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挺大的村子,所有的房屋都建得比較有講究,看來這里的生活比較殷實。街上有不少婦女坐在自家門口,細細一看,她們都在編做著劍穗。這些材料都是絲質的,手工非常的精細,看來這里人多半是以此為生。
殷問劍三人的到來無疑引起了她們的注意,所有人一聲不吭,轉身將門重重地關上,反鎖了。因為她們看到殷問劍身上的蕭逸雲,半死不活的,誰也不想沾了晦氣。再加上殷問劍的裝束實在不敢恭維,連臉都遮了,鬼鬼祟祟至極。
三人走了一圈,連個搭話的人都沒有。這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座大宅,非常的氣派,只是略顯陳舊而已。門上刻著「安府」二字,殷問劍想了想,這里離谷陽很近,估計這家人和安紹天有些關系。于是便放下了蕭逸雲,敲起門來。
「你敢肯定這家人和安老頭認識?」小麻煩有些疑問,扯了扯殷問劍的衣服。
「你說呢,我們出來這麼久,見過的人中,姓安的沒幾個。所以呢,這里的主人一定和安紹天有關系,估計就是他的私生子。」殷問劍做事總是按著自己的思路來,一根筋通到底。
不一會兒,一個偏胖的中年男子將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對鼠眼望著殷問劍。
「這家主人姓安?」殷問劍笑著問道。
那胖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叫你主人出來,我是他的朋友。」
「我就是這里的主人,還有,我不認識你。」那胖子哼了一聲,便要關門,卻被殷問劍攔了下來。
「那你認識安紹天吧,城里那個安老頭……」
「什麼安紹天。沒听過。你再不走我可不客氣了。」胖子顯然有些動怒了。一對八字胡翹了起來。
「那你應該認識這個吧。」殷問劍無奈。拿出一塊金條。現在三人又饑又餓。而且天色已晚。他們都需要好好地休息。胖子果然見錢眼開。將他們請到了府內。便叫下人準備晚餐。小麻煩將四周打量了一遍。卻見偌大地一個府邸。只有一個佣人。而且是一個瘦骨如柴地小伙子。
晚餐準備得有些倉促。但還算豐盛。而殷問劍在餐桌上原形畢露。一張漆黑地臉將那胖子地老婆和女兒嚇得一臉白。殷問劍心里嘿嘿笑著。突然對自己地威懾力很自豪。
「飛宇。飛宇!你小子又到哪去了。快給那個受傷地蕭公子送飯去。」胖子在飯桌上叫了半天。卻沒有回答。不覺大怒。
「這臭小子一定又是給那個妖女送飯去了。回來非扒了他地皮不可。」胖子地老婆狠狠地將一塊肥肉塞進了口中。一張臉因為激動而有些扭曲。殷問劍看著她臉上那顆大痣一抖一抖地。不覺來了興致。
「你們說地妖女什麼來頭啊。是不是一個潑婦。或者男人婆?」殷問劍剛一說完。便被小麻煩踩了一腳。
「這位公子說笑了,你們有錢人不會明白這里的情況。那個妖女可不簡單啊,差一點就把我們全村人都害死了。」那婦女流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惡狠狠地嚼著一塊肉。
「別在這里胡說八道,吃飽就滾回去睡覺!」那胖子大喝一聲,滿口的唾沫飛了起來,令殷問劍和小麻煩沒了胃口,便告辭回房。
長夜漫漫,所有心事,只在夢中。午夜時分,小麻煩從夢中醒來,睡意全無,便披上衣服,走到了門外。這是一個較大的庭院,原本種著很多花草,不過大半已經枯死了。秋風吹來,更添一份涼意。這時候她看到一個人影,是一個消瘦的青年,站在一個窗前,望著府外的大街。他便是安胖子的小佣人,名叫飛宇。小麻煩想走過去說說話,誰知卻被人攔了下來。
「豬頭,你怎麼沒睡。」小麻煩被嚇了一跳,殷問劍一臉烏七八黑的,在晚上真有點恐怖。
「小聲點,別打擾他,我已經在這里看了很久了,他就像一塊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站著那里。」殷問劍輕聲說道,表情很認真。
「他是不是有什麼困難,你看他的手上有些血跡,一定是挨打了,我去替他出氣。」小麻煩拍了拍胸膛,一副我是女俠我怕誰的樣子。
「我看他一直看著街對面的一間小屋子,我想,那里應該住著一個他心愛的女孩吧。」
「你又懂什麼,人家或許是想他爸媽了。」
「你不知道,當你想一個人的時候,你便會覺得自己的身體是空的,甚至忘記了現在在哪。以前我是孤兒,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便會從窗上看著楚依的家,看著它安靜地立在那里,便會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喂,小妖女,你看著那個死人臉的時候,有沒有這種感覺?」殷問劍看著前方,很安靜地坐著。
「這叫走火入魔,我小麻煩才不會呢。沒想到你心里還有個人啊,朋友一場,那個什麼楚依的,你說給我听听。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好。」小麻煩也坐了下來,小小的腦袋不安分地轉來轉去。
「楚依和你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反正你的優點她都有,你的缺點,到她那里都是優點了。她很文靜,不過有時候會點脾氣,而且她很听話,很乖巧,很斯文,很溫柔。不過我現在連她在哪里都不知道,本來……」殷問劍還沒講完,便被小麻煩打斷了。
「這種文文弱弱的女孩子有什麼好的,哼,只有你才當寶。」小麻煩的聲音很大,被遠處的飛宇听到了。飛宇看了兩人一眼,轉過身走了。殷問劍很失落,瞪了小麻煩一眼,可是這時,他隱隱約約听到了一個女子的哭聲。
聲音斷斷續續,殷問劍和小麻煩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循聲而去。原來那哭聲便是大街對面的破屋子中傳來的。
「我想起來了,吃飯的時候那胖女人不是提到一個妖女嗎,難道就住在里面。你看,那間屋子的周圍堆滿垃圾,什麼爛菜剩飯都倒在這里,他們是不是太過分了。」小麻煩皺起了眉頭,又想打抱不平了。
「我也感覺有些奇怪,這哭聲太悲傷了,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不行!」
兩人回頭一看,卻是蕭逸雲。他也是剛剛從昏睡中醒轉過來,雖然修為大損,但卻一下子感覺到了一股煞氣。這股煞氣忽強忽弱,他找了近半個時辰,才找到了這里。蕭逸雲在兩人的眉心處一點,兩人頓時看到街對面的破屋上空,一只黑色的旋窩不停地游動著。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我們真武派的禁術,而且是其中最可怕的詛咒之術。」蕭逸雲對兩人說道,聲音雖然依舊冰冷,但明顯有了交談的意思。
「咒詛?」兩人同時驚道。
「這其中一定有蹊蹺,我們派修習禁術的弟子,是不準下山的。如要下山,便要廢去所有的修為。所以我們必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回去稟明戒律長老。等下你們別看那人的眼楮,不然會有危險的。」蕭逸雲說完,便要帶著兩人去找屋中之人。
「喂,死人臉,你提著我們飛過去就可以,干嘛還要繞一個大圈子。」
「現在我一身修為都用不出來了,是個半廢之人,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了。」蕭逸雲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仿佛那個半廢之人不是自己。
「很好,以後本大俠罩著你們小兩口,別的不說,一定讓你們衣食無憂。」
「胡說什麼啊,豬頭。」小麻煩有些生氣,又不好作。
這時候幾人走到那屋子的前面,臭氣燻天,看來村里的人將這兒當做了垃圾場。屋子被木板釘得很死,木板上面寫滿很多惡毒的字跡。殷問劍和小麻煩頓時心生憐憫,這種生活是誰也難以想象的。
「在下真武門人蕭逸雲,希望能幫助你擺月兌魔咒,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真武人,你走,快走!都是你們把我全家害死的,馬上離開這里。」屋內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啜泣聲,听聲音,應該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女子。
三人費了好大勁才將門打開,走進一看,都有些驚訝。這間屋子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灰塵。床單疊得非常平整,一點褶皺都沒有。最顯眼的一張長桌,上面排放著幾本書籍,很破舊但卻完好無損。而一個女子躲在書桌的下面,整個身子在顫抖。
「學著點,這才像女人。」殷問劍對著小麻煩說道。
「別過來,我是不祥之人,我會把你們都害死的。」
「請相信我們,我們是來幫助你的,我們都是好人。」小麻煩走了過去,想把她從桌子底下拉上來。
「我相信你們,但你們不能看到我的眼楮。」那女子從桌下鑽了出來,用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整個身子依舊顫抖不已。
「別害怕,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安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