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樂健的鋼模板配件廠雖然銷路不錯,但在廣告方面一直欠宣傳。
蔡玉芳深通電腦,就提議為項樂健的廠子設計一個網頁。
項樂健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渠道,當即表示贊同。
于是,蔡玉芳就精心開始設計,經過兩個星期的加班後,「潛江縣鋼模板配件廠」的網頁終于開通了。
網頁開通後,點擊率相當高,登門買產品的更是人絡繹不絕。
項樂健對蔡玉芳的才華自內心地佩服了,他隱隱約約地感到,自己愛上她了。
這時,廠里職工中也悄悄議論開來︰「項老板很可能是愛上蔡玉芳了,要不然,怎麼會對她這麼好?」
姐姐听到後,先是很驚訝,繼而又想︰蔡玉芳是個多麼難得的才女呀,如果和弟弟結合,既成全了一樁美滿的婚姻,又為弟弟增加了一個事業上的「高參」,弟弟不就如虎添翼了嗎?
于是,一個「順水推舟」的念頭在她腦子里浮現出來。
她把這一想法告訴了父母,父母也同意女兒的意見。
于是,姐姐向項樂健公開提了出來。
項樂健對姐姐說︰「我對她的青睞,只是看重她的才華,絕無其他想法!」
姐姐見弟弟態度如此,即把父母抬了出來︰「你要知道,你的婚姻是決定二老壽命長短的關鍵啊!」
項樂健一陣沉思後表示了認同︰「那,好吧,不過,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想法呢……」
姐姐笑著說︰「這個不用你操心,我來做蔡玉芳的思想工作!」
項樂健想了想,說︰「不,還是我自己說吧。」
※※※
這天晚上,項樂健來到蔡玉芳的辦公室。
兩人目光相對時,都感到了些許緊張。
項樂健吞吞吐吐地說︰「玉芳,你,要是你不嫌棄的話,我們交個比朋友還要親密的朋友,怎麼樣?」
蔡玉芳第一次听到項樂健這麼叫她,心里溢出一絲甜蜜的感覺。她臉一紅,低下了頭。
項樂健鼓起勇氣說︰「實話告訴你吧,我坐過牢,是個有前科的人,你考慮考慮,我等你回話……」說完,走了出去。
听了這話,蔡玉芳的確吃了一驚,她還真不知道項老板曾有過這麼一段經歷。看著項樂健走出辦公室,她一時還真是難以表白。
整整一個星期,蔡玉芳輾轉反側,茶飯不思。
她想,他真的是從監獄里出來的嗎?難道監獄里出來的就不能變成好人嗎?就不能得到愛情嗎?可項樂健不像是壞人啊?
浪子回頭金不換。我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選擇他應該不會錯。
于是,蔡玉芳翻身起床,給他寫了一封信,她覺得寫比說更容易表達自己的想法︰
「樂健︰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自從在車站第一次認識你之後,我就相信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說句心里話,當我知道你的經歷之後,曾經想過放棄這種選擇,因為我心里十分痛恨那些犯罪分子!
但是,我錯了,這些天來,你的身影,你的音容笑貌,你的言談舉止,在我的腦海里總是揮之不去,驅之不散。我心煩意亂,坐立不安。到現在我才知道,放棄你就是選擇了痛苦。也許選擇你是一種冒險,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冒險,但我深信我的眼力和我的感覺,我的選擇不會錯。
我相信,別人能得到的,你也一定能得到,包括甜蜜的愛情、溫暖的家庭、社會的尊重。樂健,讓我們共同揚起新生的風帆,駛向幸福的彼岸吧……」
讀著蔡玉芳的信,項樂健激動的熱淚長流。
他們終于確定了戀愛關系……
※※※
采訪完畢,吳記者和汪隊副準備起身告辭。
項樂健高興地說︰「我和蔡玉芳下個星期天就要結婚了,到時請二位一定賞臉,來喝喜酒啊。」
汪隊副和吳記者都說︰「好,我們一定來!」
「就這麼說定了?!」項樂健說。
※※※
這天,項樂健與蔡玉芳在縣城一家大酒店里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大廳里賓客滿堂。汪隊副和吳記者也如約而來。
大家盡情地喝酒,場面十分熱鬧。
酒洗散盡,賓客們都已散去。
項樂健和蔡玉芳攜手款款進入了洞房。
在這無比甜蜜溫馨的氛圍中,似乎一切語言都是多余的了。
他們相擁相吻著,在玫瑰色柔和的燈光下各自解下婚禮服,準備全身心投入那人生最動人、幸福的時刻。
然而,就在這時,蔡玉芳現新郎取下左耳罩後只剩了半只耳朵,寬闊的胸膛上呈現出一條彎月形的舊傷痕。
蔡玉芳像突遭雷電轟擊似的驚叫起來︰「啊--」
項樂鍵驚異地問︰「你,你怎麼了?」
蔡玉芳快穿上衣服,沉默不語。
此時此刻,她的大腦像快回放的屏幕,15年前那刻骨銘心的一幕又重現在眼前︰
15年前的一天晚上,年僅14歲的蔡玉芳到縣城做菜油生意。一下火車,就被一伙歹徒劫持到河邊一戶人家里。其中一名歹徒持刀**了她。搏斗中,她咬下了歹徒的半只左耳和胸脯上的一塊肉……
難道眼前的新郎就是當年那個**犯?可面孔不是當年那副瘦猴樣啊?
蔡玉芳又想,也難怪,當年那個歹徒只有18歲樣子,如今已15年過去了,模樣有所變化也是正常的。
沉默良久,蔡玉芳抬起頭來,剛剛還是柔情似水的眼神已變得法官般冷峻:「你能不能誠實地告訴我,你的左耳是怎樣殘缺的?胸前的傷疤又是怎麼形成的?」
「噢,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是個有前科的人嗎?」項樂健說。
「什麼前科?」蔡玉芳依然板著臉。
「唉,那是15年前,在火車站,我把一個本縣的賣油少女給,給**了……」項樂健只好實話實說。
「你怎麼知道那少女是本縣的?她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地給你留下如此沉重的傷疤?」
項樂健如實地「交代」道︰「當時,那少女身上有張車票,所以我判斷她是本縣人。那時我年幼無知,浪跡社會,跟著火車站附近一個流氓團伙胡混,我也學壞了。那天晚上,團伙老大‘獎’給我一個被劫來的少女單獨玩兒。我施暴時,那少女堅決不從。搏斗中,她咬下了我的耳朵……為此,我已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我被判刑8年。若不是在煉獄中我的良心受到拷打,也許我還走不上今天這條路……」
「當時是幾月幾日?那個少女有多大年齡?你問過她的姓名嗎?」
「那天是11月16日,那女孩子大概有十四五歲吧,當時我好像什麼也沒有問她。」
蔡玉芳倏地站起身來,抬手指著自己的臉,逼近新郎,眼里含著淚,問道︰「你看當年那受害少女像我嗎?」
項樂健十分驚愕地看了蔡玉芳一眼,他竭力回憶著,猛然間,他似乎明白了蔡玉芳的意思,心里急地想著,難道當年那個少女就是眼前的新娘?
蔡玉芳已是淚下如雨。她淒厲地斥罵道︰「項樂健,我以為你所謂的前科是一般的小偷小模呢!真想不到,你是一個凶殘的!當年被你糟蹋的那個少女就是我!」
項樂健驚得口舌打結,說不出話來。
蔡玉芳繼續哭道︰「你知道嗎?遭你摧殘後,我本想翻火車跳進河里,可是想到我可憐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妹,我又忍辱活了下來。你害得我好苦啊!我總想著生活也許會安排我有報仇雪恨之日,沒想到就是今天!」
項樂健立即「撲通」一聲跪在蔡玉芳的面前︰「玉芳,請你原諒我當年的幼稚和罪孽吧!我這些年拼命地艱苦創業,放棄婚戀,就是想將功贖罪啊!若你不能原諒我,我唯的一補償只有出資幫你修好你身體的創傷,你另去選擇一位情侶,重建家庭吧……」
項樂健說得聲淚俱下,洞房里沉默了,空氣也仿佛凝固了。
※※※
黎明時分,伏案打了個盹兒的項樂健抬頭不見了蔡玉芳。
項樂健立即喊起了姐姐和弟弟,全家人四處尋找,仍不見蔡玉芳的蹤影。
直到中午,才听廠里的員工說︰「蔡玉芳一大早已登上公共汽車走了。」
項樂健想,市里是必經之站,就求姐姐和自己一道駕車去追。
姐弟二人追到市里,天近傍晚,尋遍市區賓館旅社仍不見玉芳。
項樂健和姐姐又連夜直奔蔡玉芳的家,終于見到了紅腫著雙眼躺在床上的蔡玉芳。
蔡玉芳冷冷地對項樂健說︰「你走吧,我不願再見到你!」
項樂健無奈地走向一邊。
姐姐過去好言安慰,並拿出2萬元錢給蔡玉芳。
蔡玉芳與項樂健的姐姐一直相處甚好,她推開錢,緊攥住姐姐的雙手說︰「姐,我們都是女人,如果我倆換一個位置,你的心里會怎麼想?難道金錢能買回一個女人的人格和尊嚴嗎?你們回去吧,讓我在家里靜思一段時間,我會給你們一個答復!」
項樂健和姐姐只好告辭。
※※※
吳記者和汪隊副在賓館里起來後,打電話給項樂健,準備告辭,可打了幾次都是關機,打到辦公室也沒人接。
汪隊副介只好打給項樂健的姐姐。
接通後,姐姐簡短地說明了情況。
汪隊副知道後十分著急。跟吳記者商量後,決定去看看項樂健。
汪隊副與吳記者一道再次來到項樂健的公司。
問明了情況後,決定由項樂健的姐姐陪同,去找蔡玉芳。
汪隊副和吳記者來到蔡玉芳的家。
汪隊副說︰「本來,這是你們的私事,我們不好過問。但作為一個十分了解項樂健的監獄民警,我想說幾句話,供你參考。項樂健犯罪時,只有18歲,可謂年幼無知才走上了邪路的。並且他已經為此付出了8年牢獄的代價。如今,他一直在走一條新路、一條正路。這些,我想你也比我更了解……」
吳記者也說道︰「是啊,項樂健致富後,他沒有像當今一些大款那樣,尋求日賭夜嫖、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糜爛生活,這一點十分可貴。項樂健的本質還是好的,再說,一個人不可能那麼完美……」
汪隊副又說︰「我們不是來強求你什麼,只是希望你能夠認真想一想,他是真心對你的,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
蔡玉芳仍然沉默不語。
汪隊副和吳記者談了將近半個小時,覺得應該給她一段思考的空間,便起身告辭了。
※※※
連日來,項樂健一直深深地為自己過去的罪孽痛悔著,他幾乎每兩天都要向蔡玉芳去一封虔誠的懺悔信。
可是,一個月了,蔡玉芳無只言片語的回音。
蔡玉芳在家中讀著項樂健的來信,不禁深深地陷入了思索。日復一日,她的思路也逐漸清晰起來。
她想到,自己雖然失去了寶貴的女兒身,但項樂健畢竟已經付出了8年牢獄之災,而苛求他的完美也未免有點過分。她更想到,項樂健的創業是何等的來之不易啊!若在這個關鍵時刻摧毀了他的精神意志,致使他的企業衰敗,反過來自己不就變成有罪過的女人了麼?
3個月後,蔡玉芳毅然返回。
再次相見,蔡玉芳現,項樂健已經面容憔悴枯黃,人也瘦了許多。
姐姐對蔡玉芳說︰「在你離開余天的時間里,弟弟像患了一場大病。」
蔡玉芳心疼地拉起項樂健的手,項樂健那蒼白的臉上終于泛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