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羅茲交涉了半天,最後的結果沒有任何改變,艾凡赫的心情在短時間的郁悶後就放開了。其實事情也很簡單,如果有一筆錢,你還沒有來得及切實地把它們裝進自己的兜里,它們就消失不見了,即使這筆錢的數量不少,這時的你也不會感覺太多的失落感。
「就像……個人所得稅一樣。」羅茲是這麼解釋的。
「個人所得稅?那是神馬?」艾凡赫是這麼問的。
「呃……我也不太清楚,這句話其實我也是照搬的。」羅茲看著面前滿臉不解的艾凡赫,考慮了一下,用一種很虛偽的笑容,逃避了解釋的責任。
而艾凡赫,則用一種「啊,是這樣的嗎?」的表情瞪著羅茲。
放松了心情的艾凡赫,邁著歡快的步伐跑回了旅館,滿心想見識一下五千金幣堆在一起的壯觀景象,結果嘛,比失望還糟糕。
跑回了旅館後,羅茲很快找到了早已回來的安菲娜,大大咧咧地就開始問︰「安,我們還剩下多少錢啊?我要支五千金幣。」
「五千!!」安菲娜的第一反應是往後縮,身體是抗拒的,眼神是抗拒的,語氣是抗拒的,動作還是抗拒的。雙手緊緊的環著胸部,把胸口擠壓出一道深溝來,肉疼地抗議,「那麼多!要干什麼?我們的錢可不多了!」
「還有多少嘛?」羅茲的第一反應是向前考,身體是緊張的,語氣是緊張的,動作是緊張的,眼神嘛,是飄忽的。
「兩百多萬吧……」安菲娜的語氣變得遲疑,似乎在遮掩什麼事情一樣吞吞吐吐的,「在梅菲斯托城的時候,我看到一個東西超喜歡的,就花了一點點給買下了。」
羅茲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抖抖眉毛,嘴邊已經掛上了笑意︰「哦?花了多少?」
「九……九十來萬吧……」安菲娜低著頭,語氣像是藏著心愛玩具的小孩,「我知道這是計劃外支出,不過我們的錢不能亂花了哦,要節約啊。」
九十萬金幣!如果艾凡赫沒記錯的話,羅茲的那台車,總共才花了那麼多錢!
而現在羅茲的反應像是花了九個銅板一般,隨意地揮揮手,就把這事扔到了一旁,一臉不在意的說︰「別擔心,這五千算在艾凡赫賬上的,不從我們這份里往外劃。」
「哦?是這樣麼?」安菲娜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然後看向艾凡赫這邊,直到艾凡赫明白過來,點頭確認,安菲娜才點點頭,向著懷里掏去,一邊掏還一邊對著艾凡赫說教,「飯盒啊,不能這麼亂花錢的哦,要節約點過日子啊!」
您真的有資格說我麼?艾凡赫很無語的看著這一對花錢如流水的冤家,可想而知,這兩位呆在一起的時候,恐怕是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兜里只有幾個銅板的日子里度過的吧?
「你們兩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感嘆良久,艾凡赫只能想起這句話來形容這兩人。
羅茲的眼神又飄忽了,咦?為什麼要說這個又字呢?
很快,安菲娜就從懷里抽出來兩根晶石圓棒來,仔細的對了一下,才把其中的一根遞給羅茲。
艾凡赫伸過手去想借來觀察一下,卻被羅茲眼疾手快的一巴掌閃開了。
「這上面是念術,果念術。」羅茲看著艾凡赫,眼中的表情是如臨大敵,「你,踫這個,沒武器;踫那個,我們破產。你明白了?」
「……」艾凡赫無聲地點點頭,然後眼角的余光看到安菲娜听到羅茲的話後,也如臨大敵地把另外一根晶石棒塞回衣服里。
又。
……
「五千金幣,連制作者都說是不值這個價格啊!」舉著手里的笛子,艾凡赫好奇地對著太陽端詳著,雖然從笛子上反射的反光的確是很絢麗,但這麼看著,實在無法估計它的真實價值,艾凡赫倒是很想知道這點。
從旁邊伸過的手掌把笛子從艾凡赫的手中奪走,羅茲還順手用笛子輕輕地敲了敲艾凡赫的腦袋,接著才把視線移到了手中的笛子上︰「吹不響麼?嘖,看結構似乎沒什麼問題啊,啊,我明白了,不能貼膜……哪個缺心眼的想到這麼個附庸風雅的構想,金屬材質的笛子……就算能吹響的話,恐怕也不會好听到哪里去吧?」
兩人你爭我奪地一路走回了旅館,只不過是一來一回的功夫,旅館的大廳里已經換了人,換了一身衣服的漪墨端坐在大廳里,跟之前的旅行者行裝不同,艾凡赫一眼就認出了漪墨身上穿著的,正是自己在廢墟中「偷」出來的那兩件洋裝之中的一件。
白色的宮廷蕾絲短袖連衣裙,此刻正穿在原本就極漂亮的漪墨身上,更顯得身材婀娜,亭亭玉立。漪墨側坐在旅館的大廳里,引得不少男士在一旁偷看,沒來由讓艾凡赫感覺到一陣不爽。
還好漪墨身上冷山般的氣場實在再過濃重,也沒有多少人願意靠近,艾凡赫和羅茲很快走到門後,驚艷在羅茲的眼里一閃而過,就恢復了平常的語調︰「喲喲,果然是人靠衣裝啊,一換衣服,你的魅力指數瞬間就飆升了
連衣裙雖然不短,卻也不長,雖然漪墨端坐的姿勢很是端莊,但裙下露出來的兩只線條優美的小腿正交疊在一起,誘惑十足。所以此時的艾凡赫,眼神正在飄忽著。
「安菲娜和莉拉呢?」羅茲像是對漪墨的裝扮完全免疫,混不在意地打著招呼。
「逛街去了,我剛才想洗個澡,讓安菲娜幫我照看了一下,在我出來之後,莉拉就帶著一堆衣服殺了回來,安菲娜看到那堆衣服兩眼發光,所以她們兩個又一起沖了出去。」漪墨很詳細地對著羅茲解釋著,每句話都讓羅茲的臉色變黑了一點。
「好看麼?」漪墨的問話很輕,所以半晌艾凡赫才回過神來,明白這是她在詢問自己,瞬間就慌亂了,結結巴巴地開口回答︰「當……當然,非常漂亮,很適合你哦。」
「謝謝。先謝謝衣服,再謝謝稱贊。」听到艾凡赫的稱贊,如鮮花綻放般的笑顏在漪墨臉上顯現出來,艾凡赫頓時感覺到背上多了無數掉如芒在背的眼神,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此刻艾凡赫已經萬劫不復。
羅茲看著面前的兩人,表情十分別扭,忍了好久才不耐煩地把手中的笛子在兩人中間揮舞著,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好了好了,別你儂我儂,我雞皮疙瘩掉一地啊掉一地。都快變成月兌皮了,你們接下來有的是時間,等我們走了以後,隨便你們怎麼看。」
「這個是?」揮舞著的笛子馬上吸引了漪墨的注意力,輕輕的伸手從羅茲處索要了長笛,漪墨拿在手中端詳著,「是‘那種’合金啊,這個是笛子,唔,沒有笛膜麼?看來是缺了最後的一個完成步驟,那麼……」
旁若無人的伸出手掌來,閃起念術的光芒覆在笛頭這邊的第二個孔上,只持續了幾秒的時間,漪墨就輕輕的挪開了手掌,那個被覆住的孔上,蒙上了淡淡一層七色的薄膜。也隨著這一個點的色彩開始在整個表面拓展開,整個笛子的色彩都活躍了起來。
「這樣的話,不太適合偷襲了呀,在黑暗里太明顯了……」羅茲小聲地反對,卻被專注的漪墨華麗麗的無視了。
慢慢地把紅唇湊在吹孔上,漪墨輕聲地測試著笛子的每一個音色,結束後才滿意地點點頭,把笛子遞還給了艾凡赫。
「漪墨你連這個也會?」艾凡赫很驚訝,很是意外。
「你媳婦會的東西多著呢……」羅茲拍拍艾凡赫的肩膀,輕聲撫慰著欠抽的語句,「千萬別自卑啊,你要有興趣可以讓漪墨教你嘛,反正接下來你們會有很多時間一起。」
「啊?為什麼?」艾凡赫對最後一句話很是奇怪。
抓過桌上的茶水,羅茲倒了一些在桌面上,對著艾凡赫解釋著︰「你看,我們現在在這里,你要去的萊克鎮,在東北邊。而我們要去帝都,在正南方。方向基本相反,所以我們送不了你,這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路線我都幫你計算好了,你們先從這里向東,徒步三四天就可以走到梅爾小鎮,那里離大陸主干道,只有幾十公里,休息一天再出發,找到主干道,就可以等到商隊什麼的,可以搭到萊克鎮了。」羅茲聳聳肩,隨便交代了幾句。
「擇日不如撞日,該出發的就出發了吧,要不到晚上找不到好的宿營地了,」羅茲遞過一個錢袋,「里面是三百金幣,你就是一路上啃著酒席過去也足夠了,現在去買點宿營和野外要用的東西吧,然後早點出發,我現在去找那兩個逛街逛瘋了的女人。」
「一切弄完之後,來找我們,不管怎麼樣,到學院應該可以詢問到我們的下落。」羅茲灑月兌地拍拍艾凡赫的肩膀,走出了旅館,直到消失在街角,艾凡赫都能看到他揮舞著手臂的背影。
……
一切的準備工作都並不復雜,一路上也算是風調雨順,連野獸都只遇到了兩次而已,兩人在第三天的傍晚,就到達了羅茲所說的梅爾小鎮。
一路上的風平浪靜讓艾凡赫很是無聊,只能在閑暇時就向漪墨討教吹笛子的技巧,無奈無論艾凡赫如何聯系,這只可恨的笛子都吱吱嗚嗚地就是吹不出調子來,而且發出的聲音完全不復漪墨試音時的清脆和悅耳,甚至就是刺耳的嘶鳴。
如果這是一支普通的笛子,也許艾凡赫就此扔開了,可惜這是五千金幣,而且還是防身的武器。無奈的艾凡赫只能一路上吹奏著不著調得笛子,不停地練習著,所過之處,飛鳥飛盡,野獸退避。
此刻在進入梅爾小鎮時,艾凡赫依然緊抓著手里的笛子吹個不停。
直到經過了大半個小鎮,發出著噪音的男子和靜靜跟隨的女子終于發現了事情的不對,一路上無論是什麼樣的房屋,在自己經過時,都會慌亂的關閉所有的門窗,並且熄滅所有的燈火。
「真是打擊人啊。」艾凡赫一臉地哭笑不得,看著半個黑漆漆的小鎮,「能有這麼難听麼?」
漪墨歪著頭想了想,給出了一個讓艾凡赫更哭笑不得的答案︰「雖然是很難听沒錯,不過還沒有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所以我認為,眼前的景象,另有原因。」
收起笛子,艾凡赫和漪墨才終于在前面不遠處,找到了一家破舊的旅館,在旅館的大堂里,只有一個年紀大約五十的老人正在慢慢地擦拭著桌椅。
「老人家,這里是旅館麼?我們要住宿。」輕輕地敲敲門,艾凡赫很有禮貌地詢問著。
「年輕人啊,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你們還是快點離開吧。」老人抬眼看了一眼,語焉不詳的警告著,「趕快離開這里,走得越遠越好,笛子惡魔快要來了。」
(惡魔吹笛子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