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走後很久,小麻煩才回過神來。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那陌生女子的寶劍上,這把劍的顏色漆黑如墨,令整個崖底為之一暗。那女子看了看倒地不起的殷問劍,從懷里掏出一顆丹藥,扔到了小麻煩手中,便要離去。
「前輩如果是去找剛才那位劍宗的話,勞煩替我道聲謝,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蕭逸雲勉強站了起來,行了個禮。
「我看還是免了吧,他最恨的便是真武門人,救了你們心里一定不好受,我也不想火上澆油了。」那女子嘆了口氣,轉過了身。
「奇怪了,那位前輩高人,還有你,一身的真武修為,卻為何對真武派有如此的偏見呢?」小麻煩不明就里,忍不住問道。
「你們還年輕,其實看不透這個世界,也是一種福氣。過于執著地追求真相,看到的,都是不堪入目的。還有,這狼人的事情,就交于我們二人解決吧,以你們現在的實力,還是不要深究最好。」那女子說完,轉眼沒了影。
小麻煩將手中的藥丸塞入了殷問劍的口中,他臉上的青黑色開始有了變化,可以感覺到黑氣在他體內流動。過了大概半個鐘頭,殷問劍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捂住肚子,看來疼痛難當。小麻煩在一旁干愣著,不知自己能幫點什麼。
殷問劍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吐了一口濃濃的淤血,立馬松了口氣。只見他站起來看著小麻煩,嘴巴張了幾下卻沒有出聲音。
「你想說‘看什麼看’是吧,報應啊,色鬼變成啞巴了。而且,你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黑鬼。」小麻煩咬著嘴唇,強忍著才沒笑出來。殷問劍大驚,從地上拿起一把斷劍當做鏡子,一看到自己的模樣,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他臉上的皮膚成淤黑色,一對嘴唇高高腫起,和豬有得拼了。他一把將蕭逸雲拽了起來,真想就這麼同歸于盡了。
這時候的蕭逸雲虛弱無比,真武弟子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而他能在斷劍後撿回一條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被殷問劍這麼一扯,又暈死過去了。
「誰叫你這輩子殺了那麼多的野豬了,現在就變成了黑豬頭。別對蕭大俠動粗,他受傷不輕,會出人命的。」小麻煩忙將兩人分開。
「你就知道你的蕭大俠,要不是我救了他,你就等著殉情吧。」殷問劍在心下念道,一股悶氣憋在心里。他從身上月兌下一件衣服,包在了自己的頭上,一甩頭,向著溝谷的下游走去。小麻煩無奈,撿起地上的斷劍,扶著蕭逸雲跟在了後面。等到三人回到谷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現在地谷陽城。終于蘇醒了過來。每個人都在睡夢中服吞下了一顆丹藥。救他們地自是那一對神秘男女。兩人沒有留下任何地蹤跡。便御劍追蹤幾個狼人而去。谷陽所有人都聚在街上。每一張臉都熱淚盈眶。帶著喜悅與感激。
這時候他們看到從山上下來地殷問劍三人。
「三位大俠。一定是你們救了我們大家。」全城沸騰。殷問劍和小麻煩相視一笑。立馬有了共識。
他們三人自然受到了款待。全城最好地鐵匠拿出三柄寶劍。將他們地名字刻在了上面。由于殷問劍不肯透露自己地姓名。于是便刻了「蒙面大俠」四個字。
次日。三個坐上了一架豪華馬車南去。殷問劍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但音有些含糊。安紹天叫人專門為他訂做了一個黑色斗篷。將整張臉都遮得嚴嚴實實。馬車中。小麻煩看著殷問劍窩在斗篷里面嘿嘿傻笑著。好奇心起。偷偷挪了過去。一把將他地斗篷揭開。卻見殷問劍看著懷中地小箱子傻笑著。里面竟然裝著滿滿地金條。
「好你個豬頭。竟然偷了安老頭地黃金。快分贓。」小麻煩地眼楮金光閃閃。竟然拿出了一個大袋子。
「什麼偷什麼搶的,是我光明正大地向他要來的。我對他說我救了他女兒一命,問她女兒值多少錢。他就給了我這一小箱子的金條,嘿嘿,以後這真武上下還不是對我言听計從了,我看他們對錢可喜歡得很。」殷問劍說話漏風,又說又笑的,小麻煩听得稀里糊涂。
「你又沒有什麼貢獻,是那個劍宗什麼的救了谷陽的人,我們只是冒牌的英雄。所以這金條呢,三七分,你七我三……二八也可以啊,我小麻煩很干脆的。」
「我也很干脆的,一分錢都不給你。你心里就知道那個死人臉,我替你救了他,你還沒跪下來謝我呢。哼,豈有此理,我干嗎要救他呢,讓你現在這麼開心,我應該讓你們……算了,我不說了。」殷問劍繼續把目光移到黃金之上,又傻笑了起來。
「你如果不給我的話,我就到戒律長老那里舉報你。」
「喂,小妖女,你知道我心中的夢想是什麼嗎?」殷問劍听完,很認真地看著小麻煩。
「誰知道你腦子里裝的是什麼,估計你自己也不知道。」小麻煩搖了搖頭,分贓計劃失敗,只好將那個袋子收了起來。
「自從我第一次上那昆侖山,我便誓,要讓我師傅易塵還俗,娶老婆生孩子。我還要讓那些頭花白的長老啊執事啊,一個個去做飯洗廁所。這便是我偉大的夢想,有了這箱子東西,我便可以為所欲為了。」殷問劍又將自己的身體窩在了斗篷里面,傻笑連連。也就是在這時,那馬一聲長嘶,竟被生生地停了下來。
「車里面的人听好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把所有的金銀財寶通通交出來。不要試圖反抗,我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車外有人叫了起來,聲音很粗糙。小麻煩二話不說,拾起一把長劍便沖了出去。車外傳來了乒乓幾聲響,小麻煩一身三腳貓的功夫一下子便被制服了。緊接著傳來了笑聲,再後來一個高大的男子沖上了車,將殷問劍和蕭逸雲一把提了下來,扔在地上。
一個滿臉橫肉,全身是毛的男子便是這群強盜之,外號「熊爸」。據說曾經將一個真武劍俠打敗,于是便自稱「賽劍俠」,成立了一個幫寨,打劫為生。熊爸看著殷問劍抱著一個盒子,眼楮一閃,從他手中搶了過來。然而打開一看,卻是一只簪。
熊爸大怒,將盒子砸在了地上,啐了一口。
「什麼狗屁東西,又不是金銀做的,竟然用這麼精致的箱子裝起來,你小子是不是耍老子啊!」
「不是,他是我家娘子心愛的簪,是我一生中最最珍貴的東西。」殷問劍依舊披著斗篷,俯著頭。
「你娘子是誰,老子非把她帶去做壓寨夫人不可。」熊爸喝道,一把將他提在了手中,卻看到他黑漆漆的臉,大驚失色。
「你們抓到的就是我娘子,咳咳……,」殷問劍假裝咳了幾聲,用手指著小麻煩,「我本是谷陽之人,自從娶了我家娘子之後,便得了這種怪病。你快看我的臉……唉,我看了無數的郎中,也無濟于事。他們都說我活不久了,家里人非要把我娘子趕出去,說她是克夫命。可是我深愛我的娘子,我寧願死也不願意離開她。所以我們就離家出走。」殷問劍說完嘆了口氣,又咳了幾聲。
「年輕人不錯,重感情,老子真她媽的感動了。你的娘子就留給你自己好好用吧,老子只要把這個男的帶回去干活就好了。」熊爸指著昏死過去的蕭逸雲,對幾個手下點了點頭。
「唉,要是他能干活就好了,」殷問劍說著快要哭了出來,「我們谷陽最近人人得了一種怪病,像狼一樣,吃人咬人的。你們以後留意著點,晚上都把房門鎖好來,最好用木板釘死。我不想讓我這兄弟再增加罪孽了,唉……」
「老大,他說的卻是實話,谷陽人我們還是別踫。」一個消瘦的家伙說道。
「那麼,快撤。」
這十幾個人一哄而散,熊爸一躍跳到了車上,駕馬而去。
殷問劍這才松了口氣,站了起來,將衣袖褲襠中的金條慢慢地掏了出來,用一件破衣服包好,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喂,豬頭,你就讓我一個人背蕭大俠走嗎?」小麻煩看著遠去的殷問劍,很生氣。
「難道還要我背這死人臉,我又不喜歡他。」殷問劍頭也不回地說道。
「讓一個女孩子做這樣的事情,傳出去還拿什麼見人?而且……你剛才還在這麼多人面前說我是你娘子,你毀了我的清白。」
「早知道就讓你去做壓寨夫人,反正我看你也很適合。」殷問劍雖如是說,但還是走了回來,將一袋沉甸甸的金條放在了小麻煩的手里。咬著牙將蕭逸雲背了起來,向前走去。
「小妖女,別想偷我的金條,我數過了,一共三十一根,少一根你的相好今晚就睡這里了……這……這死人臉也太重了吧,小妖女你替我作證哦,我救了他三次……死人臉,平時還一副了不起的樣子,今天還不是要本大俠出手……」殷問劍一步一個「死人臉」,當他們走到一個村落的時候,天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