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鏖戰(中)
逼迫而來的地精騎兵來速極快,片刻間,轟轟的馬蹄聲如滾雷一樣的響起。在迷蒙的塵煙中,已經可以看到一個個用力揮舞著兵器的巨大身影。
「咻、咻、咻——」
隨著雷克的口令,身邊的兩個劍士揮動手中的令旗,一陣尖利有破空聲響,上百支的弩箭齊刷刷的激射向天空。
這些勁弩張開的弦角比長弓還要長上幾分,弩桿接近一米的長度,要靠一個人坐在地上用腰部發力,才能絞上弦。這些三人一組的劍士,配備兩把弩,一人發射,兩人輪流上弦,弦手發射完畢,後面的劍士立即將上好弦的弩遞上。一組組劍士默不作聲,動作熟練的重復著相同的步驟,快速而有效率,配合得極是默契,看得出都是久經戰陣的百戰之兵。
破空聲不斷的劃破長空,一排排長長的弩箭呼嘯著從天而降,落入地精密集的沖擊隊列中,即使在滾雷一樣的馬蹄聲中,此起彼伏的慘嚎之聲也清晰可聞。
這些遠程的勁弩,就算是身著重甲的獸人戰士,也根本無法抵擋射程之內那強大的穿透力,更不用說只是披著皮甲的地精擄掠者了。隨著一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嚎聲,地精麻麻密密的騎兵隊列中立即空出了一片,一些地精甚至連人帶馬被釘在了地上,隨即迅速被後隊無數的馬蹄踐踏成了一塊塊的碎尸。
地精隊伍沒有停,相對二三千人的馬隊,區區兩三百人的傷亡顯然沒有達到讓他們狂熱的頭腦冷靜下來的地步。而且,這些斜斜射向天空的弩箭雖然威力驚人,不過顯然對後隊的威脅更大一些,只要距離足夠近,這些弩箭便會失去威脅力,而眼前這些脆弱的人類,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罷了。
這些擄掠經驗非富的地精很清楚這一點,只是他們似乎忘了思考,一支尋常的商隊,怎麼配備這類威力巨大的武器?
地精沖得更近了,在彌漫的塵煙中,甚至可以看到他們充血的眼楮和猙獰的面容。
「嘩——」
就好象是一陣狂風掠過樹稍,這一次地精的隊列中沒有再發出慘叫,只有一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撞擊和骨頭折斷的聲音,然後是無數的鮮血和碎肉噴濺而起。地精密集的隊形就象被一把巨大的梳子梳過,空出了十數條通道。通道之中,原先的地精騎兵已消失無蹤,只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路。
這正是車廂里面那些巨型床弩的杰作。這種用巨大的機簧來發射的床弩,有效射程超過了五百步。在如此近的距離,就算是堅固的實木城門,只怕也要被這些恐怖的床弩射出一個大窟窿,更遑論是血肉之軀了。被直接命中的地精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傾刻間便已支離破碎。
地精隊列中一陣人嘶馬叫,數十匹戰馬被擦身而過的巨弩嚇得紛紛人立而起,將馬上的地精掀落在地。其余的地精仍然沒有停,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凶性。
「嗷嗚——」地精騎兵不斷發出一聲聲狂嗥,發瘋似的踏著滿地的血污和碎肉狂奔而來。不過很快,沖擊在最前面的數十個騎兵的狂嗥聲很快變了腔調,銅玲似的大眼里也第一次現出了恐懼。
因為他們發現,前面,是根本無法逾越的一片鋼刺鐵林。
數十個沖在最前面的地精發出絕望的狂嚎,他們發瘋地勒緊跨下的戰馬。可是,巨大的慣性仍然讓他們無可選擇地沖向了死亡。先是跨下的戰馬一聲悲嘶,直接被鋒利的拒馬穿腸破肚,緊接著馬上的地精便被高高拋飛,重重的砸在尖刺之上,發出一陣陣疹人的慘嚎。
後隊的騎兵止不住沖勢,一波接一波踏上同伴的尸身,然後倒斃在拒馬之上。一時間,地精的尸體竟然在營地外圍築起了一圈矮矮的人牆。上百個地精失陷在拒馬叢中,掙扎慘嚎聲響成了一片。
遠處的地精步兵不知道前隊已經傷亡慘重,兀自狂叫著沖來。盡管奧古拉斯的勁弩手不停地向著地精後隊發射,仍止不住勢如潮水的地精步兵。而床弩雖然威力驚人,畢竟數量太少了,而且射速太慢。很快,地精弓手零零星星的箭矢已經落在營地之前。
地精的騎兵已經發覺了前面情形不妙,可是蜂擁而來的步兵撞亂了他們的陣腳,在後隊的推動下,絕望的騎兵身不由已的沖擊著拒馬陣。只一會兒的功夫,營地之外的拒馬陣已豁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數十個受傷的地精睜著血紅的眼楮,咆哮著從拒馬的尖刺之上掙扎著往前爬。隨即被奧古拉斯身邊的衛士一一的射死。
眼看著不用多久,拒馬陣的防線就要被這些發了瘋一樣的地精給沖垮了。奧古拉斯不禁暗暗皺了皺眉,這些地精的悍勇有點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揮了揮手,隨著一陣擂鼓似的足音,親衛隊跨下的獨角象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從營地兩側繞出,直接從拒馬陣中踏出一條道路,緩慢但堅決的迎向了潮水一般的地精騎兵。
只不過是一輪短暫的沖鋒,地精已經傷亡了數百人,卻連一個敵人都沒有看到,好不容易才有了短兵相接的機會。看到兩支獨角象親衛隊從營中馳出,地精騎兵立即嚎叫著迎了上去。
一圈圈魔法光波從天而降,隨著梅爾洛的頌吟,遲鈍、混亂、恐懼等負面魔法效應一一的落在地精的頭上。暈頭轉向的地精很快發現,他們面對的是多麼可怕的對手。
兩支隊伍的接觸處響起一陣清晰的「嚓、嚓」的聲響,首當其沖的十數個地精騎兵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手的樣子,立即被象樹林一樣的攢刺而來的長矛連人帶馬撕扯得支離破碎。
獨角象親衛隊來自阿姆斯特公國一個身具巨人血脈的奇特種族哈布伊族,這些身形高大的哈布伊族人,騎在身高達兩米的獨角象之上,足足比地精騎兵高出了一大截。六米長的巨矛被力大無窮的他們單手執在手中,就象桔桿一樣的輕巧,地精恐怖的體質在他們的重矛之下幾乎和泥人沒有什麼差別,他們往往只需要隨意一刺,就直接洞穿了迎面沖來的地精,然後輕輕一掄,將串在茅上的地精挑飛。偶爾一兩個倒霉的地精同時被幾根長矛洞穿,隨即便響起一陣如裂帛般的聲音,然後身體被輕易地撕成幾塊。
地精們似乎把營地中的奧古拉斯一行給忘了。蜂擁而至的他們很快把兩個結成方陣的獨角象親衛隊圍得水泄不通。後隊的地精步兵並不清楚前面的情形。不過如鶴立雞群般的獨角象親衛隊,在紛亂的戰場之上似乎稍為顯眼了一點。于是紅了眼的地精步兵不管三七二十一,舉起弓箭就射。在殺戮**的刺激之下,他們充血的頭腦顯然已經不太介意前面同伴的死活了。
數千的地精向著一個窄小的區域內同時發箭,頓時讓整個天空也為之一暗。箭雨落處,立即激起了一陣陣鬼哭狼嚎!
不過慘叫的只是身處前線的地精騎兵,沖在最前沿的地精騎兵傾刻間被射成了刺蝟。密集的箭雨同樣落在獨角親衛隊的隊列中,不過絕大部分被他們手中門板一樣的巨盾擋住了,少數的箭矢落在哈布伊人的重甲之上,只是產生一陣陣叮當亂響的金屬撞擊的聲音而已。
遠處的一個小土坡之上,塔克霍根帶著他的近百個劍士正在觀戰,馬庫斯和安德魯分立在他的身旁。
除了塔克霍根,所有的人全部驚奇的張大著嘴巴。安德魯呆了好一會,才忍不住吃吃的道︰「大人,這些地精……他、他們在干什麼?我的天!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應該知道對手是不可撼動的。他們……他們是打算干掉奧古拉斯,還是打算干掉自已人?」
塔克霍根微笑著,對眼前一幕大發感嘆︰「你們看,這些地精不懂得勇敢的含義,但對殺戮的渴望和對生命的漠視完全可以代替這點!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不過還是有點可惜,如果地精的步兵也象騎兵一樣的沖上去,那就更完美了!」
馬庫斯和安德魯幾乎一頭栽下馬去。
兩個獨角象親衛隊保持著隊形嚴整的方陣,在營地之前來回移動著,緩慢但堅決,所到之處,鮮血與殘肢四處飛灑,只在身後留下一條如同馬路一樣寬闊的血路,紅得奪目,讓人觸目驚心。
整個荒原之上彌漫著一陣陣濃裂的血腥氣。地精已經完全展開了地形,數千人的地精部隊散開在荒原之上,如同一群一眼望不到頭的螞蟻。地精的步兵把手中的兵器背在背上,攥緊了弓箭,在荒原之上來回奔跑,追逐著視野中的敵人。敵人的數目太少了,在前面騎兵的重圍之下,他們根本插不上手。
已傷亡過半的地精騎兵仍在不知疲倦地沖鋒,不過數目正在以驚人的頻率減少著。而奧古拉斯的獨角象親衛隊,至今為止仍保持著零傷亡。
這已經不是一場戰斗,簡直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