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距離 第五十二章 重返校園

作者 ︰ 心倦梅妝淡

再毅連面都不給徐眉見,徐眉只好等著,不過不是等著他回來重歸于好,而是等著他回來離婚,對于做在寒窯苦等十八年的王寶釧徐眉沒有興趣。那個王寶釧之所以能等十八年大概是一直記著她新婚時的甜蜜、薛平貴從軍離去時的依依及一定富貴還鄉的承諾,還有與父親三擊掌時賭氣恐怕也是原因之一。若是當年的信息交流像現在這樣達,王寶釧一早就知道薛平貴在番邦娶了個代戰公主過起了甜蜜的兩人世界,那麼這十八年還能不能等下去就實在是個問題了。

中國的男權世界存續得太久,男人對女人的佔有向前要延續到他認識這個女人娶了這個女人之前,向後要延續到這個男人死去以後。這就是處女情結和貞節牌坊情結。

一個女人新婚之夜如果不「落紅」,婆家是有權力把她退回娘家的,這時娘家不僅要退回全部彩禮還要容忍眾人的譏笑,除此之外這個新娘的妹妹,假如她有妹妹的話,就別想在當地再找著婆家,因為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家的姑娘「不規矩」。所以誰家生了閨女一定要小心謹慎地看著,從小就要把她與男性隔離開來,以防不測。

一個女人若是死了丈夫,又倘若沒有子女的話那她最好是「從死」,這樣一了百了再不會有禍患。這樣的女人就不僅是「節婦」而且是「烈婦」,夫家人臉上自然有光,娘家人的臉上就更有光彩了,于是皆大歡喜額手稱慶。

徐眉的父母自然還不至于迂腐到要讓女兒做什麼節烈女子的地步,但在他們的意識深處卻以為離婚是件丟人現眼的事,有一分可能湊合下去他們是絕不希望女兒離婚的。

徐眉要協議離婚沒人跟她協議,就算是上法院起訴起訴書也無法送達對方,再說夫妻離婚上法院都是因為在離婚問題上有爭議,比如孩子、房子、財產等等,或者是一方死都不離,這才會把官司打到法院去。

現在徐眉的問題是丈夫跟別的女人跑了,但是根本不提離婚的事,而且從再毅給徐眉的最後一封信的意思看來他還沒有離婚的意思。徐眉已經到學校開了證明準備離婚,但是對方卻不知所蹤。最讓徐眉難受的是全校都知道再毅為什麼跑的跑到哪里去了,徐眉自己當然也知道,但不知道的是他的具體所在,總不能跑到南京去找吧?

徐眉決定該干什麼干什麼,不再受再毅的困擾。

中國礦業大學有一個英語高級培訓班,為期半年。學校正缺英語老師,所以在徐眉承諾進修回來後開專業英語課的條件下學校很輕易地就答應了徐眉進修的請求。

徐眉要去上學了,她可以暫時離開這個讓她深深苦惱著的有太多不愉快記憶的學校了。

徐眉上大學的時候同學中流行著普希金的一詩︰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憂郁,也不要憤慨!

不順心時暫且忍耐,

相信吧,快樂之日就會到來。

我們的心兒憧憬著未來,

現今總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暫時的,

轉瞬即逝,

而那逝去的將變為可愛。

徐眉當然也知道這詩,但是徐眉覺得普希金的人生太失敗了,他的人遠遠沒有他的詩豁達。詩人三十八歲的時候就因決斗飲彈身亡,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個世界容不得我活下去。」。決斗的原因是普希金的妻子當時的彼得堡第一美人娜塔麗婭?尼古拉耶芙娜?岡察羅娃,普希金倒在了妻子情人的槍下。為了一封匿名信他一點沒有忍耐,從他的遺言中可以看出普希金一點都不相信「快樂之日就會到來」。所以徐眉覺得這詩寫得不疼不癢,全是大道理,一點都沒有誠意。

可是回到了校園,尤其是作為一名學生重新回到校園時感覺恍如隔世。校園就像塵囂中的一塊與世隔絕的樂土,散著聖潔靜謐的光芒。

像所有的大學生一樣,徐眉在上大學的時候對學校是不滿意的。比如學校伙食差了,宿舍條件不好了,老師沒有水平了等等等等。一個大學生若是沒參加鬧過食堂、沒有翹過課、沒有和同宿舍的人吵過甚至拳腳相向那麼這個人的大學生活一定是不完美的,是有缺憾的。

現在徐眉覺得那些坐在長椅上輕聲說笑的、那些坐在寬敞明亮的圖書館里看書的,那些拿著飯盆在食堂排隊打飯的就連那些匆匆走在校園小徑上的學生,都渾身不佔一點煙火之氣,儼然仙境中人。

這個英語提高班學生一放暑假就開學了,有兩個月的封閉式訓練。說是封閉其實也沒有那麼嚴格,就是全部用外教,在教室里誰也不能說中文,誰說了就罰誰十塊錢。當然在宿舍里說中文就誰也管不著了,況且有的人住宿舍有的人還不住,這一點學校可沒硬性規定。

徐眉當然選擇住校,重新體驗校園的生活對徐眉的吸引力簡直太大了。再說自己工作的那所學校離礦大太遠,若是選擇乘公交車的話,等汽車、坐汽車、換汽車大約單趟要消耗大約兩個小時;若是選擇騎自行車也要一個半小時左右,還得快快地騎。住在家里倒是要省一半的路程,自從再毅無影無蹤之後徐眉的爸爸也不再堅持女兒離婚期間一定不能在家住的原則了,不過還有媽媽疼愛關心的眼神啊,那種眼神對徐眉簡直就是傷害。

有時徐媽媽會突然冒出一句︰「小眉,再毅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徐眉低聲回答,心里總是會泛起一陣揪心的疼痛。

若是徐媽媽再長長地嘆一口氣的話,徐眉連死的心都有。

再說還有靈兒啊。徐眉只要一回家就什麼書都不用想讀了,只讀靈兒。靈兒那個小小的古靈精怪別看還不會說話,可是心里什麼都明白。跟阿婆在家的時候他乖得很,什麼想法什麼要求都沒有,只要一見徐眉就一定要徐眉抱。抱著坐著不行,一定要站起來走;後來在家里走也不行,一定要下樓;後來隨便在樓下走走也不行了,一定要到街心花園去轉一圈

徐眉不是天天回家,覺得虧欠兒子,靈兒這小東西好像心里有數一樣,把徐眉支使得團團亂轉。徐眉媽媽說了︰「孩子見了娘,沒事鬧三場。」

當老師說起來也算是腦力勞動者,可是當老師麼沒有體力是絕對不行的。大學里的課都是兩節連上,必要的時候三節、四節連上的時候都有,有時給單位搞培訓徐眉上過八節連上的。這樣一站幾個小時,回來還要抱著兒子逛大街,逛大街也就罷了,靈兒還需要媽媽跟他說話,徐眉尤其是下午上課回家以後就一句話都不想說了。所以徐眉最後想了一個好辦法,辦了張月票,一回家就帶著靈兒去乘公共汽車。這回是深得靈兒的心,靈兒高興極了,一路上兩只眼楮都不夠用,再也不要媽媽起來走,不要媽媽對他不停地說話了。不過徐眉有時暗想︰「靈兒若是連汽車都坐厭了,下一步只好帶靈兒坐飛機上天了。」

徐眉回到了校園重做學生,覺得普希金說得真是對極了,逝去的一切現在看來真的是非常可愛。

徐眉的宿舍在學五樓,一宿舍六個女生(暫且這麼叫吧,有點裝女敕的感覺)。

最年長的一個叫王曉請,是市里某大醫院的醫生,工農兵大學生,三十五歲,未婚。

老二叫田菱,是徐州某電子管廠的技術人員,,中專生,三十歲,離異。

老三叫趙廣榮,是徐州市某中學的物理老師,本科生,二十八歲,未婚。

老四是徐眉,本科生,二十五歲,婚姻狀況不知道怎麼算才好。

老五叫何暢,是本市另一所大醫院的麻醉師,大專生,二十四歲,未婚。

老六叫吳懿芝,徐州某輕工企業的技術員,大專生,二十二歲,未婚。

這六個人中結過婚的有兩個,田菱和徐眉,婚姻還算是存在的只有徐眉一個,其余都是未婚。

就這個情況看來,女人若是順順當當嫁了,滋滋潤潤地過著誰出來學什麼英語,還搞什麼封閉訓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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