看,在我的書架上從下數第三層第四本。《墨子》旁邊還有《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你都看看,那本《鬼谷子》你現在不必看,過幾年再看吧。」注假如有些讀者大大覺得梅妝這一段掉書袋太多可以去看看劉德華的電影《墨攻》,劉德華扮演的孤身應戰的墨者革離,他既不是手握重權的高官,又不是命如草芥的小民,他身懷絕技,以萬民疾苦為己任。這就是墨者,這就是就是現代黑社會的祖宗。

徐濤沒想到姐姐連揍個人都引經據典,吐了吐舌頭,去找那幾本書放在床頭,一會兒躺到床上去看。徐家姐弟都喜歡看書,不過讀書地點幾乎不在書桌旁,廁所和床頭是主要讀書的主要場所,不管是誰急急忙忙找書,那麼**不離十是要上廁所。

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時候徐濤去醫院找嚴永,嚴永在病房,剛剛交完班,一眼看見病區門口的徐濤,換下白大褂就攬著徐濤的肩膀一起走出醫院大門。

兩人站在路邊,嚴永掏出香煙遞給徐濤一支自己嘴上叼了一支,徐濤趕忙掏出火機先給嚴永點上,然後自己也點上。

嚴永皺著眉頭深深地地吸了一口道︰「時間定了?在哪里?」

徐濤微笑︰「今晚,服裝一條街。」

「我今天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我昨天怎麼會就答應你姐姐做她的打手。」嚴永的眉頭已經展開,眼神里多了一絲自嘲,又轉而微笑道︰「不過那小子也著實該打,只是我沒想到自己會去打人,做夢都沒有夢到。」

「我也沒想到我姐姐會讓我打人,我早說要幫她揍」徐濤看了嚴永一眼,下面的話沒說出去。

「你姐夫?」

「我姐跟你說了?」

「說了一點。那小子好像工作也辭了,連人都不在本地。」嚴永的聲音听起來有一點憂郁,然後又叮囑似的對徐濤說︰「你姐姐的事讓她自己解決你千萬不要插手,徐眉是個明白人,該怎麼辦她自己有數。」

徐濤點頭答應,然後對嚴永說︰「嚴哥我們去吃飯吧,我請你。」

嚴永哈哈笑道︰「你請我?你還是學生呢。」

徐濤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可以找姐姐報銷。」

「我們倆吃飯,還要找你姐姐報銷?傳出去你嚴哥我可丟不起那人。」

嚴永帶徐濤來到一個新開張的,裝潢古色古香的面館。

「我們簡單吃一點就行,現在不能喝酒。」徐濤看面館的大門裝潢很氣派抗議道。

「我們是簡單吃點,但是時間還早,離八點還有一個多小時,這麼長時間我們總不能在街邊站著。那些小飯店人太多,不能多坐。跟你嚴哥出來就跟你姐姐出來一樣,你什麼都不用操心。」嚴永不由分說把徐濤拉了進去。

一進門,一個白衣黑褲,肩上搭著一條藍白格子的毛巾,頭戴瓜皮帽的「小二」就迎了出來,臉上掛滿了親切的微笑。

「兩位今兒來得挺早,樓上請,樓上給您留著位子呢。」「小二」弓腰伸手,做了一個指引的動作。

「嚴哥你來過?你定台了?」徐濤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好奇地問。

徐濤覺得像走進了時空隧道,一下子穿越到民國。

「我哪里來過啊,我這也是第一次。听朋友說這里挺有特色,我想來看看,就拉著你一起來了。我沒有定台,他這麼老熟人似的,應該就是這地方的特色。」嚴永邊說邊笑邊往樓上走。

這個飯店的桌子挺有特色,全都是過去的八仙桌的樣子,方方正正,只是大小有別。連坐的板凳都用長條凳,雖然這種凳子坐起來一點都不舒服,但是大家都不在乎,因為都覺得挺好玩的。

兩人剛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下,就又來了一個「小二」,一樣地笑容可掬,和第一個的個頭身材好像是一個模子磕出來的,只是衣服變成了米色,肩膀上搭的毛巾變成了棕色。

「小二」裝模作樣地用肩上的毛巾把本來就非常干淨的桌子又假裝擦了一遍,又殷勤地拿來招呼,斟上茶水,然後拿來一個裝裱得像冊頁一般的菜譜,點頭哈腰地問道︰「二位看看,想來點什麼?」

嚴永不看菜譜,對那個「小二」說︰「你們這里不是面館嗎?有什麼特色的面?」

「小二」對這兩位什麼菜不點只想吃面有點失望,不過立時又打起精神臉上堆滿了職業性的微笑,用听起來好像很愉快的聲音介紹說︰「我們這里最有特色的是金牌炸醬面。」

「來兩大碗。」嚴永連價都沒問。

「我要小碗。」趁那個「小二」還沒轉身徐濤趕緊說。

「你這麼大的小伙子吃小碗?太秀氣了吧?」

「姐姐說晚上她要請我們到夜市吃羊肉串,我要給肚子留點空。」徐濤嘻嘻笑道。

「晚會的羊肉串也是你嚴哥請!我昨晚睡不著的時候已經想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敢讓你姐姐請我吃飯了,我請她還不行嗎?我不過就吃了她一頓飯我就成了她的打手了,我若是膽敢再讓她請我一次那我還不得賣身為奴啊?」嚴永故意在臉上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剛才那個「小二」好像徹底對這兩個窮光蛋絕望了,站得遠遠地不理他們。嚴永和徐濤看看「小二」,不約而同地露出正中下懷的微笑。

「我姐姐昨晚怎麼忽悠你的?」徐濤笑得像剛偷吃了一只雞的小狐狸。

「她跟我說了半天又是女兒紅又是花雕的,激起了我對廣大女同胞的同情心。然後,然後我就上套了。」嚴永攤了攤手,一副悔不當初的表情。

徐濤哈哈大笑。

兩碗面很久才上來,好在兩個人是在消磨時間,一點都不著急,要不早要大喊退菜了。

「你知道這面多少錢一碗嗎?」徐濤神秘兮兮地問。

「多少?」嚴永剛才根本沒看。

「你猜。」

「不會過十五吧?」

「好眼力,就是十五,我這碗十二。剛才你沒看,我偷偷地瞟了一眼。宰人啊!別的店最多三塊錢。我一個月的伙食費也就是兩碗面多一點。」徐濤一副被宰疼了的表情。

「不算貴,人家這麼大的排場。」嚴永一臉地無所謂。

價格雖然高了一點,度雖然慢了一點,可是味道還不錯。

兩個人吃完面,徐濤看了看表,已經八點了。結完帳兩個人走出飯店,往那條服裝一天街走去。距離其實很近,五分鐘就到。

兩個人戴上墨鏡,真的變得有點像黑社會的打手了。不過當時流行戴蛤蟆鏡,時髦男女不分白天晚上都戴,搞得滿大街好像都是盲人一般,所以兩個人大晚上戴著墨鏡也並不顯眼。

服裝一條街的顧客漸漸少了,那小子的左鄰右舍都在把門口的廣告牌往回拿,一副要打烊的樣子,那小子店里一個顧客都沒有,只是在開著門看電視。

又等了一會兒,左鄰右舍都拉上了卷簾門走了,只有那小子還在看電視。

徐濤覺得是時候了,囑咐嚴永道︰「看見我一招手你就進去。」

嚴永點頭,黑夜中看不見戴著墨鏡的他臉上的神色。

徐濤施施然進得店門,假意看看這件,翻翻那件,看那個家伙只顧著看電視,沒有招呼自己的意思,也許看徐濤太年輕,不像個有錢的主。

「有我能穿的牛仔褲嗎?」徐濤問。

「有。」那個小子指著靠東牆的幾條牛仔褲道︰「顏色和式樣都在那里,你看好我給你拿合適的號你試試。」

徐濤翻看了一會兒,指著其中一條說︰「這種有嗎?」

那小子伸頭看了看,又跑到里間里翻了大約一分鐘,翻出了一條用透明塑料袋裝著的牛仔褲對徐濤說︰「你到里間來試試吧,這是昨天新到的款,今天一天就賣出去五條。」

徐濤走進里間,見里間堆得滿滿登登,有幾只紙箱子摞得搖搖欲墜,靠牆跟的地方有一個半人多高的穿衣鏡。

「媽媽頭!來打人先要月兌褲子,告訴誰誰信?!」徐濤暗想。但是為了逼真起見還是把那條牛仔褲換上了。褲子有點緊,因為徐濤其實不像看上去那麼瘦。

「老板,你過來看看。」徐濤招呼那小子想把他引進里間來。

那小子果然上了鉤,過來看徐濤穿在身上的褲子。

「老板,你看這里有點瘦。」徐濤指了指大腿的部位。

趁那家伙歪頭看的時候,徐濤用手掌輕輕切中了那小子的頸動脈。那小子吭都沒吭就像面條一樣軟軟地出溜了下去。

徐濤見得手,探出頭來對嚴永所在的暗處招了招手。嚴永很快就閃進門來,還順手把店外的一塊血本換季清倉的廣告牌帶了進來,並且反身把卷簾門拉下。

嚴永進到里間,把電視的聲音開大,蹲下一捏一拽就把那小子的兩條胳膊給弄得月兌了臼,軟塌塌地擺在身體的兩邊。就在那小子眼皮一動眼看就要醒來的時候,嚴永用手在他的下巴下一托一拉,那小子的嘴巴就大張著再也閉不上了。

那小子睜開眼楮醒過來時,雙肩部劇痛,兩臂已經使喚不動了,下頜部也劇痛,嘴巴無奈地張開著,臉部比原來長了三分之一,口水順著嘴邊流了下來。

「啊唔」那小子喊出聲來,但由于下巴掉了喊聲模糊不清,電視的聲音很大,這模糊不清的聲音被淹沒了。

那小子雙腿亂蹬,一下子踢翻了摞在在旁邊的搖搖欲墜的裝衣服的箱子,箱子倒下來正好砸在那小子一邊肩膀上,那個只連著皮肉的肩膀被砸得劇痛,那張本來就變得很長的臉現在因劇痛更加扭曲了。

徐濤目瞪口呆地看著嚴永把一個人變戲法一樣變成了一個殘疾的怪獸,驚得差點連自己的下巴也要自動掉下來了。

箱子倒下來的情景驚醒了錯愕中的徐濤,猛然想到自己的任務。

「再動再叫我們連你這兩條腿都廢了!」徐濤厲聲道。

那小子立馬不敢再亂踢騰了,叫聲也變成了小聲的含糊不清的唔嚕。

「你最近幾天有沒有做什麼缺德事啊?」徐濤蹲來看著那張留著口水眼淚合不攏嘴巴又因痛苦扭曲的臉。徐濤真的一點不想看,這張臉看了今天夜里一定會做惡夢的。

那小子微微搖頭,眼里驚恐萬狀,像活見了鬼似的。

「你想不起來了?」徐濤的聲音略略提高,向嚴永使了個眼色道︰「要不要我們幫你想想?」

徐濤的話音剛落,也不知嚴永又捏了那小子什麼地方,那小子又用那特殊的聲音嚎起來。

徐濤用眼神止住了他的嚎叫,那小子看來真怕兩條腿都被廢了。

「想起來了?你做的好事!」徐濤的聲音對那小子來說像地獄的復仇使者。

那小子趕緊點頭,用的力太大牽動了下巴,又出了一陣含糊的唔嚕。

「你給我听著,從此以後不許你再動那個女孩一根手指頭,見了她要繞道走。」

那小子點頭。

「不許再住在到她的對門。」

那小子稍一愣神,嚴永又給了他一下子。這回那小子疼得直哆嗦,連聲音都不出來了。

「小子。」徐濤的手指差點戳到了那小子的鼻子上道︰「你最好記住我的話,否則你就不會有今天那麼好的運氣了!」

說完徐濤又給他的脖子來了一下,那小子又暈了過去。

嚴永手腳麻利地把那小子的兩條胳膊一個下巴有弄回了原樣,用自來水洗了洗手。同時徐濤也換上了自己原來的褲子,把店里的那條牛仔褲扔到那小子身上。兩個人出門,拉好卷簾門,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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