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的項鏈
(一)
溶溶今天早晨起得特別早或者說她昨晚高興地根本沒有睡得著。
‘干什麼去?‘母親看見她哼著快樂的小曲走向房門。
‘打掃衛生去呀!‘她沖母親宛然一笑就象一只快樂的小鳥。‘親愛的媽媽有什麼事麼?‘
‘昨天不是已經干完了嗎?‘母親笑著說。‘在家里干活可從來沒有見你如此勤快過!‘
‘我看還有沒有什麼可做的!‘她一只手玩弄著鑰匙。‘他今天就要回家來了!你知道他離開快一年了!媽你看今天早晨的天多好呀!該曬的我也得要拿出來曬曬的不是麼?‘
‘早點回來吃早飯你還要上班呢?‘
‘知道了我的好老媽!‘說著她就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這個瘋丫頭!‘母親笑著搖了搖頭。
‘這就叫女大不中留!‘溶溶的父親從臥房里趿著拖鞋走了出來。‘人家都說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把娘背到南山上把媳婦背到坑頭上!我看這女兒也咋樣!‘
‘你說的是長尾巴的老鴉!‘她掃了一眼老伴。‘我們溶溶和小簡可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從沒有看見過他們紅過臉呢!‘
‘也只有這小子能降得住這個刁蠻的瘋丫頭!‘父親笑著說‘這小子有個性有主見!從小就和我從緣!‘
‘從緣個屁!‘她白了老伴一眼。‘本來在學校跟我們溶溶一塊當老師風刮不著雨淋不著的又在一起多好呀可偏偏又調到什麼鎮上去做個什麼小職員!‘
‘你懂什麼那是公務員!‘他從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涼涼的清水然後喝了一大口。‘好舒服啊!‘他把杯子放在茶幾上。‘能考上公務員的有幾個?只能說明人家小簡聰明!‘
‘公務員!就是老老實實做個公務員也不錯。還不遠幾分鐘就到家相對來說比當老師自由些!‘母親坐到沙上。‘可他從來不安分!這不去年又出去學習什麼行子機。若不然早成了我們家的真女婿了!你說溶溶這妮子也真不知道害羞昨天在電話里老公長老公短地叫著真肉麻!‘
‘這叫時代潮流!‘老頭子沖著老伴笑了笑。‘那像我們那會就是結了婚也不敢在大街上拉著手走路。現在的年輕人就這樣。電視上也是如此!‘
‘誰象你這老不死的淨看小孩們看的電視劇!‘
‘真是太保守了老婆子!你看你的時裝店里每天能有幾個買賣你再看人家劉二旦家的什麼短裙呀小背心呀什麼的成天爆滿似的!‘這老頭笑著說。
‘那叫什麼衣服?‘她嘟噥著。‘說內衣不穿在里頭說是外衣還露著大腿和肚臍子。咱家的店里從來不行賣這種不倫不類的東西!‘
‘這叫老封建!‘老頭子又呷了一口清水。‘要跟上時代潮流。說不定有一天你兒子也給你領一個洋妞回來做媳婦呢?‘
‘他敢!‘她瞪了老伴一眼。‘若真是那樣我非把她趕出家門。有這樣一個丫頭就已經出夠風頭的了!做爸爸的你也不經常說著她左臨右舍的嚼舌頭怪好听的!‘
‘叫她們叫喚啥!我看著我的女兒寶貝就行!‘老頭子得意地笑著說。‘她們叫喚只是羨慕我們這就不懂!‘
‘你這麼看好你的女兒將來老了你跟你女兒過我跟著我兒子過!‘母親倔強地說。‘只有你慣得女兒不象女兒兒子不象兒子的!我都不好意思說你。那次兒子回家你們喝酒劃拳竟劃成了哥倆好來!有你這樣的嗎?‘
‘要學會和孩子們交朋友!‘老頭子說道‘在自己家里又沒有外人高興就是!人家小簡回來不要給人家臉色看。再說他已經是大半個女婿了而且也不要在女兒面前說這些!‘
‘我什麼時候給他臉色看了?‘她瞅了一眼她的丈夫。‘你說這孩子他的父母又不在這兒你說這婚怎麼結呢?‘
‘這不用我們考慮!‘老伴說。‘老簡他們在外面忙我們在身邊而且我退了休也沒有什麼事可做的這里有我們多幫點忙就可以了!其它的事小簡和溶溶都會想到的!只是不知道他們訂在什麼日子里?‘
‘他們自己決定要我們做父母的干什麼?這可叫私定終身啊!‘
‘你說你一個老太婆考慮這麼多干什麼!孩子們有什麼事由他們自己決定。他們都已經長大了而且時代也不同了!小鳥的翅膀變硬了注定要飛走的。別說別人就是你的女兒她順著你有幾回可對小簡百依百順。老婆子該省心的時候就該省省心了!‘他看了看表。‘還出去跑步麼?‘
‘幾點了還去?‘她站了起來。‘我還得去做飯溶溶那個寶貝女兒今天還要上班呢?我看她嫁了過去還能怎樣從來不幫我做回飯可不能她們一家每天總吃方便面！「
「有你不就行了！」老頭子點了點頭。「沒隔幾步院只一條街沒幾步就過來了！」
‘我就年紀了還得侍候他們?‘她瞪了他一眼。‘虧你想得出來!真是胳膊肘子向外甩!‘
‘那你嫁到遠點地方去。你又不舍得!‘
‘不是我不舍得是小簡那小子勾得她丟了魂!‘
‘說什麼呢?那叫愛情!‘
‘愛情管什麼?能管吃!‘母親嘟噥著。‘他回來時你作為一個長輩也應該好好教育教育他要踏踏實實地上班別整天想三想四的!搞什麼停薪留職。時髦的東西不一定都好!‘
‘這一句話你向溶溶說去呀!‘
‘什麼人你呀嗨!‘
‘對了上午到餃上買點好菜。他回來後我們爺倆好好喝一杯!‘
‘這還用我們考慮。你的寶貝女兒別人是想不著的他是一定記得住的!‘她嘟噥著走進了廚房。‘什麼人呀一個個的!‘
而此時的溶溶正坐在他的床頭上看著他們合影照正在幸福地笑呢!
‘你個臭小子好老公終于回來了!‘她用一只手點著照片上的他的臉。‘沒有你這麼狠心的一共學一年你竟然半年沒有回來一次了。你是真不想我還是假的臭小子!回家後看我怎樣收拾你!‘她又把照片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平躺在那寬適的雙人床上。‘老公啊你終于回來了!‘她輕輕合上眼楮好像又聞到了那種來自他身體上的那種美妙的氣息。
她和簡鋒從小一塊長大一起上學而且他們同時考進了同一所師範學院又一起分到了他們以前的那所中學_鎮上的唯一的初中然而不安分的他又考上公務員然後又自費學習去了。
‘就這樣的一個人我就愛這樣的一個人!‘
當他的父母調離這個小鎮到遙遠的大地方去他本可以走的然而他沒有即留了下來。她知道是為什麼!為了她為了她們那美麗的愛情!
這是多麼美麗的愛情!
就在初三晚自習的那個晚上她哼著小曲看著自己的書在等他。
一坐她前面的男同學突然回過頭對他說。
‘這次歌詠比賽你拿了大獎給我唱歌听!‘
‘什麼歌?‘她沖他笑了笑自豪地說。
‘讓我一次愛個夠!‘那個不知趣的家伙說道。
‘去你媽的!‘她的臉一紅。‘你淨找挨罵!‘她氣得拿著課本走了出去。但當她又回到教室里時簡鋒的同桌已經走了她卻哼著_讓我一次愛個夠坐到了他的身邊。他們的戀愛雖然在那個被禁止的年代卻已是公開的秘密了當然他們的老師也知道但是卻不把他們的座位安排在一起_或許到現在她還埋怨那位老師呢!
‘生氣而走又高興而歸!‘他沖她微微一笑。
她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哼著她的曲子。
‘唱得什麼?‘他又問。
‘讓我一次愛個夠!‘她羞澀地說。
而他又沖她一笑把他的一本課本給她。
‘快點看書吧!快考試了!別成天象個瘋丫頭似的傻轉!‘
‘我當然知道!‘她笑著說‘你決定報什麼志願了麼?‘
‘當老師吧!‘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背輕輕地撫摩著。
‘好吧我听你的!‘她的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美麗。
時光不會倒流可是人們總會記憶起在那個純真的年代里的愛情甚至會清晰記住每一點每一滴
傍晚他們一起坐在學校前面的小池塘邊讀書!
中考結束後他們一起騎著自行車去看那夕陽下的美麗的黃河。還有那結束學生時代後的初吻
她記起他曾經為她而寫過的那小詩:
_溶溶的月色
我坐在窗前
靜靜地望著窗外
那溶溶的月色
那是和你的微笑一樣美麗的月色
讓我心動不止
那月色就象你那溫柔的手
輕輕地撫模著我的臉
我的心
今晚我又想起了你
我心愛的女人
你在想我麼?
伴著那溶溶的月色
我會做一個好夢
夢里有你有我
‘我當然會想你的你這個傻瓜!‘她輕輕地對自己說‘快點回來吧!‘
到現在她唯一感到可惜的是這個曾經熱愛寫詩的男孩自己未來的丈夫或者說已是自己丈夫的人並沒有成為一名真正的詩人或者說她本可以使他成為一名詩人的而內心不安分的他卻執著地走著他自己的路。她知道他是對的他在奮斗為了她們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