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徐眉覺得臉癢癢的,伸手一模竟然抓到了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睜眼一看原來是靈兒趴在枕邊正用一只小手模媽媽的臉,把媽媽披散在枕上的頭扒拉得更亂。
這是徐眉媽媽叫徐眉起床的特別方法之一把靈兒放到徐眉的床上去,徐媽媽不用吭一聲,一分鐘之內徐眉就會起床了。
徐家的人不喜歡大喊大叫。徐眉上高中的時候,冬天父母叫她起床的方法是很絕的。徐眉爸爸會把開得很大聲的錄音機放到徐眉的床頭,不一會徐眉就被吵得爬起來了。徐眉媽媽更有辦法了,星期天女兒只要多睡一會兒,她就會把最上面一層被子拿到陽台去曬,驟然失去一大部分溫暖的徐眉就再也睡不著了。
徐家對孩子寵愛不溺愛。比如說徐眉和徐濤每人每天半磅牛女乃,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徐眉天生厭惡牛女乃的味道,小時候經常是一邊往下咽牛女乃一邊惡心得眼淚汪汪。吃飯的時候喜歡吃的不能多吃,不喜歡吃的不能少吃。徐家對女孩子的要求尤其嚴格,用徐眉媽媽的話來說︰「我現在讓你吃一點苦是為了你將來好。」
徐眉在再毅家里起的比雞都早徐眉沒覺得痛苦,徐眉心里很平衡,老婆婆都能起來自己作為兒媳還不該起來?徐眉可以不動聲色地把別人夾在她碗里的肥肉吃下去,把米飯吃得一粒不剩。徐眉可以在再毅爸爸大談「雪茄」()「別墅」()的時候在一旁賠笑,絲毫沒有指正的意思。徐眉可以在再毅媽媽的指導之下放棄自己做菜的習慣,把菜做得和再毅媽媽一樣「有菜味兒」。徐眉婚後雖然一在被再毅打壓,雖然徐眉也覺得再毅不好相處但也並不是忍受不了。總之徐眉就像《紅燈記》里的李玉和一樣,只要喝下媽媽的這碗酒,什麼樣的酒就都能對付了。
徐眉昨晚一夜沒睡,早晨大約五點才睡下,現在才六點多一點就被媽媽用靈兒給叫起來了。可是她一點不情願的意思都沒有,不願意睡覺選擇去雲龍湖看月亮畢竟是自己的事,該起來的時候被媽媽喊起來自然不該心不甘情不願。
起床後徐眉迅梳洗、下樓拿牛女乃、給全家人做好早飯、把靈兒抱過來讓媽媽先吃,還在百忙之中不忘跑到陽台上,聞了聞爸爸的茉莉花稱贊一番,然後出門去趕七點半的校車上班。
徐眉一上車程大姐就趕緊招呼徐眉坐到自己身邊來,偷偷模模地塞給徐眉一個塑料袋悄悄道︰「嘗嘗我包的蜜棗粽子,每個粽子我都放了兩個棗,可甜了!」
「謝謝。」徐眉感激地笑道︰「「改天我也讓你嘗嘗我包的粽子,我們家喜歡吃肉粽子。」
「你會包?」
「會,不過跟你包的式樣不一樣。」
「嘀咕什麼呢?」孫大姐那張什麼都好奇的黑臉從椅子背後湊了過來。
程大姐捏了捏徐眉的手,徐眉就明白程大姐的意思是不想告訴她粽子的事,于是道︰「我們正在討論織毛衣的花樣呢。」看見程大姐手上正拿著件毛衣在織徐眉急中生智。
孫玉蓮那張臉立刻從椅背上消失了,像織毛衣這樣需要耐心的事情孫玉蓮是一點都不感興趣的,她只是對秘密感興趣。尤其是她自認為和程大姐是好朋友,所以對程?和徐眉的親密微微有點醋意。
下了車徐眉直接到前面去找小李子。她看見小張新燙了一個爆炸式的頭在前面走,東東小尾巴一般地跟在後面,徐眉緊跑幾步趕上了娘倆。
「徐阿姨!」東東搶在小張前招呼徐眉。
徐眉憐愛地模模東東的大腦袋。
「新燙了頭啊。」徐眉招呼小張,然後又拉著小張的胳臂故作神秘地說︰「你這個型很像《射雕英雄傳》里的梅風,我建議你晚上千萬不要出來嚇人!」
小張作勢要追打徐眉,徐眉跑開了。
「你為什麼要打徐阿姨?」東東拽著他媽媽的衣服一副要為徐眉仗義執言的樣子。
「你個小兔崽子!小白眼狼!你胳膊肘子向外拐?」小張笑罵兒子。
「可是徐阿姨沒有惹你。」東東毫不退讓。
「東東,徐阿姨只是說你媽媽的頭不好看她就急了。」徐眉在遠處喊。
「爸爸昨天也說媽媽的頭不好看,像梅風。」東東一心一意幫著徐眉。
「哈哈,我要跟你們家路群熱烈握手,英雄所見略同啊!」徐眉邊笑邊跑上樓去。
四樓的走廊里靜悄悄的,估計這幫伙計不是去上課了就是還在睡懶覺。
徐眉來到小李子的門前,輕輕叩門道︰「李柔?小李子?是我。」
門打開了,李柔兩眼紅腫一臉倦容出現在門口。
「你不會一直在哭,哭了兩天兩夜吧?」徐眉看著李柔疑惑地問。
李柔一聲不吭,關上門也不看徐眉一眼,兀自回到床上鑽進被窩里坐著。
「小姐,都快夏天了,你怎麼還跟過冬的一樣?」
李柔依舊一言不,眼淚又流了出來。
「沒事了,沒事了,那小子的問題我已經解決了,他再也不會來找你麻煩了。」徐眉坐在床邊看著低頭不語的李柔安慰道。
李柔抬頭看著徐眉,眼中有亮光一閃,隨即又暗淡了下去,依舊低著頭。
徐眉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不過我真的幫你報仇了。我知道我不管怎麼做都沒辦法讓那天晚上的事沒生,但那小子其實不是也沒得逞嗎?他已經付出代價了,你要學會忘記。」
李柔肩膀聳動,顯然在哭泣。
徐眉心里一動,問道︰「你不會是沒听我勸」
李柔雙手捂著臉哭出聲來。
徐眉知道自己猜對了。李柔沒听自己的勸告,到陳凌那里尋求安慰去了。
徐眉用力把李柔捂住臉的雙手拉開,握在自己的手里,低下頭看著李柔的眼楮問︰「他怎麼說?」
「他說他說我不要臉,說是我不檢點」
「後來呢?」
「」
「後來你想撲上去打他,結果不僅沒打著他,反而被他打了兩巴掌對嗎?」
李柔吃驚地抬起頭,連哭都忘記了。
「你怎麼會知道?他去找你了?你連兩巴掌都知道?」李柔的嘴唇哆嗦著。
「他敢去找我?」徐眉冷笑道︰「你听他那樣冤枉你你一定氣得要死,你氣得撲上去要打他,這次那個袖珍男人可沒讓著你,打了你一巴掌,但是這一巴掌應該不是很重。你不甘心,又撲上去,他又打了你一巴掌,這次應該不輕,你再也不敢往上撲了。我說的對不對?」
李柔吃驚地看著徐眉,像看著鬼魅一般。
「我事先就讓你不要去找他,他經不起這種考驗,他沒有這個擔待.他壓根不信你沒有被那小子真的**了是不是?」看到李柔點頭徐眉又接著道︰「他沒有疼惜你,他只是覺得自己吃了虧!他未來的老婆被人佔了便宜,他還沒結婚就成了王八,他咽不下這口氣對不對?」
「是。」李柔又抹開了眼淚。
「你也不用覺得自己運氣不好,其實大多數人的愛情都是經不起考驗的,不過老天保佑他們不用經受考驗。」徐眉頓了頓又道︰「可你偏偏一定要去考驗他」
「我沒有」李柔爭辯道。
「你是沒有,你主觀上沒有想考驗他,因為你根本不認為他對你的感情還需要考驗。」
李柔的頭低得更厲害,顯然被徐眉說中了。
徐眉嘆了口氣柔聲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愛情就像光明和溫暖,所有的女人都像飛蛾撲火一樣奮不顧身地向愛情撲過去,結果摔得頭破血流。」
「他說要和我散。」
「那你怎麼想?」
「我想好了,跟這種人早散早好。」但是李柔的眼圈又紅了,顯然她的真實想法不如她的語言來的決絕。
「是,早散早好,總比結了婚有了孩子以後才散好。」徐眉想起自己的傷心事眼圈也紅了。
「我只是難過人的感情怎麼那麼脆弱。」李柔的聲音清晰而痛切。
「傻孩子,愛情本來就像春花,既絢爛又脆弱。」徐眉的聲音像是嘆息。
徐眉起身給李柔打了盆熱水,擰了個毛巾遞給李柔道︰「這次我不能幫你出氣了,因為是你先動手的。不過你跟他動手是因為你把他看成自己的男朋友,他跟你動手是因為他不再把你看成他的女朋友了。」
李柔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