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熙微微瞟了楊喜道一眼,將手中的奏章「啪」地一聲放下了,佯裝嗔道︰「朕不過說了一句話,倒又讓你這小子趁虛而入,拍了半天馬屁。得了,你少羅嗦,趕緊說說是怎麼將東西交給孟姑娘的?」
楊喜道知道皇帝心里歡喜,也深知馬屁的功效,皇帝這麼說,不過是佯裝怒罷了,便笑盈盈地將這件事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從他如何想法子,到如何將玉佩和紙條塞到孟舜華手中,一一仔細說明了。
梁正熙點了點頭,道︰「這個點子好,你就是鬼點子多。」而後,站了起來,慢慢踱了兩步,嘆息一聲,道︰「也不知道她看了之後,又會如何?唯盼日後再見……也不知何時再能相見……」楊喜道走到梁正熙身邊,小聲說道︰「皇上,奴才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梁正熙應道︰「有什麼當說不當說的,說罷!」楊喜道露出很是不解的神色,頓了頓,這才說道︰「其實,奴才不太明白……皇上是一國之君,天下的臣民,天下的土地,都是皇上的,那個孟姑娘,若是皇上喜歡,明年選秀女的時候,將她送進宮便是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皇上你又何必……」後面那句話,楊喜道想說的是「皇上你又何必終日為此事輾轉反側呢?」,但終究是沒敢說出口,生怕惹皇帝不快。
楊喜道所說的,梁正熙之前早已想過,卻終究是打不定主意。他自幼在皇宮長大,不論是父皇的妃子,抑或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又或者是身邊伺候的宮女,美貌者甚眾,甚至那兩個通房丫頭雪紋和香怡,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而自小認識的劉氏姊妹更不必說,一個溫柔端莊,一個活潑愛俏,皆是極為美貌。美女見得多了,他也覺得平平無奇,並無特別之感。
孟舜華雖說與千金小姐的嬌滴滴頗有不同,但單論相貌,也不見得能勝于劉氏姊妹,只可算是各有美態。但是,梁正熙看著她,卻偏偏覺得極合眼緣,眼光一落在她的身上,便再也移不開去,特別是與她那雙漆黑的眸子一對視,更是心跳不已,魂魄仿佛也被吸了過去。這些天,梁正熙除了強打起精神處理政事,便是覺得孟舜華的影子不住在眼前晃動,寢食難安,只盼能再次相見、日夜相對。
梁正熙對此極為恐懼,他自小便被教導,要做一個明君,便要以社稷江山為重,絕不可沉迷于,更不可過分縱容自己的**。他熟讀歷史,更是知道,夏桀對妹喜、商紂對妲己、周幽王對褒姒,南朝陳後主對張麗華、唐玄宗對楊玉環,皆是一見傾心、百般愛憐,到了最後,不是成了亡國之君,便是眾叛親離,皇朝衰敗。
他害怕自己未正式掌權,便已為一個女子沉迷,會被皇祖母所斥責、擔憂,更害怕自己抑制不住內心,也成了昏君,非但失去大梁朝的江山社稷,更被天下人恥笑。楊喜道見皇帝蹙了眉頭,不說話,便也不敢再說。梁正熙想了想,揮了手,便讓楊喜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