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警官敲開了汪海的家門。
王警官說︰「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汪海問︰「啥事?」王警官說︰「你認識一個四川老板,是不是?」汪海說︰「是,他是四川北川人。」王警官很是興奮,對汪海說︰「太好了,清河監區有兩名罪犯叫劉守志和蔣平,一個是汶川人,一個是北川人,地震生後,他們一直沒有親屬的消息,很是著急。想請你跟那位四川老板說一說,幫著打听他們親屬的消息。」汪海說︰「那位四川老板常年在我省做生意,現在不知在哪。」王警官說︰「用手機跟他聯系。」
汪海撥通四川老板的電話,詳細說明了所托之事。對方在電話里說︰「一定盡全力幫著打听。」
幾天後,汪海打電話給王警官,說那位四川老板通過他的朋友,打听到了蔣平母親的結果︰
地震生時,蔣平的母親黃桂香不在家,估計在城池街。黃桂香在城池街開了一個服裝店,門面不大。地震生後,城池街一片廢墟和瓦礫。救援人員清理城池街時,空氣中的尸臭味已經很重。為了防止疫情暴,對清理出的遺體立即消毒,進行深埋。地震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黃桂香音訊全無,估計已經遇難,被深埋了……
王警官把拐彎抹角打听到的消息告訴了曹指導員。
曹指導員把一分監區民警都叫到辦公室,然後說︰「蔣平入獄不久,父親過世,母親是他唯一的牽掛。現在,蔣平一旦知道母親遇難,情緒一定一落千丈,影響改造。如何穩定蔣平的思想,大家暢所欲言。」
民警一致認為︰蔣平是重點危險人員,如果教育跟不上,措施不得力,很有可能生意外情況,比如自殺、患精神疾病等。
曹指導員最後決定︰「那就暫時不把蔣平母親遇難的消息告訴他,大家要多做工作,多多關心他,讓他在思想上有所準備,慢慢地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
王警官是蔣平的帶工民警,所以分監區把承包蔣平的任務交給了他。
所謂承包就是監獄針對重點危險罪犯實行的民警個別教育「三包責任制」,即包管、包教和包轉化。承包蔣平,王警官感到壓力很大。為了防止萬一,他安排兩名罪犯暗中監控蔣平。另一方面,他每天都要找蔣平談話。
工間休息,王警官把蔣平叫到一邊。
蔣平問︰「王警官,地震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我母親的消息還是沒有。這幾天,我常做噩夢,夢見我母親被埋在廢墟里。」
王警官沒有直接回應蔣平的話題。他說︰「這次大地震,北川是重災區,傷亡很重,失蹤人員很多。你母親現在究竟在何處,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之前,你即要抱有希望,也要做好思想準備。」
蔣平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
王警官細細打量著蔣平。他臉色鐵青,沒有一絲血色。眼眶黑,眼窩深陷,兩行眼淚涌出眼簾。他的雙手緊緊的扣在一起,搭在胸前,不停地戰栗。腳上穿著一雙球鞋,鞋面本是草綠色,但乍一瞧,呈鍋灰色;鞋尖處有破洞,腳趾不時伸出破洞,往外面探頭探腦。
王警官問道︰「蔣平,你就這一雙鞋?」
「嗯。」蔣平蚊子似的哼了一聲。
第二天,王警官手拿一雙嶄新的球鞋,來到蔣平的面前。蔣平望著王警官,沒有伸手。王警官將球鞋塞進蔣平的手里︰「把腳上那雙鞋換了吧。」
蔣平愣了一會,換上鞋,朝著王警官說了聲︰「謝謝!」
蔣平家境很困難,長年無人會見。而今,家中又生變故。王警官自內心地對蔣平產生了同情。王警官向曹指導員和韓分監區長建議︰「給蔣平一些經濟救助。」
曹指導員和韓分監區長都同意他的想法,讓汪副分監區長填寫了一份救助申請表,上報清河監區。
清河監區領導很快批復,給予蔣平、劉守志、何立偉兩百元救助。
王警官把監區的決定告訴給了蔣平。蔣平听了,還是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王警官說︰「你身為罪犯,但政府時刻都在關注你、關心你。將來,人生再坎坷,也要勇敢地面對。要相信,有黨和政府這棵大樹撐著,你只要踏實改造,月兌胎換骨,就一定擁有美好的明天。」
從王警官的話語中,蔣平隱隱約約地感到,母親已經遇難。民警之所以不把真相告訴自己,是擔心自己一下子接受不了,思想上產生劇烈地波動。他明白民警的良苦用心。
夜深人靜,蔣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往事如煙如夢。
※※※
十八歲那年,經人介紹,蔣平進入鐵路二局,成了一名裝吊工。
白天,他跟工友們在高高的鐵架上吊裝工件,忙碌個不停;晚上,他跟同齡的工友李尚林擠在一張鋪上,打著呼嚕。雖然辛苦,但每月能拿到七八百元。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拿到工資時,他興沖沖地跑到郵局,給母親寄去五百元。
有一天,天下著大雨,工地無法施工。蔣平趁著雨休,來到公用電話亭,撥打了母親的母親︰「家里可好?」母親好半天才回話︰「不好。」「怎麼不好?」他急切地問。母親說︰「前天,你爸爸突然患腦中風,現處于昏迷狀態,正在縣醫院接受治療。醫生說,你爸爸暫且沒有生命危險,但出院後可能會癱瘓。」
母親本不想把父親的病情告訴蔣平,但接到蔣平的電話後,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實情。
蔣平心中焦慮,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馬飛到父親的病床前,伺候父親。李尚林知道後,勸道︰「既然你父親現在沒有了生命危險,身邊又有你母親陪著,你現在回家又能起到什麼作用?與其花路費、扣工錢,不如繼續上班,掙錢寄回家,給父親治病。」
李尚林的話不無道理。蔣平打消了回家的念頭,繼續上班。
幾個月後一個下午,一場橫禍從天而降。那天,蔣平和四名工友在二十七米高的吊梁小車上安裝鐵附件,突然,吊梁小車傾覆,他和四名工友重重地墜落到地上。眨眼之間,他失去了知覺。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躺了三天三夜。
蔣平在醫院住了大半年,先後做了三次手術。性命雖然保住了,但成了瘸子。四川省勞動鑒定委員會給他出示了傷殘鑒定意見︰右肱骨、股骨骨折及腦傷後遺癥,符合《職工工傷與職業病殘鑒定標準》七級。醫生告訴蔣平,以後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了。
蔣平哭了。他還不到二十歲,還沒有女朋友,他感覺前途不再光明,一片渺茫。
母親緊緊地抱著他,流著淚說︰「孩子,你如果想不開,媽媽也活不成了。你爸爸現在癱瘓在床,神智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我現在的全部精神寄托就是你啊。」
蔣平不忍心讓母親傷心絕望,反復告誡自己︰好死不如賴活著。
出院後,母親拿出家中全部的積蓄,把蔣平送到成都凱莎咖啡茶藝技術學校,學習茶藝和調酒。母親說︰「一技在手,將來就有飯吃,就能夠活得精彩。」
在母親的影響和努力下,蔣平慢慢地擺月兌了身體傷殘的陰影,用心學習,鑽研技藝。
這時,在鐵路二局工作時認識的好朋友李尚林已在天都市白水網吧做網管。李尚林得知蔣平在成都凱莎咖啡茶藝技術學校學習茶藝和調酒,就多次打電話給他︰「蔣平,我所在的網吧隔壁就有一家酒吧,叫艷艷酒吧。我跟艷艷酒吧的老板說好了,你手藝學成後,就來天都市,在艷艷酒吧做調酒師。」
蔣平很高興,答應了李尚林。
母親把蔣平送上火車。臨別時,母親再三囑咐︰「兒子,在外面要安心上班,平安生活,不能捅摟子。」
蔣平說︰「請媽媽放心。」
蔣平在艷艷酒吧做調酒師,李尚林在白水網吧做網管。有空時,李尚林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艷艷酒吧,在哪兒,可以喝到免費的酒水。蔣平有空時,最想去的地方就是白水網吧,在這里,他可以免費上網聊天、玩游戲。
李尚林和蔣平每天上班時間均過十小時,收入不到千元,除去吃住等花銷,所剩無幾。蔣平說︰「瞧那些來酒吧的,一晚上消費千兒八百,眼楮都不眨一下。而我們,出門都舍不得打的。」李尚林說︰「人無橫財不富,當今世道,許多有錢人的口袋都是靠貪污、受賄鼓起來的。」蔣平說︰「我們沒權沒勢,貪污不到,受賄不了,只有老老實實地打工掙小錢了。」李尚林說︰「那也不見得,只要我們膽大,敢做,還是有機會財的。」蔣平說︰「有財的機會可別忘了我喲。」李尚林放低聲音說︰「那當然。就怕財的機會來了,你縮手縮腳,怕這怕那。」蔣平說︰「李哥,只要能財,你讓我做啥,招呼一聲就行。」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李尚林來到艷艷酒吧,找到蔣平︰「陪我出去做一單生意,怎麼樣?」蔣平問︰「什麼生意?」李尚林說︰「出去說。」蔣平向老板請假後,隨著李尚林走出艷艷酒吧,來到一僻靜處。李尚林告訴蔣平,想打劫出租車司機。蔣平不敢。李尚林把自己的計劃詳細說給蔣平听。蔣平听了,覺得可行,于是咬了咬牙,答應做這單生意。
凌晨一點,李尚林和蔣平攜帶水果刀、尼龍繩和透明膠,來到一個迪吧附近,伺機行動。一輛出租車緩緩過來,李尚林跨前一步,向出租車招手。出租車停了。李尚林和蔣平分別拉開出租車的前門和後門。蔣平坐副駕駛位,李尚林坐到了出租車司機的後面。出租車司機問他們去哪。蔣平說︰「植物園。」
植物園地處天都市一個風景區,地理位置比較偏僻,便于做活。見路上鮮有行人,李尚林從口袋里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尼龍繩和水果刀。轉過一個路口,李尚林對出租車司機說︰「停車。」
出租車司機打開車燈,停下車。李尚林猛然間抬起雙手,將尼龍繩箍在了出租車司機的脖子上,使勁往後勒著,左手緊緊地拽著繩子的末端,右手拿著水果刀,貼著出租車司機的臉龐。與此同時,蔣平也從腰間拔出水果刀,刀尖對準了出租車司機的咽喉。
蔣平用顫抖著的聲音威脅出租車司機︰「不準動。亂動的話,我扎死你。」李尚林的舌頭也有些打卷︰「把錢拿出來。」
本以為在兩把刀子的威逼下,出租車司機會乖乖就範。然而,出乎李尚林和蔣平的意料。出租車司機突然間扭轉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只手攥拳猛擊李尚林的面部,另一只手反扭住蔣平持刀的右手。
蔣平手中的刀落在了出租車司機的手中。李尚林眼楮黑,兩手不由自主地松開,刀月兌落,繩子也松開。出租車司機持刀扎向李尚林和蔣平。李尚林和蔣平一下慌了神,打開車門,跌跌撞撞地爬了出來,撒腿就跑。
出租車司機在後面邊追邊喊︰「有人搶劫,有人搶劫!」
蔣平是瘸子,跑不快。李尚林心里慌,腿也有些軟。這時,兩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夜間巡邏,听見出租車司機的呼喊,循聲奔了過來。李尚林和蔣平束手就擒。幾個月後,天都市人民法院以搶劫罪(未遂),判處蔣平有期徒刑五年,判處李尚林有期徒刑七年……
※※※
清河監區會見室。
已是5月底的中午,驕陽當空,熱浪逼人。一些犯屬會見之後都已離去,民警們正準備吃午飯。這時,一個年約十二歲的小男孩走進了會見室。
值班民警忙問︰「小朋友,你來干什麼?」
「我來看我爸。」
听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值班民警還以為小男孩在開玩笑,于是笑道︰「你叫什麼名字?你爸是誰?」
「我叫劉鵬。我爸叫劉守志!」小男孩答道。
待他說出父親的名字,再查罪犯名冊,果真有一個叫劉守志的,並且是四川汶川人。值班民警驚訝了,仔細打量小男孩︰小男孩長著圓圓的臉,樣子十分可愛,衣服破舊,腿上、腳上沾滿了泥跡……
值班民警心里一緊,立即通知了一分監區正在值班的韓分監區長。
韓分監區長趕過來,一邊給小男孩端上水,一邊叫人通知了劉守志。
听到兒子獨自一人來探監的消息,剛吃過午飯正在休息的劉守志不禁心頭一震,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小劉鵬不認識路一個人是怎麼來的?父母現在怎樣?數不清的疑問盤旋在他的腦海里。他大步奔向會見室,急切地想問個明白。
當劉守志走進會見室時,他卻認不出眼前的孩子,畢竟將近六年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了。
小劉鵬看了半天也不敢認。六年了,他在夢中曾無數次想著親爹的模樣,難道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嗎?
劉守志還是從少年左耳那顆黑痣上認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悲喜交加地說︰「鵬鵬,你咋來了,和誰來的?」
小劉鵬猛地回過神來,邊哭邊喊著撲在劉守志的懷里︰「爹,我想你,我恨你啊!」
「孩子,家里怎樣?爺爺女乃女乃怎樣?」劉守志不安地問。
小劉鵬哭述說了家里的情況︰
原來,自從劉守志進了監獄和妻子離婚後,小劉鵬一直跟爺爺、女乃女乃住在一起。地震生那天,小劉鵬正在學校里上體育課,由于是在學校的操場上,他才幸免于難。小劉鵬還在老師的指揮下,在廢墟里救出幾名同學。
第二天,許多同學的家長前來領走了自己的孩子,小劉鵬趕緊跑回家,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爺爺、女乃女乃究竟怎樣了。可是,跑回家時,家的房子已經倒塌,爺爺、女乃女乃已經被埋在了下面,小劉鵬哭喊著,在救援人員的幫助下,才挖出了爺爺、***尸體。
被恐懼和悲痛折磨著的小劉鵬想起了已經和父親離婚的母親,雖然母親另嫁他人。可是去年,母親另嫁的丈夫因車禍死亡,她們再次成了孤兒寡母,日子十分艱難。于是小劉鵬哭著向母親的住處走去。找了一天,他才在一個帳篷里找到了母親和同母異父的弟弟。他把爺爺和***死迅告訴了母親,一家人哭成一團。
幾天後,小劉鵬想到了監獄中的父親,他跟母親說,要去監獄看望爸爸,母親覺得他年齡還小,一個人獨自出門不放心,于是沒有同意。
可小劉鵬五年前曾經和爺爺女乃女乃去過清河監區,雖然去清河監區的路已經記不太清楚,但他相信自己能夠找到。于是半個月後的這天早晨,小劉鵬穿著一身單薄的衣服,背著一個書包,沒有告訴母親就登上了一輛中巴車。
車上的旅客看著這個年齡不大的小孩子獨自出門,都很驚訝。售票員走過來,和他商量︰「喂,小朋友,你買個半票吧?」
話音剛落,小劉鵬就哭了︰「叔叔,我身上只有五塊錢,還想給我爸買東西吃呢,我沒有錢買票。」
售票員問道︰「你爸在哪兒?」
「我爸在白湖監獄,我是去看他的。」小劉鵬答道。
售票員頓起憐憫之心︰「呦,怎麼就你一個人嗎?沒有大人陪著你嗎?算了,別買票了,上車吧!」
「噯!」小劉鵬高興地鑽進車里。
車上,乘客們都非常好奇,大家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小劉鵬也挺機警伶俐,烏黑的眼珠滴溜溜亂轉。他有問必答,不一會兒,他的身世和此行的目的乘客們就都清楚了。
听著小劉鵬的講述,乘客們都非常同情,一位母親還流下了辛酸的眼淚。乘客們紛紛拿出東西給他吃。小劉鵬非常禮貌地謝絕,見乘客們執意相送,就收下了幾瓶礦泉水和一些面包。但他舍不得吃,說︰「我要帶給爸爸吃。」
「真是個孝順孩子啊!」乘客們感慨不已。
大家一起為小劉鵬指點去路,一個乘客還給他畫了一張地圖,標明站名、下車地點、乘車路線。望著熱心的人們,小劉鵬一個勁兒地道謝。
到了天都市,小劉鵬沒趕上去白湖監獄的車,他只好在站前徘徊。他打開的書包,小心地拿出一個面包吃下去,余下的又包好。這是他打算送給父親的,要不是太餓,他還真舍不得吃。
站前是個夜市,燈火通明。忙于生意的人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忍饑受餓的從汶川趕來的小男孩。
晚上十點多,夜市打烊,爐火熄滅,小劉鵬感到渾身很冷。這時,陣陣睡意又向他襲來,他找了一個避風處蹲下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夜里他幾次被驚醒,他想哭,可這里誰會注意自己的哭泣呢?他又幾次睡去,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汽車的轟鳴聲將他驚醒。小劉鵬起身走進車站,按照乘客給他畫的路線圖,上了去白湖監獄的汽車。
車快到白湖監獄時,司機張師傅問道︰「小孩,去哪里?」
「去白湖監獄看我爸爸。」劉鵬答道。
張師傅看著眼前這個黑黑瘦瘦的孩子,閃著一雙機警而又略帶狡黠的眼楮,小小的嘴唇上總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說道︰「傻小子,白湖附近有二十幾個監區,你上哪里去找呢?這樣吧,車到白湖站你不要下車,我拉著你去找。」
「那得要多少錢?我沒錢,我還是自個去找吧!我知道,叫清河監區。」說著便捏裝錢的衣袋。
張師傅憨厚地笑了︰「咳,不要你的錢,這是我自家的車。我是看你從四川汶川來,並有這份千里找爹的孝心才幫你的。」
張師傅拉著劉鵬到了清河監區。張師傅鼓勵小劉鵬說︰「你爹若不在這里,我再拉著你到前面那個監區,今天一定幫你找到。」
「就是這個地方,我曾經來過。」劉鵬看著眼前熟悉的房屋,高興地蹦了起來,然後千恩萬謝地要給張師傅磕頭。
張師傅雙手扶起他,說︰「不用,不用,去看你爸爸吧!」
張師傅要送小劉鵬到清河監區的監管區,小劉鵬堅決不懇,說著小劉鵬向清河監區監管區跑去……
听完兒子的述說,劉守志悔淚交加,半天說不出話。
韓分監區長對小劉鵬說︰「鵬鵬,你爹入獄以來一直表現很好,曾獲專項記功兩次,還有兩次被評為省級改造積極分子,先後減刑有四年,他很快就要刑滿釋放,可以回家和你們團聚了!」
「真的啊?」小劉鵬听後高興得跳了起來。
小劉鵬又說道︰「爸爸,我不想上學了,我要出去打工掙錢……」
听了這話,劉守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著兒子失聲痛哭起來︰「爸爸作孽,爸爸對不起你啊!兒子,你還小,不能出去打工啊!」
在場的民警都被小劉鵬的話給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