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正廳上擺著一張很適合放在貴族家的休息室的華貴的雕花躺椅不過出現在這山賊老巢中顯得卻很不倫不類。那是山賊們偶然搶到的他們哪懂得什麼適不適合?看這椅子是他們見識過的最華麗好看的椅子便拿來當作領的寶座了。
椅子上鋪著一張山賊們自己獵來的虎皮便有幾分「寶座」的樣子了坐著倒也還挺舒服。更何況就算是再簡陋的房間如果可以不用花錢地享用食物和美酒一同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又是一群爽直漢子也都會令人十分愉悅。因而很快地艾里已經和山賊們親得象同穿一條長大的哥們了。
「哈哈!啊哈哈哈哈!!要是早知道當山賊老大這麼痛快我早就上山來了!」
「我們才是哪!看到大哥你的時候我感動得眼淚都要下來了……領主正在圍剿我們還突破重圍闖進來幫助我們!」
「是啊!現在有大哥在心一下子安下來了。」
「呵呵別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不過大哥究竟有什麼辦法能保住我們的山寨啊?」
「……沒準明天就有辦法了。別說煞風景的話來來喝酒!喝酒!」
「我們相信大哥!來干杯!哈哈哈哈!!」
大廳中艾里等人的接風宴已經連著舉行了兩天。積存的好酒和美食全都搬了出來山寨中酒肉香氣四溢歡呼嬉鬧聲傳得老遠。
艾里上山後並沒有作出任何有關應敵的命令大家都閑著沒事干。而對于壓倒性兵力的敵人一旦被他們現蹤跡便唯有死路一條所以山賊們索性撤掉了所有防守全體聚集在大廳中縱情暢飲。只是宴會的氣氛雖然歡騰至極卻隱然有種最後的狂歡的灰暗味道。
只有埃夏和蘿紗以「女孩和小孩子不能喝酒」為理由被趕了出來。兩人無聊地在外頭打撲克消磨時間。听著廳里頭艾里和眾山賊的笑鬧聲一陣陣傳來埃夏皺眉道︰「一當上山賊就玩得忘形了。他真有辦法解決外面包圍的官兵嗎?」
「當然……沒辦法。」蘿紗甩出一張牌。「先前我問過他。他說我們人數少而且每個人都有一定本領所以闖進來並不太難。但要帶兩百多普通山賊闖出兩千余人的正規軍隊的包圍還不能有太大損失這就太困難了。他腦子現在也還是空空的什麼辦法也沒有。」
「沒辦法?!那我們闖進來不是自尋死路嗎?」埃夏驚道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張牌。
「嗯或許吧。」蘿紗又丟了張牌。
埃夏氣急。「什麼叫或許?蘿紗你也真奇怪可能會死啊!你怎麼一點都不在乎?」正常人陷入這種危險處境或多或少都應該表現出一些憂慮恐懼吧?
越和他們相處埃夏就越覺得自己大概是他們當中唯一正常的人了。艾里是毫無大師風範的古怪的武道大師蘿紗是有些月兌線的魔法天才德魯馬是主動追隨艾里這種古怪老師的武道狂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好像很難在他們身上看到。身邊都是這樣的怪人有時候甚至令他懷疑不正常的會不會反而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是艾里和蘿紗那般的天才也不像德魯馬對武道有那麼強的渴求他只是一個希望活得有價值些的普通人而已。如果當時艾里沒有帶自己走自己現在正得意地向村人們吹噓曾救過一個瀕死(瀕臨餓死)的本領高強的劍士吧!
然而真的成為了他們的伙伴卻漸漸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定位自己。艾里蘿紗的天賦是再努力也不可能趕得上的自己又沒有德魯馬那般對武道的狂熱。他越來越搞不懂在這個團隊中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又想得到什麼?難道就只是給大家煮飯打雜?
蘿紗抬頭想了想說道︰「我想是習慣了吧。艾里一向很少計劃周詳後才動手做事最後事情不還都能解決?」
「對他來說世上的事情好像只分為該做和不該做兩種。如果覺得是該做的事他就放手做下去而不會瞻前顧後地考慮太多。」一邊啪啪地出牌她一邊描述對艾里的感覺。「或許這是能力夠應付所有情況的強者的自信吧!先確定了要達成什麼目的再來想辦法他確信自己有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能力。」
「是這樣啊……」
「不過這一次嘛……我們倉促間現官兵圍剿他散漫慣了可能沒來得及考慮太多就摻和了進來。說不定這一回他是真的搞不定呢!」口中說著可怕的推測蘿紗的神色卻還是輕松得像是閑話家常。將底牌一掀她拍手笑道︰「埃夏你輸了!」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蘿紗翻起底牌給他看︰「誰叫你打得心不在焉。我贏了。」
「不是說打牌我是問你為什麼說他搞不定?」
「因為這過他的能力範圍了啊!以前的事都是可以憑著個人武勇解決的但這一次的事卻是帶領一群人與軍隊對抗需要許多人協力。單個人能起的作用有限。而據我所知就算艾里以前曾經學過一些兵法卻並沒有帶兵的經驗。」
「……那你怎麼還能這麼輕松?」埃夏現自己又搞不懂蘿紗的邏輯了。
「不用太擔心。我還有一個救命絕招可以用。」
「救命絕招?」
「是啊我的終極召喚技。」蘿紗神秘地一笑隨即打了個哈欠。「呵──累了我先回房了。」
說話間她已收拾好牌起身離去。留下埃夏還在原地疑惑地自語︰「她不是魔法師嗎?哪來的召喚技?」
回到自己的房間蘿紗從包裹中翻找出一把線香點燃一支插在窗台的花缽上。看著冉冉上升的淡藍輕煙她滿面狐疑之色。「說是終極召喚技我卻也不太有自信呢。真的只要點上這麼普通的一支香紀貝姆先生就能找到我呢?總覺得不大可能。」
線香的氣味在風的吹送下擴散出山寨穿越了密林自山溪上掠過迅飄散向四方。香氣已經淡薄得人類難以分辨但並不是所有的生物都無法察覺。
香味飄至山中一角。密草灌木遮掩下有一個十分隱蔽的幽深洞穴。向來少有動物敢于靠近這里因為這里棲息著一條危險的巨蟒。它很樂意將一切入侵地盤的生物化作月復中物。
「打擾了借用你的地方休息一陣。」
然而此時這條巨蟒卻軟癱在地。地面上滾動著一個小鐵罐。先前它便是吸入了這個被拋入洞穴的鐵罐中散的煙霧而動彈不得的。
一個灰衣人悠然坐在巨蟒旁邊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干糧。垂暮的氣息灰白的長看不出確切年紀的外貌正是自墨河鎮結識蘿紗後一直暗中跟隨在左右的紀貝姆。
「放心我只是借住沒想殺你。還要感謝你給了我這麼個不錯的地方。人類找不到野獸也不敢靠近看來我可以放心休息一晚了。」
人蛇安然共處一室的畫面已經夠古怪而紀貝姆還時不時和蛇說上兩句話給人的感覺就更加怪異了。
自流落人界起他就過著與人隔絕的半隱居生活而這半年多來暗中跟隨保護蘿紗更是大半時間都孤身跋涉于荒僻無人之地。長時間的孤獨令紀貝姆漸漸習慣了對不會回答的事物說話。如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巨大孤寂感壓得受不了了但他卻從未流露出過苦悶之態。
事實上離群而居甚至更令他覺得輕松。被折去鬼角的他既不是人類也算不上魔族本就是游離于兩方之外的異類吧。
忽地他似有所覺從腰間取出一只小匣子。打開匣蓋一頭形似蜜蜂的飛蟲在籠中煩躁地震動翅膀出嗡嗡的聲響。他微微一笑。「果然來了。」
從匣子取出飛蟲他將一段絲線系在它身上自己握緊絲線另一頭。一送開蟲子它便振翅飛向洞外紀貝姆牽著線沿著它飛的方向快步行去。
這是產于魔界中的荷荻蟲只要荷荻草的氣味出現在它百里之內它都能循味而去。在倫達芮爾時紀貝姆為了方便蘿紗找到自己便將摻有荷荻草的線香交給她。只要蘿紗點燃線香荷荻草的味道散出來就可以利用荷荻蟲的這種習性找到她的確切位置。
紀貝姆長期孤身旅行難免會踫上危險。再沒有了強大武力的他能恃以保身的就只有他的智慧和學識。
被放逐人界時他帶走了許多魔界生物的卵和種子。這些年他隱居在墨河鎮潛心飼養培植了許多用以煉制藥物或是幫得上自己忙的魔界生物。荷荻草、荷荻蟲便在其中先前那燻昏巨蟒的濃煙也是用栽培出的魔界毒草制作的。追蹤蘿紗等人的這一路這些魔物在他追蹤和自保上起了不小作用。
出了洞穴他又從行囊中取出一團干枯的草來。用水壺澆了些清水枯草便泛出綠色舒展成面盆大小的環形。紀貝姆用鐵線拗出一個帶柄的環松松地套住草環便滾動草環順著荷荻蟲飛的方向跑去。
看起來或許像是小孩子在玩滾鐵圈其實這草環是魔界的含羞!轆草對于不熟悉的動物氣味十分敏感一感應到有陌生動物靠近至一定距離便會反向滾走避開危險。並不是具有危險性的魔草但在躲避敵人時卻很好用。
三日前艾里等人闖上山時紀貝姆一方面利用軍隊追堵艾里的騷動中出現的空隙一方面也靠著含羞!轆草的指引避開士兵鑽入了包圍圈之內。利用這個紀貝姆就可以繞開搜山的軍隊去尋找蘿紗。
于是第二天山賊們便現山寨門外站著一個意外的訪客。
得到通報猶帶三分醉意的艾里立刻清醒了匆忙趕了出來。山賊們至今尚能安然無恙全因為還沒有被圍山的軍隊找到。而現下竟被一個外人找到山寨的位置這可不是等閑小事!
面孔被亂擋住大半的紀貝姆並不惹人注意艾里又只在倫達芮爾見過他一次因此沒有立刻認出他來戒備問道︰「閣下是誰?有何貴干?」
「我叫紀貝姆冒昧前來是想來找人的。」
「找人?」艾里皺起眉頭「……奇怪我怎麼覺得閣下好眼熟啊?」大概那時紀貝姆「沒女人緣」的鐵口直斷深深戳痛艾里傷處他想了一陣終于認了出來。「啊!你是那個算命師!」疑慮立刻如水泡般冒了上來他連聲追問︰「你怎麼會在這?難道你暗中跟蹤我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算命師卻仍是不緊不慢地笑臉相迎︰「我說過了是來找人的。哦說有人找我來也可以。」
艾里狐疑道︰「誰?」
還沒弄明白算命師的意思艾里便听蘿紗歡呼一聲從自己身後奔向那可疑人物親熱地拉著他的手說起話來。算命師的神色如長輩般的親切蘿紗對他的態度也頗為親昵。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太好了!」
「我說過你需要時我就會到你身邊的。昨晚天色太黑在山里多繞了些路來得晚了。」
「對了這里這麼隱蔽你究竟是怎麼找到我的呢?我沒有留下路標啊!」
「呵呵這也是商業秘密哦。」
「他是來找你的?」艾里愕然問道腦袋里只覺得一團亂。蘿紗大力點頭。「是啊。是我請他來幫忙的。我們先進去說話吧。」
大廳在辦宴會紀貝姆被帶到旁邊的一間房中。听蘿紗介紹過他的來歷後忐忑不安的山賊們終于放下心四散開去各做各的事了只留下蘿紗、艾里等人在屋里與客人細談。
「哦你是修雅生前的朋友在墨河鎮認出蘿紗是修雅的女兒後就暗中跟隨保護她?」
「嗯……以前欠了她一份情。她不在了便只有回報在她女兒身上。」
艾里和修雅相處的時間不算長她又不是個愛提及私事的人也不清楚她有沒有這麼一位密友。埃夏、德魯馬更不認識修雅自然更說不出什麼看法。不過想想看如果他有什麼不好的企圖的話之前便不該放過和蘿紗單獨相處的大好機會再說這麼做也撈不到什麼好處……這個人至少不會是敵人吧。
蘿紗插話道︰「他就是商隊托我們去請教逃離凱曼方法的那位智者。這一次我們需要人指導行軍打仗的方法所以我就想到找他來幫忙了。」轉頭向紀貝姆笑道︰「是吧紀貝姆先生?你會有辦法吧?」
紀貝姆點頭微笑「先跟我說說現在的情況我才能作判斷。」
「多謝了。那麼就由我來說吧。」艾里正色道。這三天雖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夜夜笙歌的同時他還是有留意了解有關消息。喚人取來山賊自制的這一帶山脈的詳細地圖他就著地圖向紀貝姆解說。
「山寨**計兩百七十六人都是青壯年。體格不錯不過都沒有修習過武技或是魔法裝備一般積存有箭矢一千支。你既然通過了包圍圈應該也明白敵人是正規軍隊裝備精良數目約莫是我們的十倍由歐西斯領主親自統領。歐西斯出身正統貴族家庭雖不是軍事天才領軍能力也算中規中矩……」
紀貝姆邊听邊問歐西斯領主為何興師動眾前來剿匪、他的個性、行事風格等有關的事情都問得鉅細無遺還找來了解當地情況的山賊問話。知道越是針對具體形勢來制訂計劃勝算才越大艾里他們也沒有半點不耐。費了不少時間解說才終于可以告一段落。
「……現在敵方尚未查清我們的位置歐西斯領主將兵力分為兩部分一千多人守在山下封鎖出山的通路其余一千多兵力分為三支隊伍上山搜查穩步擴大搜索範圍。以我的估算最多再過五天他們就會現山寨的位置。」
艾里皺眉道︰「雖然我們可以放棄山寨躲進森林再多支持一段時間但這里是歐西斯領主的領地他雖是可以獲得供給。如果我們無法突圍的話耗盡武器和物資後便更加沒有生路。」
「我明白了。」紀貝姆道︰「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行。」
「請說。」
「你希望最理想的情況下這場戰斗以什麼樣的結果告終?或者說你想把這些山賊帶向何方?」
了解了現有條件再問明想要達成的目標然後便可以開始尋找憑現有條件達成目標的途徑。看來是個很理性的人。艾里點點頭答道︰「原本我就打算舍棄這里帶他們到一個更安全的基地去。因此勝利條件是保留絕大部分實力安全月兌離包圍就可以了。」
「好的。請稍等。」
說罷紀貝姆取過地圖查看。眾人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變化卻看不出半點波動。沒留太多時間給大家不安他很快便將地圖放回桌上。「有辦法了。」
「敵方以十倍之眾原本可以逐步縮小包圍圈困死我們但領主復仇心切分出一半兵力搜尋我們的所在這就令包圍圈相對地變得薄弱了。雖說每一股隊伍的兵力都至少與我們相當仍舊不可輕易與他們硬拼但是至少已經有了我們可以利用的空隙。」
紀貝姆胸有成竹道︰「敵方的兵力雖在我們十倍以上也沒什麼可怕的。因為我們本就不需要和他們硬拼。突圍的關鍵就在于抓住他們隱藏的弱點盡可能地擾亂敵方部署制造可以讓我們逃出的空隙。」
「弱點?」蘿紗疑惑道。敵人兵力那麼強會有那種東西嗎?
紀貝姆向她一點頭「具體分析一下就會現不少可以讓我們利用的地方。」
「如你們剛才所說歐西斯是為了出一口氣而興師動眾地帶了這麼多軍隊來消滅一小撮山賊可見是個偏向情緒化的人。心理上的優越感很可能令他有所輕慢不能完全揮兵力上優勢。
另外他領軍才能和軍隊素質都屬一般山賊過往的行動又沒有展現什麼謀略他不會想到這次平凡的山賊這一次會以精密的計策來對付他。對我們真實實力的誤判將令他們無法正確推測我們的意圖作出恰當有效的反應。再加上……」
他的手落在地圖上嘴角微翹。「這一帶地形險峻復雜只有我們了解地形正是制造陷阱圈套的好地方。」
德魯馬小聲驚嘆︰「哇好厲害!被他這麼一說就覺得事情好象並不怎麼困難了。」
「具體的行動計劃要等我和山寨里的人接觸過後再做安排。」紀貝姆已經進入構想具體行動的階段。
「大體上應該是利用一開始領主軍隊對我們的輕視和將官間爭功的心理派小股隊伍在一支搜山的部隊附近現身並以草人、揚起塵土等方法令他們以為這就是山賊主力。為了不讓我們逃掉領隊將官在信號召集友軍後必定會先行追擊。我方小隊就將其引入深山中事先準備好的陷阱進行殲滅。對于趕來的其他隊伍可利用其時間差以類似的手段分開消滅。
不過我們得注意在剩下少部分敵兵未進入陷阱中時就動手。這樣歐西斯領主在接到潰逃下山的士兵的報告後知道上山的三支部隊都是被山賊的主力擊潰便會懷疑原先估算的敵人數字是否正確。如果他膽小怕死也許會立刻撤兵回安全的據點;不然也會采取比較慎重的行動──集合剩余的大部分軍力上山反擊。
不管是哪種反應都意味著包圍圈的兵力被削弱了留下封鎖的軍隊也會人心不穩。我們就可以趁此機會集合全員避開領主的主力部隊突圍而出。下山後便化整為零各自分頭趕到約定的地方會合。」
「呼……」終于听完大家不約而同地呼出口長氣然後紛紛感嘆起來。
「看來真的可行哪!」
「嘿嘿!」埃夏拍著胸口輕笑︰「看來這次有救了!」
「等一下。」艾里的聲音依舊沉重眾人這才現他並沒有什麼歡欣之色而是凝重地盯著紀貝姆。「確實是很好的計劃但我有一個問題。要以很少的人力將數倍于己方的敵人殲滅究竟是什麼樣的陷阱能做得到?」
「火攻滾石檑木毒氣方法有很多。只要肯豁出命去再加上適當的安排一個平常人人要殺死幾十個人也不是難事。」
「果然。」艾里泄氣地搖了搖頭。「這個計劃不能用。」
「啊?」大家驚訝地看向他只見他神色堅決。紀貝姆不動聲色地看了艾里一眼淡然道︰「慈不掌兵。」
艾里明白他的意思。君王須狠如獅狡如狐太過仁慈悲憫不舍犧牲是很嚴重的弱點。
但是……
「按我的方法做的話雖然派出誘敵的人必定會犧牲卻可以保證剩下的兩百人安然撤離。舍不得犧牲部分只會讓大家死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這一點但是……」艾里煩躁地站起身走來走去終于忍不住怒吼道︰「但是如果我可以只機械地考慮什麼是最方便有效的方法無動于衷地要別人為自己犧牲我和弗里德瑞克那家伙有什麼區別?我何必離開黎盧跑到這里從頭開始?!」
不明白他在生什麼氣紀貝姆疑惑地看向蘿紗。蘿紗抱歉地笑笑沒有說什麼轉回頭憂慮地看著艾里。
她能明白艾里為何如此激動。三王子視人為物只論使用價值的處事態度是艾里和他根本的分歧點如果他無動于衷地采用紀貝姆先生的計劃也就等于成為和三王子同類的人從根本上抹殺了他所堅持的東西。那麼和三王子決裂來這里當山賊頭子就全無意義了。
……只是誠如紀貝姆先生所說心懷婦人之仁的人難以成就大事。這個矛盾他會如何解決?
「如果除了犧牲一部分人外果真再沒有別的生路我是不會反對的。」在原地轉了幾圈艾里已經控制住了情緒話聲漸漸平靜下來。「但至少……至少我們應該先盡力想想看有沒有更好的方法!」
他回身又向紀貝姆道︰「多謝先生的計策不過我想再多考慮一陣。您遠道前來路上必定辛苦了不妨到參加大廳的宴會放松一下。我失陪一下。」
說罷他轉身神色凝重地向門外走去大概是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靜心思考吧。
目送他離開紀貝姆提醒道︰「準備布置至少需要兩天你可以有三天時間來決定。」
「知道了。」
※※※
雖然談話已經結束卻沒人起身出去大家都默不做聲地想著山寨難以確定的未來。過了一陣一條人影晃過門口。瞥見屋里的人們人影又晃了回來。「嗨大家一臉沉重地坐在這里干什麼啊?」
「艾里?!」大家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門口站的那人赫然便是應該在獨處沉思中的艾里?!蘿紗跳過去追問︰「你想到辦法了?」
「哪有那麼快?」
「那你怎麼就回來了?」
「和班內特他們約好了待會兒要到操練場上教大家幾招打斗招數。我來叫人的。……咦?你額頭上怎麼滿是青筋啊?」
蘿紗挫敗地叫了起來︰「剛才又是誰說要盡力去想出避免犧牲的辦法的啊?!」
「啊哈哈一個人呆著太沉悶了。想辦法已經夠傷腦了還是在開心熱鬧些的場合比較輕松啦!」
「那你擺出一副酷樣走出去究竟是去干什麼啊?」
「昨晚喝多了到現在才有時間解手。呼啊總算輕松多了!」寫滿「輕松」二字的面孔完全不象是擔當眾多人命運的領袖人物。
「……」眾皆默然心中暗自打鼓。該不會先前的「神色凝重」也是因為……
這男人的樣子真是怎麼看怎麼不可靠啊!把山寨的未來托付在這麼個家伙身上真的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