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急轉直下其變化之快幾乎令李一官都目不暇接。原本揣在手里的砝碼被俞咨皋這一陣炮仗打得全無作用。在俞咨皋的實力面前李一官終于不得不改變了想法放棄了原先兩頭撈好處的念頭。
麥頓特是東印度公司上等商務員是雷也山來到這里的。在天啟二年時任福建巡撫商周祚最先受到的那封書子便是麥頓特帶去交給王夢熊的。李一官等紅毛低頭已等了許久結果還是俞咨皋的一通炮給炸來了。這世事無常真不是說說的。站在麥頓特身邊的通譯李一官倒是認識便是郭鴻泰了。
看到郭鴻泰出現李一官心中激動非常。他想要上前去叫一聲「恩公」再給他跪下磕幾個響頭奈何當了麥頓特與李魁奇等人的面他卻不好表現的太過親切。否則不單會給郭鴻泰帶來麻煩也會斷了自己的一支臂膀。于是他只是飽含深意地看了郭鴻泰一眼又微微頷便算是見過了禮。
李一官的眼神一閃即逝麥頓特是西人哪里明白是甚意思。李魁奇等人雖與郭鴻泰算是相熟但他們關心的是紅毛身上的好處又哪里去在意一個小小的通譯有何神通。是以李一官此舉卻只有郭鴻泰自己明白。
今日麥敦特奉命前來是要和李一官談妥條件讓他們出面調停。麥頓特向李一官行了西人的禮節道︰「尊敬的奧古斯汀！我範?麥頓特奉司令官馬蒂?孫克之命前來與您交涉。這是司令官閣下的親筆信請過目！」
麥敦特一路說郭鴻泰一路翻譯。李一官听了抬了抬手他身後的李三便碎步跑上前去將紅毛的書信接了過來。李一官拆開一看書子由漢番兩種文字寫成卻沒有什麼要緊的話不過是表示問候又說這個叫做麥頓特的是他的特使一應事務皆可與麥頓特協商若有任何協議孫克都表示認可雲雲。
李一官將書子瞧了一遍沒有說話卻直接將書子轉給李魁奇他們去看誰知卻鬧了笑話。劉香似是因丁有年輔佐難得認得幾個大字李魁奇和楊六卻是連自家的名字都拼不全的。李一官此舉可是叫他們大為尷尬末了竟是要鄔龍念了給他們听這才作罷。
「好汝既有權做主道不妨開門見山。」李一官等到李魁奇等人知曉了書信的內容便道「之前我家已給雷也山去了書子。汝家無故挑釁我幾番險些命喪汝手。今只要求爾等交人償銀已是顧念往日的情分了。如此爾等又是什麼說法？」
麥頓特答說︰「尊敬的奧古斯汀對于生在您身上的一切我表示遺憾。不過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誤會。對于您的損失我們願意作出賠償。但是恕我直言您的要求實在過于苛刻。所以司令官閣下命令我來就是希望能夠與您交涉尋找一條我們都能夠接受的結果。」
「哼！」
李一官聞言臉色一沉斥責道︰「哼既然書子爾等已看了只說成與不成便是。其他一概休提！」
「慢！」
只見李魁奇微微一笑道︰「一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雖有不是但是你人也殺了船也搶了。現在人家願意來談……一官得饒人處且饒人吶！再者日後還要在海上跑不是。」
「是啊！」楊六也緊忙跳出來道「一官還是听听他們怎麼說嘛！」
「一官還是听听他們的說法嘛！」
一時間李魁奇楊六劉香紛紛出言。照理說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李一官唱黑臉其余幾家唱紅臉。奈何李一官看到這個場景仍覺得有些恍惚。一時間他忽然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謀劃好的戲碼還是這般家伙真與紅毛勾當一處了。李一官愈想愈覺著可能。之前與紅毛往來溝通多是他們做的他們私下里有什麼說法李一官哪里知道？再則上回王善跑來挑撥離間雖說李一官反應得快但李魁奇等人皆非無智之輩他們私下會有什麼打算李一官又從何而知。此外李家的實力對他們是個震懾更是個威脅這般家伙會不會兩面三刀卻也難說的緊。
李一官看這般家伙又唱又跳甚是賣力心下卻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他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竟見這廝掩嘴偷笑。李一官瞪了他一眼李二官連忙收了笑容形容肅穆起來。
李魁奇等人聒噪了一陣似乎也覺著火候差不多了便去向麥頓特道︰「罷了休也再說虛言！麥頓特你家無故生事有錯在先也怪不得一官對你們下手。不過木已成舟咱們還是議出一個結果的好。麥頓特只說你家頭領究竟是何打算說來听听！」
「一官還是听一听吧！」
李一官狀作不虞冷哼了一聲卻不搭話。麥頓特見到李一官態度有變便道︰「我們是有誠意的。根據司令官閣下的授權我可以答應您三十四萬五千盾的賠償。但是我們不能將‘格羅寧根’號的船員交給你。這是公司不能接受的。當然我們願意在額外支付一筆補償連同前述款項我們願意向您支付四十萬盾的銀幣。」
「軍師這是多少銀子？」
這算起帳來劉香便有些轉不過彎了。他去問丁有年丁有年便掐指一算道︰「約當銀……當銀一十七萬三千二百余兩。」
「一官！」李魁奇耳朵長隔著一人卻仍將丁有年的話听了個明白。他道「你被紅毛下了黑手又折了那些弟兄我也曉得你不痛快。只是事以至此咱們日後還是要在海上生活。這東洋南洋低頭不見抬頭見你看……
「哼我李家臉面便是這麼點銀子賣了？那不是說日後誰想找李家的麻煩但凡備些許銀子善後便可以有恃無恐？」
「話不能這樣說！」楊六道「李家的體面自然是要的。只是你不是已經結了紅毛兩船？現在人家又是賠銀子又已經低下頭來求你這面子里子你都有了又何必要追著不放呢！大不了再讓他們加一些一切好談嘛！」
「是呀！」劉香對麥頓特說「你們也實在是小器了些。哼當初挑事時便目中無人。如今眼見打不過了就想把些銀子了事。這也太便宜了！要我看好歹五十萬兩銀子拿來一切好說！軍師折他們的算法五十萬是多少？」
「約一百一十五萬四千六百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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