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號飛離港口,沖破風雨,直飛芭迪拉
隆隆的炮聲漸漸遠去,崩潰的庫塔皮塔也消失在身後,直到這時,奧汀他們才如釋重負,癱坐在地,才現身體雨水混汗水,全身淋灕。
「我們……得救了嗎?」優妮卡還有些不敢相信,茫然地問身邊的奧汀。奧汀沖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們得救了。」
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優妮卡突然哭了起來,一頭撲進拉克麗絲的懷抱。
「傻丫頭。得救了,應該開開心心才對。」拉克麗絲薄嗔道,自己卻也難以自禁地流著淚。
除了艦橋,整艘女神號到處回蕩著歡呼聲和痛哭聲。女神號成了笑與淚的海洋。
然而,就在人們歡慶月兌險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故生了。
之前被幸運女神頭像砸中的環形視窗,因為經受不住高空氣流的沖擊,出骨折一般的磣人慘叫,終于「嘩啦」一聲,碎裂開來。強大的氣流和疾風驟雨狂暴地灌進艦橋,奧汀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掀倒在地。頓時,整個艦橋內亂流狂竄,雜物橫飛,一片狼藉。女神號受此影響,艇身一陣亂顛,就像龍卷風中的小飛蟲,東搖西擺,上下顛簸,哪里還控制得住。
「該死的!」安德魯怒吼道,「快把住舵!」語音剛落,他就被狂飆甩出艦橋,一路滾向二等艙去了。
拉克麗絲、優妮卡和米蘭達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她們都被氣流死死地按在牆角,頭貼在牆壁上,簡直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只有奧汀,事故生的時候,正好背倚著操縱台,狂飆亂流從他頭頂尖嘯著掠過。他一手勾著舵輪軸,一手勾著操縱桿,居然安然無恙。
然而,危機還遠沒有解除。照這樣下去,女神號只有墜毀這一個結果。奧汀咬著牙,努力地反轉身,面沖著操縱台,左手緊握操縱桿不放,右手一點一點地模上了舵輪。
這個時候,估計船舵已經被吹得東擺西擺了吧。舵輪胡亂地左旋右旋著,完全不受操縱。奧汀右手剛勾上舵輪,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帶動起來,差點被卷上舵輪去。他連忙貓著腰,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吊在舵輪上,硬生生將它壓下來。于是,女神號盡管還在湍急的氣流團中飄忽地著癲,但起碼飛行的方向是保持了穩定。
奧汀一口氣還沒舒完,劇變又起。一個突如其來的氣團撞上了女神號的船底,女神號昂頭一抬,接著又悶頭一沖,急向斜下方沖下去。度之快,令每個女神號乘員都產生了失重之感。
死的尖叫從船上每個角落同時出。每個人都意識到,這回完了,要墜毀了。
就在那千鈞一的危急關頭,女神號下墜之勢陡然一滯,似乎是撞上了什麼東西,又被一股大力穩穩地托住,化解了那股巨大的沖力。
怎麼回事?風一下子靜了,雨一下子停了。女神號就像是回到了寧靜的港灣,或是無重力的虛空之中。
每個人都錯愕不已,屢受刺激的大腦已經適應不了急驟的變化。
奧汀頭一個反應過來。他攀著舵輪軸,費力地站起來,向破裂的環形視窗外望去,目光頓時被粘住了。
只見飛艇外船塢齊整,人流如織,井井有條。這不是芭迪拉的空港,還會是什麼?
「芭迪拉!我們到芭迪拉了!」奧汀一愣過後,狂喜歡呼。
……
菲尼克斯將他所有的憤恨都鑄在炮彈里,傾瀉到了庫塔皮塔城里。總督府,噴泉廣場,教堂,居民住宅,到處都是碎磚斷石;整個港口也成了商船的墳場,近三分之一的船只被摧毀,剩余三分之二,猶自在暴風雨中戰栗申吟。直到此時,菲尼克斯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他對身邊的艦隊軍官說︰「可以了。做人如果太野蠻了也不好。今天的炮擊就先到這里,通知艦隊返航。」
艦隊軍官一個個拿恐懼的目光偷瞧著菲尼克斯,不自覺地離他遠一些。
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在場的每個人心頭都這麼想。
戰艦收起燙的艦炮,編成隊列,開始向貝拉蒙海軍要塞航去。然而,艦隊才離了港口,就收到瞭望水手的報告︰現不明飛行物正在逼近,體積龐大,建議避閃。
「什麼?不明飛行物?」菲尼克斯搶到艦橋上,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雨水打在玻璃上,淌出了千溝萬壑,哪里還辨得清窗外的物體。
「一定是芭迪拉!一定是芭迪拉!」菲尼克斯尖叫。
他沒有猜錯,正是飛翔都市芭迪拉。
當芭迪拉巨大的身影穿破雲層,出現在艦隊上方時,南方艦隊從軍官到水手,沒有一個不戰栗觳觫,嚇得軟倒在地的。
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武器了,整座都市壓在頭頂,遮天蔽日,叫人一看便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除了菲尼克斯。
他重重地一拳捶在玻璃窗上,咬牙切齒地說︰「芭迪拉!又是芭迪拉!」一詞一句都滲著刻骨的仇恨。
「卡貢王國南方艦隊的艦只們,你們已經處在芭迪拉的攻擊範圍之內。現在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解散戰斗編隊,回到港口,接受對你們炮轟庫塔皮塔罪行的處理。如果你們不照做,芭迪拉將不得不視之為帶有敵意的攻擊,並作出相應的回擊。」義正辭嚴的申明,通過音波術和擴音設備的放大,回響在整片海域,灌滿了每個人的耳朵。
「特使閣下。」海軍軍官們紛紛注視著菲尼克斯,眼中流露著懇求投降的神色。
然而,菲尼克斯完全無視軍官們的意見,他出了垂死掙扎的命令︰「給我用臼炮把他們打下來。」
「不可能。」一名軍官說,「臼炮沒有那麼高的弧度,炮彈只會落下來傷到我們自己。」
菲尼克斯眼中閃過凌厲的眼神。
「特使閣下,下命令投降吧。這場仗,我們打不贏的。」軍官們紛紛苦勸。
菲尼克斯突然冷笑起來,笑得在場所有人心頭毛。
「回要塞。」菲尼克斯說。
軍官們面面相覷。回要塞?這個時候還回要塞干什麼?
「堂堂王國的南方艦隊,難道不放一槍一炮,就要投敵了嗎?」菲尼克斯的眼神就像釘子,在軍官們臉上一一釘過,盯得他們一個個垂下了。
「回要塞。用要塞炮把芭迪拉轟下來。」菲尼克斯的話語中有一種同歸于盡的殘忍決心。
艦隊調整,加大馬力,全向要塞逃竄。芭迪拉很快便現了他們的企圖,嚴正的警告再次通過擴音系統傳遍了整片海域︰「停止前進,立刻停止前進。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沒有回應。艦隊依然在全前進。
「最後警告︰請立刻停止前進。否則,三分鐘之後,我們將動‘末世之光’攻擊。重復︰三分鐘之後,我們將動‘末世之光’。」
「‘末世之光’?」奧汀和優妮卡迷惑地望向拉克麗絲。
拉克麗絲站在甲板上,望著芭迪拉下方瘋狂逃竄的敵艦,臉上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她說︰
「‘末世之光’——芭迪拉的終極武器米的口徑,3萬噸當量的最大能量輸出,可調三級攻擊威力,最輕級能夠輕松毀滅整座小鎮。她的攻擊威力太過龐大,以至于每次攻擊都要耗費很長時間來積蓄與回復能量。這是種逆天級的武器,按下操作按鈕的那個人,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听了拉克麗絲的介紹,奧汀和優妮卡一時都無語了,只能默默地看著下方的艦只,暗暗祈禱他們老老實實停下來。
然而,除了芭迪拉的高層人員,沒有人知道「末世之光」的可怕。菲尼克斯和他的艦隊依然在逃竄,完全無視芭迪拉的警告。
難耐的三分鐘很快到了。喪鐘敲響。
奧汀只覺得整個芭迪拉陡然出一陣劇烈的震顫,仿佛正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內部不斷地膨脹,馬上就要頂破芭迪拉爆炸出來一般。
低沉的音波也隨之響起,周圍的空氣都感應到這音波,嗡嗡嗡地作響,盈滿了奧汀的耳道和整個胸腔。
那音波頻率越來越高,越來越亮,變成巨鳴,變成銳音,變成尖細的鋼針刺痛鼓膜,直到最後,尖得不復可聞。
突然,震顫停止了,聲音消失了。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了,靜得連旁邊人的呼吸都听得見。
「結束了?」奧汀傻愣愣看著下方毫無傷的艦隊,問優妮卡。
「不知道。」優妮卡也傻眼了,望向拉克麗絲。
拉克麗絲卻輕輕地閉上了眼楮。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完全猝不及防,一道白亮的巨柱自芭迪拉底部直貫而下,像一個細圓錐體的燈罩,將海面的大半艦只死死罩住。于是,奧汀和優妮卡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海面像一口鍋,瞬間沸騰。艦只是鍋中的肉塊,瞬間炖爛。劇烈的爆炸將一切撕碎,龐沛的能量又將一切蒸。整片海域的海水連同艦只,在翻滾、撞擊、攪動、揉碎之後,一下子消失在輝煌燦爛的白光團中。那白光團,就宛如一輪太陽,突然塌陷,縮成一點之後又猛然暴脹,釋放出蓄積的所有能量,放射出億萬條刺目光線。那能量光線,就像自中心射出的利箭,嗖嗖嗖地四散開去,即便是站在女神號甲板上的奧汀,也感覺得到刀片一般激射過來的風刃,臉頰竟被割得隱隱生疼。
最後,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過後,一切過去。雨停風歇,雲開霧散,海面一陣動蕩之後,又回復了平靜。只有幾片破碎的木板漂在水面,除此而外,再無一支艦隊曾經存在于此的痕跡。
奧汀沐著緩緩拂過臉龐的和風,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暴風雨,過去了。