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很不爽,大家將就一下過去算了,畢竟是劇情需要……)
就像是老式的幻燈片,那些仿佛還閃著雪花,斷層的畫面似的影象流水般沖入騎士的眼楮,那個站在庭院中,如同矗立的僵尸般的女人沒有一絲生氣的金色射瞳靜靜得寧望著他,一頭白如霜雪的銀絲在這似乎被劍壓充斥的狹小空間無風自舞。
艾比安好象石雕一般看著那個他曾經傾慕的,曾經追隨的,曾經誓守護的女孩,看著她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光輝與正義,執著與信仰的空洞的眼楮,感到自己也如同滿地的碎尸一般,漸漸冰涼下去。這些人都是你殺的麼,吾王!
阿爾托莉雅沒有在意街口那個喪失了戰意的自己曾經的侍從,她依舊優雅得側過身,斜視著靠在酒吧門口的帝國圓桌,手中漆黑得如同一把鈍刀的勝利誓約之劍掃起的劍風在地上畫出一個光滑的半圓。
混帳……布拉托里的面孔因為僵硬的肌肉和暴起的青筋整個扭曲起來,雙手的用力得似乎要把配劍捏斷。
他一直站在這里,看著這個女人把他的手下一個個砍死!沒有任何技術,沒有任何美學,只是簡單的度與暴力!簡單的劈斬,即使那把劍已經鈍得連木頭都砍不開,可是卻把對手從身體中線整個折斷!暴虐的蠻力不是把人整個打進地板中,就是砸得如同肉醬一般灑滿整片葡萄架子。那樣的力量,那樣的冷血,比他還要邪惡!開玩笑,這個也算是愛,正義與希望的騎士王?簡直是修羅!!
還剩一個……阿爾托莉雅緩緩得邁著貓步,她看不見,世界仍然是漆黑的一片。耳鳴越來越嚴重了,剛才那些女騎士拔刀和尖叫的聲音還能勉強用來分辨方位,可是現在她無法捕捉敵人的位置了。在哪里?最後那個男人……不對,怎麼還有一個?
那眼神和動作是怎麼回事?布拉托里眯起充滿血絲的眼楮,看著這個女殺神向自己面前走了五步又轉過身,迷茫得望向葡萄園外。這個女人難道……原來如此,看不見麼?
吾王……蒙奇咬破了舌尖才股起勇氣走進園子,是啊,他只是個馬夫的兒子,他是個只知道往前沖的傻瓜,他沒有那個男人的力量,沒有那個男人的地位,沒有那個男人的權利,她要的他什麼也給不了……可是不可以嗎?可是喜歡她不可以嗎?是啊,也許他確實是昏了頭,從頭到尾所仰慕的其實只是那個舉著大旗,光芒萬丈的騎士王。也許真的像貝德維爾,像波拿巴,像加利寧說的那樣,讓她消失好了,在她讓所有人的騎士王的夢破滅之前,反正她已經墮落了,她已經不是什麼勝利女神,不是什麼騎士王,只是個修羅,只是個死神。可是、可是……可是她還是阿爾托莉雅啊!她還是阿爾托莉雅!還有什麼東西比這更重要麼!
所以必須傳達給她,必須傳達給她!
這韻律一直覺得很熟悉,是快步走動時騎士甲與劍鞘踫撞的聲音,而且是鳶尾花的皇帝直屬的騎士套裝,她應該是听了一輩子的。可是突然,阿爾托莉雅的表情僵住了,失去了視覺,那鏘鏘的金屬音似乎在她腦袋里放大了一萬倍,空氣如同令人窒息般粘稠起來,她本該什麼也看不到,本該什麼也不記得,可是在今天,在這個時候她又看到了又記起來了,透過母親的指縫和她即將被鮮血染紅的綠,看著那些逼近的閃亮的長刀,那個時候,就是這個聲音……
「是你們!是你們殺了她!!!!」
什、什麼……艾比安顫抖得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般咆哮的女孩,想說的一切都堵在嗓子眼里,他只能呆呆得看著那個女孩挺起長劍沖來,在她身後,一個橘色短男人無聲得狂笑著揚起了手中的雙刀。
「砰」這次如同地震般的斬擊震得小樓都在搖晃,辛西婭死死抱緊懷里的孩子們,把頭和他們埋在一起。
「不要怕,不要怕,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流著淚的辛西婭緊閉著眼楮,拼命想把剛才那個瘋狂得在地上模索著劍柄的阿爾托莉雅忘掉,她能看見,她能看見那個女孩駐著劍站起來的時候,大縷大縷的頭掉到地板上,金色的長劍如同被澆了墨一般黯淡下去,她蒼白的臉色甚至不亞于那頭銀,為什麼,為什麼所有這一切都要生在她的身上呢!
「辛西婭,大姐姐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這樣的可能辛西婭連想都不敢想,因為她、她受了那麼多苦,所以最起碼,她應該活下來啊!「她會活下來的!應該讓她活下來的!」
「什、什麼,打偏了……」布拉托里如同身處冰窖般,顫抖得與那雙蛇瞳對視。他的雙劍刺進的,是那個騎士的胸膛。沒有機會了!在布拉托里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他听見鈍劍切開雙手砍進臉頰的‘ 嚓’聲,整個人撞破牆壁被砍飛進了酒窖。
阿爾托莉雅楞楞得任由艾比安抱在懷里,感覺那些透過刺穿他身體的劍尖灑在她臉上的滾燙的鮮血。
面對阿爾托莉雅的斬擊,幾乎所有人都會逃避,可是這個馬夫的兒子卻迎了上去,雖然是為了阻擋刺客的暗刃,可畢竟他真的做到了,雖然一生只有這一次,畢竟,是把他傾慕的女孩抱在懷里。
「陛下……皇帝衛隊授命刺殺您……加利寧、咳咳……加利寧向騎士團公布了您的死訊……這是您的騎士蒙奇,艾比安最後一次……回報……請您,請您……活下去……」
阿爾托莉雅抱著無力得倒下的她的最後的騎士滑坐在地上,模索著讓他把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感覺他的脈搏漸漸停下「我承認,你是一個真正的騎士。」
馬夫的兒子幸福得笑著閉上了眼楮,阿爾托莉雅沒有看到。
然後她閉著眼楮站起來,緩緩走出了葡萄園,在她身後。那踩著同樣的步點,如同鋼鐵的森林般向逼近的騎士,那噩夢中听了無數遍的金屬的韻律。阿爾托莉雅很快就听到了。
「呀!」布拉托里從廢墟中爬了起來,他的雙臂被齊肘砍斷,顎骨完全粉碎了,只剩下皮肉連著下巴,可是,他還是沒死!(真是頑強啊……)
身位一個圓桌,收縮肌肉止血,撐到回營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所有的部下都被砍得粉碎,自己還被打得不**形!
布拉托里眯起眼看著遠處城門口閃動的劍光,雖然他不清楚哪里又多出這麼多高手圍攻那個女人,可是也好,我這就奪走你所珍視的一切來報復吧!
「希望您再考慮一下……」「加利寧你不要太過份!」阿拉貢握緊拳頭怒瞪著這老頭,「一屆臣子有什麼資格廢立主君!不僅不肯救她還要一腳踢開嗎!我早已經不是皇太子了,可我還是她堂兄,她真有什麼事我一定把你腦袋砍下來!」
「殿下,你不要天真了!」加利寧猛得站了起來,「你不知道她的病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她父親死的時候我在場。當時勝利騎士家族在東部戰爭中涌現的大批最精英的大團長都是讓騎士王扯碎的,要不然我們怎麼會讓斯圖卡特家那個白眼狼的小崽子篡奪了根基!」
「扯、扯碎?」為什麼要用這個詞?
「那個馬塞的妖女!篡奪吾王研究那些受詛咒的東西,當年我們策劃伏殺那個女巫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個小狼崽子連一滴眼淚都沒流!就算是王的血統,還有一半是那個女妖的!」阿拉貢震驚得看著加利寧曲扭的臉,瘋了,這群老頭都瘋了!
「貝德維爾!身為皇帝親衛的指揮,你竟然沒有向團長議會報告她的病情,好大的膽子!」老人們在害怕,他們親身經歷了當年的撕殺,一想到王的冤魂又要在他的女兒身上復蘇就難以控制自己的感情。這個時候他們沒有人想過信任那個被他們牽扯進這一切的女孩,當年他們還不是無限信任她的那個父親麼?
「殿下,請您接任騎士團的領袖吧。」時至今日,貝德維爾實在沒有面目面對阿拉貢了,他再一次背叛了他的忠誠,選擇了逃避他的誓言。
「追殺部隊已經全部出了,無論成功還是失敗,能繼續領導騎士團的只有您了……」
「貝德維爾!」阿拉貢把跪在地上謝罪的騎士一把提了起來,「不要躲避我的眼楮,你告訴我怎麼能救她!」
「已經來不及了……」貝德維爾含淚看著他曾經背叛的摯友,現在他又背叛了他最後的親人,「親衛隊成立就是為了要在她失控時鏟除她,所以我知道,進入晚期後,她會高燒不退,開始說胡話,瞳孔變成蛇形,夜間不能視物,頭也會逐漸蒼白月兌落,兩天後就不**形了。可是如果這個時候還全力戰斗的話。力量和度會強到顛峰開始衰弱,可是意識也會全部喪失,凌晨就會耗盡所有的生命。這個時候,如果她拔了劍,絕對活不過清晨,不拔劍……也活不過今晚……」
阿拉貢揪著他衣領的手無力得送開了,他顫抖的瞳孔中倒影著的是窗外黑暗的郊區中,無比明顯的一點火光。
「著火了……那是我的酒吧……辛西婭!!!」
「殿下!殿下!」
阿拉貢沖開人群拼命奔跑著,把那鳶尾花的旗子踩在腳下,此刻他眼中有的只剩下那個小小的燃燒著的酒吧。
神明啊,拜托你守護那些生在戰亂中的孩子們吧,他們受了那麼多的苦,拜托你,拜托你不要讓他們受到傷害。還有,還有那個女人……還有那個女人!
「阿拉貢會來救我們的,一定會趕到的……」
辛西婭覺得她一生的淚已經在這一夜流干了,所以怎麼說呢,她淒然得微笑著看著火焰的鮮紅的世界,來不及了吧?不知道為什麼,知道阿爾托莉雅會死時是那麼的傷心,可是輪到自己時卻覺得,‘啊,結束了嗎?這二十多年短暫而痛苦的人生……’其實不是只有苦難,這七年,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麼?每天都可以看到他,每天都可以抱著他,每天都讓她奢侈得覺得,無論什麼事情,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有勇氣面對。足夠了,真的足夠了。可是,可是……
侍女最後低下頭,噙著淚看了一眼懷里熟睡的孩子們,起碼這最後的苦難,也許體會不到了?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哭泣出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一直覺得最可惜的其實是你們,你們不像我,還有廣闊美好的人生……真的對不起……」
辛西婭最後用被單卷起孩子,縮在牆角,咬緊牙關閉上了眼楮,阿拉貢,到最後都沒有能守護住這個家真是抱歉,可是就算是我的任性,連帶我們四個人、不,五個人的份,好好活下去,只要偶爾,真的只要偶爾能夠記起,那個總在你身後偷偷看著你的女僕,辛西婭,就沒有算白活一場!
「啊啊啊!!!」當阿拉貢淒慘的哀嚎回蕩在已經完全倒塌的小酒樓的廢墟上時,已經快要破曉了。
「大人!大人!」後跟來的騎士拼了命阻止這個男人沖向仍然在燃燒著的火堆。
阿拉貢的雙手在地上刨得滿是鮮血,被巨大的悲痛擊中的男人似乎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貝德維爾踉蹌得走到他身邊坐下,呆呆得望著那火焰,一瞬間突然覺得,他這一生都在為之奮斗的那個飄渺的鳶尾花旗幟下的國家,也隨著這火焰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拿起劍後總在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戰斗,這個時候他看著那個把腦袋埋在地上哭泣著不敢看那廢墟的男人,突然明白,他們都不過是一群失去了愛,只剩下哀的可憐蟲。
「下雨了……」他無力得抬起頭,任由雨滴打在他鼻尖,順著他英俊的臉龐滑落到他稍。
「現在還有什麼用……」護衛們擔心得看著費盡全身力氣爬起來的皇太子,深怕他一個猛子扎到火場里。
「啊!!!現在下雨還有什麼用!!」阿拉貢向天空咆哮著,向他曾經相信的神明,曾經相信的宿命,曾經相信的正義咆哮著。「你救不了他們!你救不了她!你算什麼神明!你算什麼!」
「我要救他們!我要救他們所有人!!!」
皇太子完全變形的嗓音回蕩在天空中,向著主宰大6的神明們宣誓他的復仇。他是騎士王鮑溫德的佷子,騎士王阿爾托莉雅的堂兄。他曾經是鳶尾花帝國的正統繼承人,現在,他將會是騎士王阿拉貢。
(這里幾個關鍵劇情干脆全碼完算了,我以前看書的時候就最恨作者的伏筆)
「辛西婭……」阿爾托莉雅喘著氣,完全被血污染滿的黑色長裙緊縛在身上,柔韌而矯健的小月復隨著她深深呼吸時吐出的白霧有節奏的起伏。她的眼楮所看不見的周圍,散落著數十名騎士的殘肢,因為擔心牽連到她們,她把這些劍士引出數里才動手,不知道辛西婭和孩子們怎麼樣了。
「哇靠,真是殘不忍睹啊……」印著蛇纏劍家徽的馬車顛到魯爾郊區的西門時,克倫威爾透過窗簾縫瞄到的就是這樣一副修羅場。
那個和他曾經有婚約的女孩,絲絲銀隨著夜風飄零,倒插在四處的斷劍下,匯集的鮮血沾濕了她的裙擺。她握劍的指骨似乎比平時粗大了一圈,汗水打濕的劉海下,金黃的蛇眼似乎隨著馬車上的燭火收縮著……
「好恐怖啊……」芙蕾滿頭冷汗得縮在車廂里,她現在倒想看看克倫威爾怎麼‘一個吻解決問題’。
「殿下,她狀態似乎很不穩定,天快要亮了,您最好全力以赴。」葉塞尼亞能清晰感受到那個女孩的殺意與力量,這個要是真成功了,搞不好會是可以與他一戰的存在呢!
「殿下你快點啊!她走過來了……您穿成那傻樣想干嗎?」芙蕾很不滿得看著克倫威爾一身中古世紀的鎧甲,制式花哨的要命,而且你能相信嗎?竟然還是金閃閃的!金閃閃的耶!百分之一百萬的鄉下爆戶品位,斯圖卡特家族悠久的歷史都要哭泣了你知道嗎?
「別用那斗雞眼看我!可以的話我可不想被砍。」克倫威爾很不爽得撇了撇嘴,模出了最後一樣金閃閃裝備帶到臉上,「這樣就算武裝到牙齒了吧……」
芙蕾用一種很奇妙的表情看著面前無比熟悉的;光。
阿爾托莉雅皺起了眉頭,天快亮了麼?她的視力開始逐漸的恢復,隱隱約約得可以看見停在城門口的是一輛黑馬車。奇怪,為什麼剛才沒有听到聲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死神用來迎接死者的馬車?
少女微微得笑了,總算結束了麼,她二十年的生命?那麼死神,你長的什麼樣呢?有沒有力量把我的性命取走呢?
車門打開了,阿爾托莉雅如同石像般呆住了,甚至手里已經墮落的誓約之劍幾乎都要握不住。那個男人和他臉上的面具,甚至是做夢也沒有辦法遇見的啊……
「父親。」騎士王面具下的克倫威爾滿意得點點頭,cc說的不錯,我們確實蠻像的……
「真是卑鄙啊……」芙蕾嘴角抽搐著看著克倫威爾揮著長劍把瘦弱的女孩打飛出去。這一點連葉塞尼亞都沒辦法否認。其實以他彌撒亞的實力完全可以直面阿爾托莉雅的,耍這種完全沒有必要的手段,嘛,只能說是性格問題嗎?
「讓我看看!你的力量!你的決心!你的勇氣!」戴著個金屬殼子講話,克倫威爾完全不擔心這個時候狀態底下的阿爾托莉雅會分辨出是他。
事實上,他也在猶豫,這個女孩到底想要什麼?她所奮斗的一切又為了什麼?保衛世界和平?別開玩笑了,這種一點真實感的事只有朱雀會想。那麼告訴我吧,不,告訴你的父親,你視為目標,視為原則,視為生存意義的父親。「阿爾托莉雅!你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我追求的……是什麼?鳶尾花的復興?國民的安樂?父親的名號?守護每一個人?為母親報仇?克倫威爾的愛?
阿爾托莉雅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被疫變影響而混亂的神智讓她終于放下了那一層層的面具。公主,修女,騎士王,未婚妻,戰士,聖女……
似乎克倫威爾每一次特意砍在她劍背上的斬擊都把她包裹自己,保護自己的偽裝撕開。
「是什麼!」「我不知道!」
克倫威爾停下了,看著那個仿佛被他逼到懸崖邊上的女孩和她手中顫抖的劍。果然沒有錯,她終究不是。或者說,還沒有成為。雖然被他人可以灌輸著信仰與理念,雖然被他人強加著命運與夢想,雖然被他人肆意背叛與欺騙。可她還沒有死,還沒有落到那個處了對國家的愛再無其他的悲慘地步。所以她還有救。不錯,如果想救她,就不能讓她最後淪為那個除了誓約與守護,什麼都沒有的!他克倫威爾所愛著的那個是那個沒有任何束縛與宿命,可以在那個清晨消失的瞬間,坦然微笑著說出‘我愛你’的。不是一把劍,不是一個王!
死亡,這個詞伴隨了阿爾托莉雅一生,可是恐懼,這感情她今天第一次體會到。並不是被擊敗,被**毀滅的恐懼,是被那個面具下的眼楮,看見她實際上非常脆弱的內心的恐懼。
輸了,會輸,會死,真的會死!這個時候握劍的是阿爾托莉雅,只是阿爾托莉雅。那個金甲的男人給她的壓迫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站在什麼地方。母親死去的那丘陵?一個人也沒有的修道院?空空蕩蕩的訂婚禮堂?他轉身離去的那個劍冢?血肉橫飛的戰場?那個溫暖的一股酒槽味的小閣樓?
還在死撐!克倫威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到這個地步只能賭了,只要不把她一下打死……
「那是!」葉塞尼亞幾乎跳了起來,雖然他看不見,可這能量波動!
「原來那是……」芙蕾酒紅色的瞳孔里,克倫威爾取出了那紅黑的棒子,然後扭動劍柄猛得拉開……「是長槍……」
紅色的閃電如波濤般爆開來,連天上的雲層都被驚人的劍壓驅散。地面的磚塊和鮮血幾乎瞬間蒸,暴虐的紅添滿了阿爾托莉雅的視界。
我是在怕嗎?怕我的‘父親’?還是他背後存在的那絕對的死?如果說我怕死,那麼一直走到這一步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是啊!死有什麼好怕的,我才不怕呢!
「愚蠢的家伙!!」看著阿爾托莉雅咬著牙停住後退的腳步,一瞬間變得比狼還要凶狠的眼楮。克倫威爾就明白她還是打算拼命,用死亡來逃避麼?為什麼不懂得珍惜自己!
我……我……所追求的到底是……
她抬起頭,看著頭頂的雨雲,任由雨滴打濕她的眼眶,記憶中最後一塊也清晰得浮現起來。那個時候,她就是這麼抬起頭,看著她母親的淚水滴落自己的眼楮里,看著她月牙般淺淺的微笑,看著她漂亮的金色瞳孔,「阿爾托莉雅,你要活下去,你的人生還有無限的可能,所以我只要你活著,只要你還活下去……」
原來,我還是想要,活下去!
我會守護你的。
你要吃面包麼?
喝茶分三杯……
我願意嫁給他。
為什麼要這樣做
再見,克倫威爾
我是王的女兒,我誓要拯救我父親的國家
跟我走,向勝利!
我只要你們相信我
我已經放棄婚約了
辛西婭,你的手好溫暖。
我的劍,我的劍在哪!
我會守護你們的
是你們,是你們殺了她!
我會守護你的
我已經放棄婚約了
我會守護你的
我願意嫁給他
我會守護你的……
我要活下去……和他在一起!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被紅色的閃電刮散的雨雲照到了阿爾托莉雅的胸口,然後仿佛點燃了一個太陽般綻放出刺眼的強光。她一直不肯摘下來的那個父親與母親的鳶尾花項鏈上,來自那個紅眼楮男孩的大水晶如同陽光下的堅冰般溶解開。升騰的金光仿佛變魔術一般調整著這個女孩疲憊的身軀。比黃金更耀眼的長如瀑布般傾斜到她腰際。蛇的瞳孔再次化為祖母綠,連帶沾滿血污的長裙也被洗成了鮮艷的天藍色。
波濤似的紅色閃電在金光的屏障前無奈得消散,最後出現在克倫威爾眼前的,是一個突然成長為完美御姐的和她手中那恢復了純金劍身的勝利誓約之劍。
如果不是戴著面具,現在克倫威爾下巴已經掉下來了。鬧了半天,那個東西就是疫苗c啊,不過真沒想到啊,竟然還有加育的功效……
「父親,我明白了。」誒?
「果然最後我還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我會在這里打倒您,帶著您和母親的希望活下去,和他一起!」誒!等、等一下!
「哈!ex」阿爾托莉雅
「靠!」克倫威爾
「!!!」阿爾托莉雅
「……活該……」芙蕾
「……應該不會死吧……」葉塞尼亞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說……阿瓦隆,傳說中死後王到達的理想鄉,這才是你真正的寶具啊~~
可是現在克倫威爾真的是痛苦得說不出來,他現在算是體會到被傳說級寶具正面砍一刀到底有多痛了。整個身體都快動彈不了了,要不是有彌撒亞系統,現在他在這亂七八糟得瞎想的工夫就已經掛了。
「不是……幻影?」阿爾托莉雅睜大眼楮,第一次認真看她的‘父親’。雖然只能從童話和圖冊上了解父親當年的盔甲,體形和面具。可是有一點她清楚,‘父親’的眼楮並不是紅色的,這雙在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紅眼楮只可能屬于一個人!
「克倫威爾?」阿爾托莉雅突然感覺到遠遠凌駕與剛才直面那劍光的恐懼。她已經完全恢復,甚至更加強大,可是這個瞬間,她甚至連伸手摘下那個面具的勇氣都沒有。
「……」雖然剛才很臭屁得說了那麼多,不過這種時候被識破的克倫威爾選擇了最鴕鳥的方式,裝死。
「那家伙……」芙蕾眯起眼楮看著阿爾托莉雅第一次滿臉驚恐得把倒下的金甲男人抱在懷里,手顫抖的比剛才還要厲害得多。
克倫威爾此刻跟本沒辦法體會抱著他的這個女孩有多害怕,那雙握劍迎敵時都從沒動搖的手,在揭他面具時連續三次都沒有揭開。直到面具自己滑掉時,閉著眼的克倫威爾听到阿爾托莉雅出一聲很怪異的喊叫,把他的腦袋緊緊摟進胸口。這個時候,感覺到她突然長大的豐盈胸部……啊不是,感覺到她冰涼顫抖的身體,克倫威爾才現這個玩笑好象開大了。
「真是人渣到極點了……」芙蕾剛想跳出來揭穿克倫威爾的‘吃豆腐’計劃,卻被阿爾托莉雅的叫聲嚇住了。
她死死抱著那個男人幾乎被她砍成兩半的身體慘叫著。簡直是溫柔知禮的阿爾托莉雅從來沒有過的失態。她的叫聲很刺耳,而且完全不是句子,因為阿爾托莉雅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她不知道怎麼求助,不知道怎麼挽回她做的一切,不知道怎麼表達出她的心髒碎裂似的悲傷。
芙蕾呆呆得站在馬車邊,看著那個女孩,現在是女人,把她的劍拋在一旁一聲接一聲淒厲得哀號。她突然在想,如果有一天朱雀這麼死在她的懷里,她會不會向這個女人一樣的悲傷和絕望。
克倫威爾也呆住了,直到阿爾托莉雅不再尖叫,而是低著頭無聲得抽泣時才回過神。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阿爾托莉雅哭,豆大的淚珠砸在他臉上,咸得要命。這個女孩仿佛新生的嬰兒一般,第一次哀嚎,第一次哭泣。老實說,哭得真得很難看,拼命得皺著眉眼,好象要把涌出來的淚水咽回去一樣,卻怎麼也停不住。而且很使勁得把他的腦袋摟到懷里,下巴磕得他真的很疼。
「不要你死,不要你死……」老實說,就連這哀悼詞也非常沒品位,不過說真的,克倫威爾這還是第一次知道,他這樣的人渣死了,也會有人傷心,有人難過。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