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的死魂靈 第二節 太陽照樣升起

作者 ︰ 香香的暖爐

一線綠光在余光中閃過,吸引了艾凡赫的注意力,斜眼看去,艾凡赫馬上就被映入眼中的奇怪景象給吸引了。紅色的雲海中,一條放射著綠光的管線隱約可見,順著視野通向遠處。

仔細一看,視野中的綠光並非一直閃耀著,而是像人類的呼吸一向,間歇的亮起而後又黯淡,周而復始的不停脈動著,隱隱一直延伸向遠方,艾凡赫所可見的部分,僅僅是近處,再遠的地方,綠色就隱入了雲海中,再不可見。

在這一瞬間考慮了再扔出一發念術來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可行性,艾凡赫最終放棄了,他們站的太密,看其他人的表情,基本是完全沒有了防備,萬一傷到了朋友,實在不是什麼好的結果。

正在艾凡赫猶豫著選擇方法的時候,一直煩擾著大家的嗡嗡噪聲,忽然間在微微的震動中停止了,隨著震動的愈加猛烈,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腳下震動的平台上,一股十分不妙的氣氛涌上了所有人的心頭。

「這里……在下降?」感受著腳底傳來的移動,大家很快發現了是哪里發生了變化——眾人所在的平台,正在緩緩的向著正下方沉降著。輕輕的機械活動聲慢慢傳到眾人的耳邊,襯托著現狀無比難以捉模。

出于安全起見,所有人都回到了車上,扒著車窗看著外面活動的景象,羅茲的口氣明顯不是很淡定︰「這麼大的動靜,總不可能就是為了啟動這個平台的下降功能吧?莫非……又是什麼逆天任務的激活?」

「你要死!烏鴉嘴!」隨手抓起手邊的東西,有氣無力地扔向羅茲,艾凡赫沒好氣地說︰「別在把我們帶到奇怪的事情里面,我這邊可是有很急的事情要去做啊。」

「很急的事情?」羅茲模著下巴回過頭來,抖抖眉毛問道,「難道是……那項有關于世間萬物生長繁衍的偉大工作——五谷輪回?」

「別鬧了……」想到剛才看到的奇怪綠光,艾凡赫沒來由的心里一陣不爽,好像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當時就能解開答案的時候。在這種情緒的作祟下,艾凡赫對羅茲故意的玩笑感覺有些無奈,沒好氣的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很想知道的話告訴你也無妨。」

模著下巴的手放了下來,羅茲轉過來的臉隱在車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過听著他的腔調到底正經無比︰「怎麼?忽然跨過了一個坎麼?那麼說說吧……」

「我要回家,是因為在我和你一起離開萊克鎮的時候,我父親在我臨走前對我說過一句話,」艾凡赫說到這里,沉吟了一下卻最終沒有選擇把這句話說出來,「說實話,我至今也不明白,為什麼我父親會在那個時間,說出這樣一句話。結果這句話在這段時間里,一直給了我很大的壓力。」

沉默了一下,艾凡赫才咬咬牙,坦白的說完了全部︰「事實證明,從我離開萊克鎮開始,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存在著千絲萬縷的潛在聯系。你說的對,從踏出萊克鎮的那一瞬間開始,我的整個人,都在飛快的適應著這個世界,這實在不正常,給了我一種我並非是我想象中的自己的感覺,所以我要回到最開始的原點,我要想辦法把全部的事情,都連在一起來考慮。」

「我明白了,你選擇了一條最直接的道路,可能對你自己而言,也是最難以接受的一條路,你的不解和疑惑已經累積到了頂點,所以你選擇打破這些困擾……恕我直言,你這依然是一種逃避。」板著臉的羅茲沒有說話,反而是一旁的安菲娜用一種客觀沉穩的口氣接上了話頭。

「我知道……」艾凡赫如何不明白安菲娜話里的意思,自己雖然已經差不多接受了這種對自己命運的奇怪設定,但內心深處依然存在著不少的抗拒,無法寧心靜氣地去面對這些事情,所以才會想起尋找破局的關鍵,去直接面對這些奇怪事情背後的真相。

但這種選擇最終的基礎,只是僥幸心理在作祟而已。即使是已經接受了「自己並不平凡」這個事實,艾凡赫依然幻想著能夠把這種不平凡的尺度拉回自己心理能承受界限內。而現在的選擇,就是這種內心的矛盾投射到他所做的選擇中的結果。

艾凡赫幻想著回到家中詢問父親時,能夠得到類似于「我們家是一個顯赫貴族的後裔,現在沒落了,恢復家族榮光的重任就交到你手上了!」之類的答復,雖然他也明白,從現在的情況看來,這只是奢求。

這種平民們夢寐以求遇到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卻……

艾凡赫苦笑著,再也無法回答安菲娜的誅心之言。

平台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有嗚嗚的風聲從平台與建築牆壁處的接縫中不停響起,每過一段距離,都會有輕聲的機械聲 嚓 嚓地傳出,兩種聲音合成一股越來越響亮的旋律,就像車內越來越濃重的陰霾一樣,籠罩在大家的心頭,愈加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直到平台接觸地面的悶響傳進大家的耳朵,震醒了各懷心思的眾人。羅茲才咬著嘴唇定下了行程︰「先開出去吧,走一步看一步,先找個地方休息兩天,等飯盒的身體打理好了,就分道揚鑣,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去!」

……

所有人都沒有意義,羅茲駕車從平台上開下來,簡單辨別了一下方向,就找到了來時的方向,加足馬力向著前方開去。

因為車內只有艾凡赫一個人是側臥著的,所以他只需要偏偏頭,就可以看到那座大家耗費了無數時間,經歷了無數怪事的奇怪廢墟。

而那扇作為這場不像挖掘的挖掘工作開端的金屬大門,就這樣在艾凡赫的視野里越行越遠,很多事情壓在艾凡赫的心頭,讓他心不在焉地愣神看著車的後方。

由于地面上的紅雪已經被太陽所蒸發,此刻出來的地面,再不復來時的轍痕,視覺上的差異感一直在艾凡赫的心頭圍繞,總覺得眼前的視野里,欠缺了什麼。

「羅茲啊……」艾凡赫歪過頭,輕輕的問,「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听到艾凡赫的話,羅茲原本悠閑地開著車的背影忽然凝固了,身體上的僵直反應在下一瞬間就體現在了大家乘坐的座駕上,輕微的動作導致的搖擺,直接把坐在一旁的漪墨措不及防地晃倒在艾凡赫身上。

滿臉通紅地從艾凡赫身上爬起,漪墨有些責怪地看了坐在駕駛位上的羅茲一眼,正準備呵責,卻在下一刻被羅茲顫抖的聲音所打斷。

「原來……你已經發現了麼?」羅茲慌亂地穩固著車輛的前行狀態,吞吞吐吐地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本來艾凡赫這句話只是單純的詢問,但此時毫無疑問被羅茲「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所激起了警覺,腦袋飛速的思考著,艾凡赫在第一時間再給出了一句正確的提問︰「哼哼,要不然你以為呢?」

嘻嘻的笑聲從安菲娜所在的副駕駛位上傳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明顯安菲娜已經發現了此時艾凡赫只是隨口一問,卻正好打在了心中有鬼的羅茲的要害之處,幸災樂禍地圍觀著,安菲娜表現出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在艾凡赫的眼神逼視下,忐忑半晌的羅茲終于低頭嘆了一口氣,服軟的招供了,「這麼早就猜到了麼?我知道了,等到交了委托,報酬里你的那份會給你留著的啦……」

「原來……原來你沒打算給我麼?」艾凡赫啞口無言,旋即又想起另外的一件事,「等等,漪墨也跟我一起去,你連她那份也要吞掉麼……你不會準備在找個旅店,然後晚上偷偷跑路吧?」

「怎……怎麼可能呢!我可是好人!」羅茲表情夸張地反抗起來,一臉「你說中了」的表情毫無疑問暴露了他的本心。

「漪墨,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在不傷害車體和車里其他人的前提下,把某人打成重傷……」艾凡赫滿頭大汗地轉過頭,向漪墨提出了一個要求

「喂!我還開著車呢,你別亂來啊,這要出事的。」羅茲一臉驚恐的提供著合適的理由。

「沒事,我已經拉好手剎了,隨時可以保證大家的安全。」安菲娜在適合的時間橫插了一杠子。

「很抱歉呢,沒有……」漪墨表情很愧疚,真的很愧疚,愧疚到讓人能清楚的感覺到,如果她有辦法,肯定在安菲娜說完的時候,就早已扔到羅茲身上了。

正在羅茲剛剛把石頭放回肚子里時,一旁的沉默不語的幻用無比正經的口氣說出一句讓羅茲風中凌亂的話來︰「我倒是有辦法,不過很吵。」

「沒事的,我可以把這些聲音屏蔽掉……」還沒等到羅茲的表情上升到合適的程度,莉拉的一句話讓羅茲凌亂的程度又再攀新高。

「你們不是吧?至于做到這個程度麼你干嘛,你來真的?啊!」

羅茲的慘叫聲在平原里回響著。

……

一路順風順水地到達了血海南邊的一個無名的小鎮,一身塵土加血跡的眾人在闖進旅館時,著實把老實的店老板嚇得不輕。在眾人齊心合力的忽悠下,才總算把事情用各種夸張的說法糊弄了過去。

在安菲娜大手一揮的安排下,六個人分成了兩個房間,「三頭男性一間,三位女士一間,就這樣」,對于量詞和名詞的使用,很顯然羅茲當時是準備反抗的,最終卻憋回了肚子里,似乎在治愈他的混亂共鳴癥狀之後,羅茲對安菲娜更畏懼了一些。

可憐此時的艾凡赫完全沒有八卦的體力,只能听由其他人把自己背進房間里。

夜里,最近幾天一直睡個不停的艾凡赫,此刻圓睜著眼楮,一點也睡不著,再加上羅茲以「窗戶邊空氣好有利身體恢復」這個理由,將艾凡赫放在了窗邊的床鋪,明亮的月光從窗口透過來,正好照在艾凡赫的臉上,就更加無法入眠了。

艾凡赫一直圓睜著眼楮輾轉反側,直到某個起夜的家伙看到。

「還在苦惱啊?」打著哈欠的羅茲捏著後頸,一臉睡眼惺忪地看著艾凡赫,迷迷糊糊地教導著,「不要在想太多了,趕緊睡吧,你別總想著自己的事情千難萬難,其實壓根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看,明天太陽照樣升起嘛。至少現在,你還是影響不了這個世界的,至于你苦惱的事情,等你擁有能影響整個世界的能力時再說……你明白了?」

「我明白啦,可是……」

「明白就行,不要有心理負擔啊,心理壓力大也不要失眠嘛,自己身體最大啦,我說這麼多你想通了沒有?」

「我想通了,可是……」

「不要可是了,趕緊睡吧,我也去睡了,好了,沒有理由,沒有可是,沒有……真是的,跟小孩子一樣,還要人哄睡覺。」

開口被打斷數次,又被一張睡得迷糊的臉抵近威脅,還被捏住嘴巴不讓說話的艾凡赫,看著一邊抱怨一邊爬上床鋪的羅茲,半晌才苦惱地說出了下半句︰「可是我只是睡不著而已嘛……」

……

已逝之魂聯席議會,操作間。

五合一的義體坐在座椅上,饒有興趣地看著監視光幕上的景象,嘴里下意識的說著︰

「這可不行,你還缺少一點東西,還有最後一點點配料……讓我看看……嗯?這個地方倒是不錯,就這里吧。」

(太陽照樣升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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