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的下午李處耘風塵僕僕地趕回了靈州。郎兵見他臉上滿臉憔悴頗為感動地道︰「辛苦先生了。」
李處耘笑道︰「鹽稅已經在路上明天中午之前定會到靈州。不過馮繼勛卻不把錢直接給我們必須要節度使馮大人簽字蓋章才行所以等下還要去和黃旄談判。」
郎兵點點頭這種事情他和馮繼業自然不會出面的都由各自的心月復幕僚去辦︰「那還要辛苦先生刺史府已經備好了酒席先生用過飯好好休息一會兒養足精神。」
李處耘謝過郎兵在侍衛遞過來的臉盤子里洗過手一起進了飯廳看著滿桌子的飯菜他眉頭一皺對郎兵道︰「將軍是不是太奢侈了？」
「也該奢侈一回了。」郎兵呵呵一笑輕聲地把昨晚趙三金讓人送來六萬貫錢和八千石糧草的事情說了。
「真的？」李處耘簡直有點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好事。
「當然是真的。」王大山看著滿桌子的好菜饞蟲早就勾上來了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先生你快點吧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吃飯。」李處耘精神大好滿臉的疲憊放佛都去了「不過這事將軍您要盡快向皇上奏明了畢竟不是小事。野利乞力肯定向朝廷那里告狀的皇上雖然不會怪罪將軍那些大臣們卻少不了嘮叨。」
「恩我知道先吃飯。晚上再說。」郎兵點頭道。
吃完飯在李處耘休息過後郎兵讓親衛送他去節度使衙門他自己則回軍營。晚上回郎府的時候李處耘已經在書房等著他了。
郎兵一見李處耘的神色就知道事情辦妥了笑道︰「我就知道先生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
李處耘笑道︰「還不沾了將軍地光。馮繼業的脖子可攥在您的手里呢。」他說著眉頭微皺道「我總感覺太順利了些看似黃旄和我糾纏了滿久不過都是些沒營養的話我感覺他就是在蘑時間。讓人難受難受然後就答應了。」
郎兵不在意地道︰「他主子在我們手里他能怎麼著？心里不爽就想也讓我們不爽。說來是我們工作做得好呀算得準一萬貫不多不少剛好讓他難受。嘿嘿說實話。我現在還不怎麼看得上那一萬貫呢。」
「哈哈哈」李處耘笑了「將軍抓緊讓人去取錢吧剛進了節度使的度支衙門估計還沒放進去呢。」
「好早拿到手里早安心等得久了說不定馮繼業一心疼起來要錢不要命就麻煩了。」郎兵對身後的秦旺道︰「你帶幾個人去把錢搬回來。明天一早就給弟兄們軍餉三個月全了。」
這幾天郎兵過得實在憋屈此時大手一揮感覺自己像個暴戶一樣。從來沒這麼闊氣過。秦旺也喜上眉梢應了一聲對幾個侍衛囑咐一聲就去找人搬錢去了。郎府本來就離節度使府很近用不了半個時辰。秦旺就把錢搬了回來。
他對郎兵笑道︰「將軍您沒看到牛萬那家伙多好笑。他們剛剛把錢搬進了倉庫里還沒放穩當。就被我們搬了出來那雙老鼠眼就像噴火一樣看樣子恨不得把我吃了整個兒一個守財奴還有臉罵我們沒見過錢呢我呸。」
「理他作什到手的錢才是真的。」郎兵看著錢進了門嘴里雖說不在意這一萬貫那眉眼卻笑成了一團也活月兌月兌地像個守財奴「走屋里說話我還有些事情和李先生商量呢。」
幾人進了書房侍衛們奉上香茶退出去後郎兵對李處耘道︰「靈州物產豐富很多東西都是中原和南方沒有的。馮家控制朔方朝廷在一定程度上也對他們進行了限制靈州特產外運困難而且還要經過那麼多方鎮運出的東西本就極少層層盤剝下來到了開封、洛陽、江寧府、杭州等地價格已經是原來數十倍有些藥材甚至達到數百倍暴利呀。」
在來靈州的路上郎兵對此也略有提及因此李處耘一听就明白了︰「將軍現在就打算插手商行？」
「是的。」
李處耘道︰「既然皇上已經給了將軍許諾屬下想從靈州到開封地路上敢為難商隊的人不會太多除了需要打點一些外其它的花銷都不會太多應該能夠獲利不少。不過可惜通往西域的上路已經斷了好幾年了不然那將是」
想起那巨大的利潤連沉著的李處耘也不禁吞了口唾沫郎兵看著西方堅定地道︰「會的終有一天我們會把該拿回來的都拿回來絲綢之路也將暢通無阻。」
「絲綢之路？」李處耘重復了一遍笑道︰「將軍給取的這名字真貼切不錯從漢代以來我們賣往西域地貨物就以絲綢為最大宗其次還有瓷器之類的東西。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將軍您親自經商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商人的地位自古以來就極為低下五代戰亂頻繁百姓窮苦數國並立大周建國之初也是用度匱乏因此諸侯甚至各方君主都暗中鼓勵展商業。未家之前的郭威家境並不富裕柴榮為資助家用外出經商做茶貨生意往返江陵等地。柴榮稱帝後大周依然錢糧缺乏他深知商業的重要性數次頒布了鼓勵商業的詔令當然不是明說的。
不過商人低下地地位卻始終沒有改變包括柴榮也從來沒想過改變商人地位。大凡高官大將都沒有幾個直接經商的最多暗中指使家人或者支持某些商人從中獲利而已。
在古代行政管理能力受到科學技術的限制。朝廷對商人這一群體管理困難。例如征稅商人不像農民那樣可以根據田地來指定確切地稅額。又例如征役由于商人大多游走各地法對其進行確切地戶籍管理從而很難對其征集勞役和兵役。另外商人地流動性對當時的社會的穩定統治也產生威脅很多限制流通的物資（如鹽、鐵）都可以通過商人來流通還有許多不利于封建統治的思想也是由商人傳播開了地。更有甚者。商人可以迅堆積起大量財富從而積聚其挑戰統治階級地力量這也是帝王們所恐懼地。
因此古代帝王和其手下地士大夫們都極力貶低商人的地位竭力壓制商人如果不是大周錢糧匱乏。郎兵相信柴榮也不會費偌大的力氣鼓勵商業。但是作為現代人他太清楚商業的重要作用了也深知商業可以創造地利潤。
「沒什麼不合適的。」郎兵擺手道「只要能讓我們迅強大起來做什麼都是值得的。」他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當然不能說自己覺得經商沒什麼不好。
「是。」李處耘看著郎兵道︰「不過為了將軍的仕途我看還是由將軍的家人出面好您的哥哥就不錯將軍犯不著為此讓人詬病。」
「行。我听你的。」郎兵笑道。他也就是說說哪里真的有時間親自去經商？「我寫封信給家里讓他們找幾個專業人士過來看看然後就開始做。」
「專業人士？將軍真是妙口生花啊。」李處耘又听郎兵口里听到了一個新鮮詞不過詞意貼切「這樣最好。還有向皇上稟明殺野利明圭之事雖說將軍實際上有這個權力。各方鎮都是這麼做地不過畢竟沒有報刑部審批難保別人不為此找將軍的麻煩。」
「嗯另外咱們現在也有錢了。朔方軍的武器也該換一換了再問皇上要寫熟練的能工巧匠。」郎兵點點頭「就勞煩先生代寫了。」
李處耘知道郎兵筆墨功夫不行也沒客氣何況幕僚本來就是做這個的。一會兒的功夫。李處耘就擬好了一份奏章。把殺野利明圭和向李萬全借糧之事都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要工匠地事情被放在最後。
郎兵看完笑了笑。在他心里要工匠才是最大的事情不過他沒說什麼這個年代工匠地位比商人強不了多少難怪李處耘輕視了。接著又道︰「把趙三金送錢糧之事也報與皇上用密信。」
李處耘很快又寫好了這封密信然後又根據郎兵的意思寫了封家書除了報平安就是讓他把靈州特產、價格情況說了讓鄭萱庭派人過來看看做個通盤的計劃。
李處耘寫完這封信放下筆卻蹙起了眉頭︰「將軍之家地商鋪由一個女人掌管？」
「小瞧女人了是吧？」郎兵一瞧就知道他的心思哈哈一笑道「鄭姐才智過人說實話我不如她。要說經商別看我們一幫老爺們我敢說我們都不如她。」
听郎兵這麼一說李處耘雖有點不服氣卻不好再說。
第二天一早郎兵如約了軍餉。
當沉甸甸光閃閃的銅錢拿在手里所有的朔方軍將士都落了淚龍捷軍的士兵也有不少跟著落淚他娘地終于要擺月兌那不是人過地日子了。
郎兵看著朔方軍的神情他知道現在他就是讓他們去死絕大部分士兵也會猶豫要不要去做他當然不會要求士兵去死不過卻趁機加大了訓練量。看起來都很順利唯一讓郎兵奇怪地是五日過後野利乞力居然沒派人來取野利明圭的尸體他只得令人把尸體埋了再放下去就要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