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爭霸 第五章 天誅女立威傷愛徒 魏莊主出關聞巨變

作者 ︰ 三畝半

紹興三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未時,飄零山莊。

一箋書信飛快的月兌手而去,直嵌入門柱當中,眾人望著面前這個比雪還冷的女人心中均不禁一顫。

「叫魏正出來說話。」秋無月也不理會眾人,邊舉步走向飄零山莊化劍閣邊說道。

這飄零山莊雖說不比中原各大派人多勢眾,在江湖中卻也有頭有臉,特別是莊主魏正,更是自創一飄零劍法,絲毫不比峨嵋七絕劍法和全真的萬相劍法遜色。三十多年前的華山論劍,更是在劍法上勝了全真無眉道人一招,自此便開宗立派,建了這飄零山莊收授門徒,幾十年來尚無人敢如此造次。而這魏正建莊之時也不似中原各門各派將自己的主廳命為什麼廳什麼堂,而是起了一個「化劍閣」,意喻化劍之戾氣于此,端是自謙之極。

眼見秋無月直指師尊名諱,又若無旁人的欲踏階而上,魏正二弟子風平上前一步止道︰「姑娘此來實是不巧,家師閉關未出,還請姑娘改日再來。」

眾人見秋無月這般跋扈,而風平卻是如此下作,心中均是不解一向自詡武功第一的二師兄竟為何如此。雖說秋無月這一手送信入柱的功夫了得,莊中三代弟子中也能如此辦到之人卻也不下十數。

其實這個中原由,庸手哪能瞧得分明,乍眼看去秋無月那一手功夫只不過是取巧而已,卻不知曉就在秋無月出手的那一瞬間風平已暗中出手阻攔,若不然那箋信函何止入木三分,定能透過一人粗的柱子嵌于閣內的牌匾之上。

秋無月止步,透過面前的紗幔望向風平,冷笑一聲道︰「魏正老兒竟也收得如此良才?實是可惜。」秋無月此話前半句說的是魏正,後半句卻說的是風平,言語中的傲慢和不屑即便是個傻子也能听得出來。

風平听得此言,也不禁一惱道︰「姑娘辱沒在下倒也無妨,只怪在下學藝不精。只是家師揚名武林之時,姑娘尚未出生……」不待風平說完,只听得一聲嬌叱道︰「放肆!」

也不見秋無月如何動作,只見平地無緣風起,點點雪花便撲向風平,出暗器特有的破空之聲。風平大喝一聲「退。」挽起劍花迎向飛雪,掩護身旁的兩個小廝退到一旁。

只听得鏗鏘之聲驟起,猶如兩柄利器交錯不絕,轉瞬間聲音便止住了。眾人看時,只見風平周遭落了一地的積雪,一個圓圈狀將其圍在中間,風平臉色白,長衫也自無風自擺,眼中更是現出迷惘之色,直盯著秋無月不做言語。再見那秋無月,因頭臉被紗幔遮住,見不得容顏,只是她雙腳離地,凌空而立,一襲白紗裙也是無風自擺,那零星飄落的雪花卻近不得她身,好一個翩翩仙子。

化劍閣前,一時間竟只听得簌簌的雪花之聲,原來剛才的打斗竟引得三丈開外的大樹搖擺,積雪紛紛落下。良久,只听得秋無月嘆息一聲,也不去取那柱上信箋,轉身便走,飄零山莊眾人竟痴了一樣看著她離去,沒人阻攔。

只見秋無月在五丈開外,突然一下便不見了,空中卻傳來她那冷冷的聲音,「擅動此信者死!三日之後再來拜訪。」端在十數丈之外。

秋無月聲音剛絕,又听得「鏘」的一聲脆響,眾人見時,卻是那風平的劍斷成兩截,掉落地上。接著風平身子一軟,向後便倒,眾人連忙上前扶住,送進臥室。

眾人還未散盡,只听得山門外一騎馬響,一小廝便折身回來看個究竟,卻是那邵清華趕馬回來,小廝連忙上前扶住馬頭,邵清華一個翻身下馬,身子已在門庭之內傳來問話︰「二師兄呢?」

那小廝自是了解邵清華風風火火的作風,邊將馬拉去馬廄邊隨口答道︰「在里屋。」邵清華剛欲趕往風平處,卻見得化劍閣前一圈積雪甚上怪異,口中「咦」了一聲便上來看個究竟。

卻只見半截斷劍落入積雪圈內,心中一動,彎腰去拾取斷劍。拿起來一看,卻不想劍身上凝了一層霜花,邵清華越好奇,伸手一彈,那半截斷劍瞬間化為碎片,重新掉入積雪圈內。邵清華心下駭然,是誰竟有如此渾厚內力,但見那圍成圈的積雪時,更是吃驚不小,那積雪竟是被內力凝結在一起,外雖堅如寒冰內里卻依舊是雪花模樣。邵清華不解的站起身來,卻又見那嵌入梁柱的信箋,立時感到莊中有變,直撲內廊而去。

待邵清華回到山莊,便感到一種與往日不同的感覺,在听聞了莊中變故之後,立即趕往風平住所。邵清華立在床頭,望著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風平,神情冷若冰霜。先是師門失竊、再是師妹失蹤、而後門人慘死、風平重傷,這一切都太突然了,自他到飄零山莊至今已有數年,從未遇得如此大劫,連听都沒有听過,在猝然面對之時難免有所局促,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著手。

戚千書回來後听聞山莊巨變,得知風平受傷,自是立即前往探望風平傷勢,一見之下顯是內傷極重,自己運功相助卻如同石沉大海,絲毫不見起色。大駭之後只得著人先安排好徐春妮母子二人,再叫來邵清華,著他時刻守在風平身邊,另召來六師弟張志先一同叩關,請師尊出手救風平。

次日清晨,雪已停,卻未化。

待戚千書交代完畢,思量再無遺漏後方才領著張志先向無望峰而去。出得前庭便是下山主道,一路行來卻無半條岔路,行將山腰,才有一條小道攔腰接入,那便是通往無望峰之路。

戚千書領頭走在前面,一開始還能辯出路徑,走著走著便雜草叢生,而且高過頭頂,再加之連日大雪,更見不得半點人跡,若不是有戚千書領頭,張志先定會迷失在這白茫茫一片之中,更認不出這條去往無望峰的必經之路。

說起無望峰,確是一處絕境,高已凌雲,深及入淵,體如刀削,形在霧間,卻與飄零山莊所在的絕塵崖隔淵呼應。據前人言此無望峰原本叫斷腸崖,說是古有天神思念一凡間女子,為了與之相會,剖月復掛腸為徑,不想卻被現,更是被斬斷情腸,落于此處而得名。後來人們在絕塵崖上望見斷腸崖,卻過之不去,便又更名為無望峰。這個中原由只因為絕塵崖與無望峰之間隔有一道深淵,喚為滅龍淵,常年煙霧繚繞,更不知深淺幾何,若非輕功卓絕之輩斷是無法躍過。

戚千書邊運起輕功趕路邊向張志先講說他听來的故事,張志先則尾隨其後,也是運起輕功絲毫不落下,只是默默的听著。戚千書扭頭望時,見他雖身圓腿短,身體略胖,腳下功夫卻絲毫不弱,也不禁暗自贊賞了一番。

二人在比人還高的雜草叢上奔了大概有一杯茶的功夫,二人一前一後來到絕塵崖邊,對面便是無望峰。此時的無望峰已是一片銀妝素裹,卻見不得何處是師尊閉關之所,而腳下的滅龍淵依舊雲霧氤氳,顯是終年不變。張志先見戚千書到了此地卻不過去,不禁問道︰「師兄,我們在這里做什麼?」

戚千書扭頭望了一眼張志先,又轉過頭去望著無望峰,輕輕的道︰「等。」

張志先很是奇怪的問道︰「難道師兄不過去請師尊?」

戚千書望著張志先尷尬一笑道︰「我還過不去。再說就算我過去了也不知道師尊和大師兄在何處閉關。」

張志先一听,「哦」了一聲便不在言語。

沉默最是難奈,張志先望著一旁像是老僧入定一樣的三師兄,忍不住問道︰「師兄。」

戚千書眼楮也不張,應了一聲道︰「什麼事?」

張志先向崖邊邁一步望了一眼滅龍淵道︰「這滅龍淵又有什麼來頭?」

戚千書一听,睜開眼楮道︰「我也不知道。」

「難道真的沒人下去過麼?無論它再怎麼深也會和地面有餃接吧?」張志先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沒有。可是到得山下一看卻完全找不到任何有關滅龍淵痕跡,就連對面的無望峰也尋不見。」戚千書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有如同張志先現在一般想法,卻沒能找到答案。

「這可不奇了?」張志先听得如此,不禁感嘆了一句。

戚千書也是喟然一嘆道︰「天地造化,豈是人力所及?這世間有太多的迷了。」張志先還想問些什麼,突然只听得對面無望峰突然響起一陣刀劍之聲,引得張、戚二人不禁極目望去,心中更是擔憂不已。

只見在無望峰前,雪花飛舞,風聲鶴起,密密麻麻的飛雪在出簌簌風聲,自蒙蒙雪霧之中隱約可以見兩個影子在飛快的離合,卻是看不清里面二人的面目,但聞雪球內刀劍之聲不絕于耳。

良久,刀劍之聲驟停,那漫天雪花猶自飛舞,片刻之後才慢慢的飄落。透過漫漫雪幕,方見二人一身素色長衫,面對而立,手中利劍一個指天一個指地,竟似一雙木偶。雪花輕飄飄的自二人頭頂飛落,積在二人身上,待空中雪停,地上多出了兩個雪人。須臾,兩個雪人同時爆開身上積雪,直沖雲霄,又在空中交手數個回合方才落地。落地之後,方才看清兩人面目,一人大約四十五歲左右,長蚺齊胸,一襲青衫兀自飄動不已。在他對面則是一華老者,約六十歲左右,較那長蚺者約高一頭,一身灰色長袍卻靜若止水。

只見那長蚺者向華老者一鞠躬道︰「恭喜師尊功德圓滿,創得飄零劍法。」

原來那華老者正是飄零山莊莊主魏正,而那長蚺者則是他座下大弟子蕭長問。魏正听得蕭長問如是說,哈哈大笑道︰「老夫能創得此劍法,長問你功不可沒。」

蕭長問連忙躬身道︰「都是弟子份內之事。」

戚千書听得對面二人如此對答,心中也是一喜,連忙單膝跪地,大聲賀道︰「弟子戚千書恭喜師尊、大師兄,恭迎師尊出關。」

張志先也是隨後行禮作賀。對面無望峰二人听得絕塵崖這邊戚、張二人道賀,不禁有些意外,雖說出關是在近日,卻不是今日。魏正也是收起喜色,正色道︰「莊中何事?」

戚千書連忙答道︰「恭請師尊回莊再議。」

魏正也是料得莊內出了事,本欲再揣摩幾日,不得已便提前出關了。一路上,魏正向戚千書問了仔細,听得魏正滿臉霜花,張志先與戚千書均是埋頭不語。

眾人一回莊便來探望風平,莊中眾人見師尊出關自是欣喜,但在風平床前不便祝賀,只躬身行禮表心。魏正見得風平已昏迷不醒,連忙替其把脈,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臉上浮起暗色,低頭陷入沉思,不語。

蕭長問見狀,連忙來到風平身側,抓起風平的手,又把起脈來,心下不禁駭然。風平的脈象紊亂,經絡中有一股陰冷之息穿插往復,經脈雖未斷卻已所差無幾,最可怕之處在于風平的丹田之處毫無經氣往來,長此以往命將不保。蕭長問自知本門修行內功走剛猛炙陽之路,而風平的脈象中卻只存毫厘,端不是好兆,立即準備向風平體內輸送內力,卻不想被魏正大聲阻止。

蕭長問自是不知師尊為什麼不讓自己為二師弟輸送內力,難道要活活看著二師弟就這樣去了不成?魏正望著一臉茫然的蕭長問,自是知道蕭長問的想法,也未立即解釋,卻轉身向屋里的眾人問道︰「還有誰向平兒輸過內力?」

大家一時不知道師尊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見他一臉嚴肅,知是不妙。這時戚千書站了出來道︰「徒兒為二師兄療傷,內力輸去卻如石沉大海,深感修為不夠,故才貿然請師尊出關。」這時邵清華也站了出來道︰「我也曾替二師兄療傷,只可惜……二師兄他還是不能醒轉來。」說完便又欲哭。

魏正聞言,一雙眼楮在戚千書和邵清華的身上來回數遍,終是嘆了口氣道︰「該是他命中應有此劫,怨不得你們。」戚、邵二人一听,一下子沒明白過來,本欲要問,卻只听得魏正道︰「你們誰也不要踫他,能不能挨過這關……得看平兒造化了。」說完負手出去,並令蕭、戚二人去書房等他。

蕭、戚二人來得書房,一時也沒言語,只默默的坐在椅子上。不一會兒,魏正自外進來,已換了一襲紫色錦袍,臉色卻依舊沉郁。蕭、戚二人連忙起身相迎,魏正也招呼二人重新坐下,自己坐在書桌後,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向戚千書道︰「你把昨日之事細細道來。」

戚千書連忙又將魏香如何追拿叛徒,自己如何追趕魏香一事詳盡的道了出來,之後又說起風平之事,雖他不曾親見,但听聞莊里眾人所述,也將風平如何受傷之事說了個八、九分。坐在戚千書一旁的蕭長問听到戚千書說到莊里眾人的慘死時臉色不禁一變,低頭沉思起來,而魏正的神色卻自始至終波瀾不驚,只是听到邵清華拾劍時才眉頭一皺,也似有所思。

戚千書說完便跪地向魏正請罪道︰「莊中巨變皆因弟子辦事不力,思慮不周所致,還請師尊責罰。」

魏正望了一眼戚千書,未讓他起身,也未給他責難,而是向蕭長問道︰「長問,你說說看。」

蕭長問沉吟了一下道︰「我認為小師妹之事,定是有預謀的,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巧。試想一個新來的記名弟子如何勝得了小師妹,何況還有五弟橋恩在側;再則,听三弟所言,眾人遇害定是一瞬間之事,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那種手段弟子也不敢企及,如果那人真的是有意加害小師妹,小師妹定是難逃厄運;還有就是從眾人的死狀來看,弟子猜測定是身中劇毒,但是一想卻又不對,毒物之強莫過于見血封喉,但眾人身上卻無傷口,中毒致死可能性較小。」

蕭長問說到這里頓住,望了一眼魏正後繼續說道︰「既然不是中毒而死,加之死狀怪異,弟子認為眾人皆是被人用重手法一擊斃命,然而十數人在還未及反應之下就全數斃命,那人武功之強,實是駭人听聞。」

「既然那人用重手法將眾人擊斃,為何卻又向死人下毒?」戚千書也顧不得自己正跪在地上,轉身向蕭長問問道。蕭長問一見戚千書轉向自己,連忙閃身躲過。

魏正一見,便對戚千書道︰「你起來吧。」戚千書道謝起身,蕭長問方才回位坐下。

蕭常問捋了捋胡須道︰「這正是我犯疑的地方,所以我認為這件事與五毒教有些關聯。」

魏正略點了一下頭道︰「初時我也那麼想,不過……」戚千書听得蕭長問說起五毒教方才有種頓悟的感覺,直嘆自己怎麼就想不到呢,可一听魏正卻否決了蕭長問的猜測,心中又一下子迷糊了,一雙眼楮直向蕭長問望去,只見得蕭長問也是一臉茫然,只得轉向魏正。

魏正見兩個弟子都望著自己,卻不再說下去道︰「光猜測不足說明什麼,但總的來說,香兒目前是安全的。」

戚千書一听,心中一落,放松了不少。只听得魏正的聲音又起道︰「你帶回來的娘兒倆現在怎樣?」

戚千書連忙道︰「我已經將他們安排下了,所幸中毒未深,吃了清心散後已都醒過來了,只是那小孩感染風寒,高燒不絕,讓毒性擴散很快,恐怕……」

魏正一听道︰「想來也是香兒連累了她們娘兒倆,盡力將他們救轉來,要什麼直管去取便是。」

戚千書一听,心中自是一喜,更感師尊宅心仁厚,連忙替徐春妮母子道謝。魏正白手罷道︰「平兒的事你們怎麼看?」在風平受傷一事上,戚、蕭二人的觀點卻很統一,那只是一場意外。魏正听後只是不語,戚、蕭二人見魏正在低頭思索,久久不絕,心中念及風平傷勢,悄然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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