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問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剛才若不是有人相救,自己估計要長眠土中了
一個男子從遠處走了過來,一身白衣,一塵不染,便是在夜晚也格外醒目。他的步伐姍小而輕盈,臉上竟有著三分媚色。殷問劍木訥在了原地,因為他在小麻煩身上找不到的,在這個男子身上全找到了。那是張四十出頭的臉,歲月的痕跡已琢蝕了他的青春。然而那臉卻白得亮,也許是上了粉吧,那只朱唇則紅得快要滴出水來。其實他還算俊美,特別是那帶藍色的長,然而過多的修飾,令其帶著妖艷的腐味。小麻煩馬上將頭撇到一邊,她覺得眼前的家伙,足夠她做一年的惡夢了。「老變態。」她心里念道。
「老五,你難道忘了教主的吩咐了嗎?」
棕毛怪听完從地下鑽出了個腦袋,對著老變態啐了一口,然後又縮進了土中,向北而去。
「這位小兄弟,你們是怎麼到這個地方的?」老變態盯著殷問劍,笑容有些怪異。
「這就說來話長了,得從我五歲那年說起。那時候楚依她媽老是說,殷問劍啊殷問劍,你這個災星,你給我滾。我問她為什麼,她就是叫我滾,于是我滾了十幾年,才滾到這里……」殷問劍答非所問,哈哈笑著。
「你叫殷問劍?」老變態捂著嘴笑著,一邊細聲問道。
「不錯,在下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正是殷問劍,怕了吧……」殷問劍一**坐在地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這個地方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呆的,你跟著我,我可以送你出去。」老變態說完伸出手想把他拉起來,殷問劍猶豫了一下,自己翻身爬了起來。
「你這麼說我也不能不給你面子,妖女,我們馬上出,跟他走。」殷問劍做夢都是離開這里,听到有人願意幫自己,求之不得。
「憑什麼要相信他,他不見得有這本事。」小麻煩嘟起嘴,便是不走。
老變態見狀笑了笑,右手撫了撫自己的長。「剛才我師弟一定跟你們說了吧,我們是渺西國五行教之人。這一路上追拿一個老者,他盜取了本教的很多至寶,小姑娘手中的夜明珠,估計便是那老者給你的吧,這都是本教之物。」
「什麼,你說這夜明珠是你的?豬頭,我們走,這個老變態,我們還是離他越遠越好!」小麻煩真有些氣了,一手拽著殷問劍的袖子,便要離開,誰知卻被殷問劍攔了下來。
「誤會,都是誤會,有什麼事情,我們離開了這個地方再說吧……」殷問劍擠出了一個笑容,他希望能利用老變態離開這個地方。
麻煩大聲喝道。
「呵呵,這天之涯底可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這里盤踞著無數的邪惡之物,我所知道,便有四十六種。沒有我帶路,你們都會死的,不過我現在決定了,只帶這個小兄弟走,你們兩個女人,便留在這里自生自滅算了。」老變態尖聲笑道,沐月听罷冷哼了一聲,徑自向北而去。
「豬頭你就是一個見利忘義,重色輕友,不仁不義,人面獸心,獸心人面,獸面人心…有你,我們兩個一樣可以離開!」小麻煩跟在了沐月的身後,再沒回頭。
「喂喂喂,妖女等等我,真拿你們這些沒腦子的女人沒轍,現在好了,你們氣出了,我們的命估計也沒了。」殷問劍追了上去,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
「小兄弟,你听我說,如果真正靠實力,沒幾個人可以安全離開這天之涯的。不過本教教主與烈焰公主有些交情,所以我一定可以把你**去的。」老變態不死心,也追了上來。
「你走吧,我殷問劍既然決定陪她們,就不會再改的。」殷問劍一臉冷漠地說道,其實心里是萬分的糾結。
「好吧,那我就帶你們三個一起離開這里吧,沒有我……」老變態終究還是讓步了,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小麻煩立馬潑了一盆冷水過去。
「沒有你就萬事大吉了,你最好馬上從我眼前消失,男不男女不女的,少出來嚇人。」
老變態听罷嘆了口氣,見殷問劍不說話,雙腳在地上一點,一躍而去。那殷問劍搖了搖頭,看了看小麻煩一雙虎視眈眈的眼楮,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三人向前走了幾里,可就在一瞬間,他們現自己已被一種無聲無息的東西團團圍住。一團又一團淡藍色的冥火在四周跳動著,而且數目在不斷地增加。
「是羽靈!」沐月皺了皺眉頭,說道。羽靈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怪物,對新鮮的人血人肉有著一種本能的需求。但後來被人類幾經追殺,躲在了這天之涯底。多少年來,被它們吞噬的無辜百姓數不勝數,這也是人類付出的代價。當年人羽大戰,人類用盡權術,竟然以一萬個人頭為媒介,對一個羽人萬人隊施了一個狠毒的魔咒——血腐術。從此,這個羽人萬人隊便化身為了羽靈。要知道每一個羽人都是一個絕強的高手,他們的體質天生便優于人類幾百倍,而他們變成的羽靈,更是可怕到了極點。
那些冥火越靠越近,漸漸地走到了三丈之內。空氣都快凝結了,三人感覺到了一股恨意,排山倒海地壓了過來。只見一張張潰去的臉,無一寸肌膚,就像一個剛從血池里爬出來的鬼魅,不停地溢著鮮血。他們的頭和雙翅是最典型的翼人式的,但顏色卻紅得紫。兩排血一樣猩紅的牙齒,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牙尖下掛著的一條條長長的血絲。羽靈一步一步地向三人靠近,留下了一串串紅色的腳印。
殷問劍看著他們,腦中想到的,便是化身為狼人的飛宇。
「慢著,我聞到了羽人的血液!」那個領頭的羽靈大喝了一聲,四周所有的羽靈都匍在了地上。
突然,領頭的羽靈抬起血手狠狠地指著殷問劍。
「他竟然是羽人和人類的雜種,竟然是羽人的皇族血液!」那人憤怒地咆哮了起來,一對拳頭在顫抖。黑暗中,百來個羽靈跟著嘶吼起來,聲音很痛苦。接著,那些羽靈竟相纏斗了起來,殷問劍只看見一個個黑影攪在了一起,不時有鮮血濺到了夜明珠的光線範圍內。
「你們都給我住手,都給我滾回去!」羽靈頭領喝罷,周圍頓時寂靜無聲,那些羽靈眨眼沒了蹤跡。羽靈頭領看著三人,一動未動。
「有什麼事情好商量,我父母呢,是殷家村種田的。種田知道嗎,春天插秧,秋天收割,很辛苦的,你一定認錯人了吧……」殷問劍暗呼倒霉,而沐月現在又有傷在身,打架的話,自己可沒半分把握。
「你走吧……」那羽靈嘆了口氣,讓出了路,「希望你別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我們本打算永遠留在這里的。」羽靈看了殷問劍一眼,長翅一展,連影子都沒留下。
三人沒有說話,往北又走了幾里,中途倒沒有遇到任何的怪物。三人不再向前,準備就地休息一夜。然而他們還沒有坐下,便听到了撲通一聲水響。循聲而去,找到了一片黑色的沼澤。借著夜明珠的光芒,三人看清楚了眼前的世界。這片沼澤是他們北行的必經之路,黑色的泥水泛著死氣。然而看似風平浪靜的水面,沒有人知道深藏著怎樣的暗涌。沐月將腳邊一塊巴掌大的石頭踢入了水中,石頭還未踫到水面的時候,只見十幾道黑影沖了上來,頃刻間將石頭吞噬得一干二淨。又是幾聲輕響,這些黑影一齊鑽入了水中,半點水花都沒有。
三人面面相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便是水怪了。而水怪的幼蟲一般是寄生之物,說明水中一定有其他的怪物。」沐月看過很多古老的書籍,那些知識都派上了用場。
「我看我們還是休息一個晚上吧,大家也累了,明天一早再想個辦法。」
三人又回頭走了百丈左右,這才坐下休息。入夜無聲,殷問劍的心緒卻沒有平靜。他總想找到自己的親人,這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當然這些親人也包括後來的楚依。然而他一次次找到的,卻是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他想從洞中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然而他明銳的眼楮,也變成了一樣的黑色。殷問劍心里總有異樣的感覺,或許,是他太敏感了吧。
他想到了楚依,以及楚依的那句話,「把煩惱放在身前,煩惱越積越多,只會絆住你前進的腳步;把煩惱放在身後,學會忘記,那樣你的路途才是輕松的。」殷問劍笑了笑,閉上眼楮,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沉入了夢鄉。
夜,濃得劃不開了。黑色的寂靜,是在醞釀一個開始,還是在策劃一個結局?
當殷問劍醒來之際,天已大亮。兩個女子早已醒來,小麻煩見殷問劍要開口說話,忙用手將他的口堵住。殷問劍順著兩人的視線望去,只見遠處一片巨大的沼澤,如一潭死水,漆黑如墨。而水潭的邊緣,一個巨大的身影趴在了那里。細細一看,不正是前面見到的黑羽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